盛夏

    教室里顿时安静无比,似乎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

    这时班里的同学都暗戳戳地看过来,虞栀顶着几十双视线压力巨大。

    听着岑野的那句话,虞栀脑海里闪出在医院看到的那道皮肉外翻的伤口,于是她说:“脚不疼,手疼。”

    在看到岑野嘴角的青紫,她又下意识加了句:“脸也挺疼的。”

    这两句话一出,班里似乎更安静了,旁边的李妍妍死死咬住嘴唇,怕一不小心出了声。

    岑野:“?”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裹着纱布的右手,又重新撩起眼皮看向面前坐着的、表情真挚的女生,怀疑她是故意的。

    这时虞栀清晰地看到,岑野的嘴角向上勾了勾。

    同时,她也清楚的知道,这个笑不是传统意义上和善的笑。

    反应过来的虞栀:“……”

    真的,你信我,绝对没有内涵你。

    虞栀组织语言准备改口,但被岑野这么看着,她又一时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

    于是,虞栀卡壳了。

    两两对视,相顾无言,气氛有些许的尴尬。

    几秒后,对视的两人终于动了。

    岑野挑了下眉,虞栀眨了下眼。

    他们明明一个字没说,却又像是交流了很多。

    也许觉得这样太傻,最后岑野把视线收回,接着抬脚,越过虞栀,向门口走去。

    虞栀:“……”

    别走啊,你听我狡辩。

    虞栀顶着班里那些好奇到犹如实质的视线站起身,看着前面的背影,有些头疼,但她又想,岑野应该不会因为几个字就怨气横生吧。

    但想到被噎的那两三次,虞栀又怀疑了,她有些不确定地想,应该……不会吧。

    走出教室门外,看着依旧向前走的人,虞栀顿住脚步,叫道:“岑野。”

    虞栀的声音不大,也不怎么甜,更多的是柔,就像被猫咪挠了下,只会留下道浅浅的淡红色印子。

    也许没想到虞栀叫他名字,很明显地,岑野的脚步顿了下,隔几秒才转过身,看着身后几步外的人,薄唇微启:“编好了?”

    虞栀:“?”

    实不相瞒,还没有。

    但这话能说出口吗?显然不能。

    和被问“好看吗”那次一样,她再次选择避而不谈。

    “你走错了。”虞栀指了指相反的方向,“办公室在那边。”

    顿了下,她又委婉道:“还是说你想先去那里,不过……”

    那里是哪里?虞栀说话没头没尾,岑野眉头皱了下,重新转过身向走廊尽头看过去,不用怎么费眼睛,就看到了挺明显的“洗手间”标志。

    再一看,标志上的大头人穿的还是小裙子。

    岑野沉默了瞬间。

    忘了,他已经转校了。

    这时虞栀剩下的话也补充完整了:“不过二楼是女洗手间,男生的在三楼。”

    岑野:“……”

    这种程度的字和标志他还是认识的。

    看着被噎了瞬间的人,虞栀憋笑。

    往办公室走的时候,她还靠近了岑野半步,强行安慰:“你刚来学校,不熟很正常。”

    显然,岑野不需要,他说:“我知道。”

    说罢,他顿了下,又补充道:“想笑就笑。”

    “不想笑。”虞栀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表明立场,“一点都不想!”

    要不是她声音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的话,岑野就信了。

    直到走到办公室门口时,虞栀嘴角的笑容还没完全回落到平时的弧度,敲门、进去。

    此时老丁正在办公位上坐着,手里拿着张表格,不知在看些什么,见他们过来,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老丁指了指旁边桌子放的那摞卷子,对虞栀说:“你去那边找找咱班的卷子。”

    上周是整个高二数学进行的小测验,统一批改,现在整个年级的卷子都摞在一起,总共24份。

    说完,老丁重新把视线转向岑野,他拿起桌上的表格,开口:“我看你的成绩,你——你脸上的伤没事吧?”

    即使在新晋老班面前,岑野的表情也和平时无异,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几天少吃点辛辣的,也不要熬夜……”

    老师大多都是操心的命,老丁更甚,虞栀抬手翻卷子,不着痕迹地叹口气。

    叮嘱完后,老丁才转回正题:“我知道你转学是因为想换个新环境好好学习。”

    “不是。”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岑野开口了,他纠正道,“是因为打架。”

    虞栀:“……”

    这时候就不要这么诚实了。

    老丁鲜少见打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学生,一时没反应过来。

    感受到老丁的沉默,虞栀默默同情了他几秒钟,同时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找到了属于7班的数学卷子时连忙把它抽出来,快步走到老丁面前,打破他们相顾无言的尴尬氛围:“找到了。”

    走到老丁面前,也就是站在岑野旁边。

    岑野很高,虞栀站在他身边,也就只到他肩膀上一点。

    老丁这时才看向虞栀,目光有些迷离:“…找到了啊,挺好。”

    说完,老丁又重新看向岑野,虞栀站着那里,一时摸不准是回班还是站着接着听。

    半晌,老丁接着说:“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只要意识到错误就不晚。以后改了就行,不打架、不翘课……”

    顿了下,老丁嘴角上扬,摆出和善的微笑,问道:“你说对吧?”

    岑野点头。

    老丁的笑容更加慈祥,又问:“能做到吗?”

    这次岑野沉默了两秒,最后还是如实道:“不……”

    “不”字刚冒头,“能”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道声音压下去:“可以!”

    岑野垂眸看向身旁的人:“???”

    “这不是很容易么,”虞栀抬眸看向岑野,语气真诚,“不骗你,你试试就知道。”

    听到虞栀的话,老丁很欣慰,把充满慈爱目光的眼睛从自家课代表身上重新转向岑野。

    岑野:“……”

    没兴趣,不想试。

    就在岑野准备回答的时候,他突然就感觉到衣摆被人拽了拽,眸子一垂,就见衣角被人拉着,她的皮肤白皙,拇指和食指捏着黑色布料,对比特别明显,显得她更白。

    在他沉默的这两秒,衣角又被人扯了扯。

    顿了下,岑野稍稍抬眸,看向手指的主人。

    见他看过来,虞栀收回手,她的嘴角向上扬了扬,眼睛又向下弯了弯,只是这个笑容看着就非常没底气。

    一点都不像在面馆看到的那样。

    对视了几秒,岑野移开视线,也许是想到了那份面,重新看向满含期待的老丁时,终于吐出三个字:“我尽量。”

    听着这个仿佛随时失效、不算保证的口头答应,老丁还是松口气,本来叫岑野过来还想谈谈他的成绩,现在,成绩先往后排,最起码先让他按时到学校再说。

    好在,开头是好的,以后时不时地提点一下,慢慢来,都会越来越好的。

    随后,老丁把做好的新校服地给岑野,上面还有写着他名字的胸牌和一张新的数学卷子,是上周测试的那张。

    老丁又道:“回家试试衣服,不合适拿回来重新给你改。卷子也写一写,不会的问我……”

    顿了下,他示意下旁边的虞栀,接着说:“或者问课代表,都行。”

    虞栀摆出标准的笑容,“可以的”和“不客气”已经涌到嗓子口,接着她就见岑野只是点点头,并没有看向她。

    虞栀:“……”

    她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此时老丁内心充满希望和斗志,连忙对他们说:“好了,快回教室准备准备,还有几分钟就上课了。”

    出了办公室,虞栀怀里抱着数学卷子,走在岑野旁边,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老丁是个好老师。”

    顿了下,她又说:“你不答应他会很担心。”

    担心到恨不得放学都跟着,生怕他的学生学坏,老丁亦师亦父,是她遇到过的、最负责任的老师。

    听她这么说,岑野的脚步顿住了,于是虞栀也跟着停住。

    岑野垂眸看着面前的人,突然问:“你觉得不答应和答应了做不到哪个更让他担心?”

    虞栀也看他,沉默了两秒说:“你不是说尽量吗?”

    岑野:“?”

    难道不是你快把“求求你”三个字刻脸上吗?

    这时岑野眼皮撩起,用那种就是让人有种危机感的声音反问:“谁说的?”

    “我说的。”虞栀承认得迅速。

    即使知道他们其实没那么熟,她的行为有些越界了,但做了几秒心理建设后,虞栀还是开口问道:“那你能做到吗?”

    岑野简直要被气笑,又反问道:“你觉得呢?”

    虞栀看着诚恳无比道:“我觉得可以。”

    岑野扯了扯嘴角,道:“那你还挺敢想。”

    虞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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