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次人生

    两面宿傩夜里回来看到的就是一坨白色的东西倒在鸟居旁边,树魅扒在旁边的树上。

    他让凤凰火停在鸣面前,站在那盯了一会,这家伙似乎毫无戒备心,一直维持着绵长的呼吸。

    难道是又长眠了?

    他蹲下伸手扯了扯鸣的头发,女人不舒服的蹙了蹙眉,然后把脸往蜷缩的膝盖里埋了埋。

    看上去只是睡着了啊。

    树魅从旁边的树上滑动下来,低沉又奇怪的嗓音说着蹩脚的人言:“宿鸣大人,似乎是我吓到她了。”

    如果树魅有脸,那此刻大概看上去会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带着局促不安,可惜它没有,宿鸣甚至只能靠猜才知道它刚刚说了些什么。

    咲鸣本来就睡得不是很安稳,感觉到有人扯她头发,又在她耳边说着模糊不清的话语,她迷茫的睁开双眼,看到了蹲在她面前的诅咒之王,白天看到的漂亮的鸟,以及吓得她一直提防的树精。

    真是热闹的场景。

    前两个都还好她看到树精的那一刻本能的发出一声尖叫然后爬起来猛地抱住面前蹲着的诅咒之王,起码宿傩长的好看吧。

    宿鸣本来听树魅说话,想骂这脑残树精能不能好好学学人话,每次说什么都听不懂,被突然扑上来的鸣弄得个措手不及,没蹲稳一屁股坐地上了。

    万籁俱寂。

    咲鸣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好恐怖,她现在双手环着两面宿傩的脖子整个人扒拉在他身上,她不敢松手更不敢看两面宿傩现在是什么表情。

    “松开。”他低哑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咲鸣讪讪的松开手退开,恨不得给他就地磕一个,心中无比懊悔:我错了大哥,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我被这个树精吓到了。”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眼里蓄满了泪,她看向被她扑倒后也坐在地上的两面宿傩。

    又哭了,她难道只有这种表情吗?看到树魅这种蠢货还能被吓哭。

    如果咲鸣能听到此时宿傩的心理活动一定会大声朝他控诉:这才是一个人的正常反应啊!

    两厢无言,两面宿傩像是对她无话可说,站起身提起鸣腰间的缎带,把她拎了起来。

    咲鸣:好好好,这样对待美丽可爱的女孩子是吧。

    她如愿以偿的坐上了漂亮的火鸟,虽然只飞了一会会进到院落里,不由感叹真是方便的代步工具。

    整个院落里是屋子和走廊透出的暖色光亮,把宿傩分明的脸部轮廓线都照的柔和不少,咲鸣才注意到宿傩换衣服了,穿着一身黑色的纹付羽织袴,上面印着几个反复的家纹,这样子看上去倒真的像个城主了。

    凤凰火扇了两下翅膀,飞出庭院,落下斑斓的光在他脸上流转,黑暗幽深的瞳孔放空的望着前方。

    咲鸣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她已经这样注视面前这个人很久很久了。

    他抬脚离开,不管这个女人专注的过分的表情。

    咲鸣回神,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宿…宿鸣,我住哪一间房子?”其实她想直接说我能不能和你住一间,看刚刚那个树精的样子,该不会也住在这里吧。

    “随你。”

    “可以和你住一间吗?”

    他顿住脚步,回头莫名其妙的看她。

    “我……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被审视的目光打量,她开口解释道。

    老实说比起不知道会干出什么奇怪事情的咒灵,还是熟悉的漫画角色和诹访的声音更让她安心,而且他们之间已经有束缚了。

    两面宿傩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

    “你该不会把我当好人了吧?”

    他轻撩起眼皮看向咲鸣,笑容里包含着满满的恶意。

    “你好像还没搞清楚谁才是这个院子里最可怕的人。”

    “我们说好的,你会保护我。”

    “随你。”他并不在意这种事。

    她有种如愿以偿却又被喂了口屎的感觉,自己睡或者和两面宿傩住一间对咲鸣来说只是在非常糟糕和糟糕之间做选择。

    但睡眠很重要,她没怎么犹豫跟上了两面宿傩的步伐。

    ——

    空旷的屋子里只有一个床,宿鸣进了房子后就抱臂靠坐在门边,阖上了双眼,看上去没有使用床的打算。

    但咲鸣依旧很自觉的远离了床位,龟缩在这张床对角线的角落。

    趁着他还没睡着,得赶紧问:“宿鸣,你知道白天那两个侍女去哪了吗?我想要被子和枕头。”

    一阵无人应答,这个可恨的聋子。

    大约就这样对坐了十几分钟,两面宿傩都没有挪动的意思,咲鸣过了一会儿才敢正大光明的盯着两面宿傩,他闭眼的样子看上去柔和不少,身上也没了那股子邪气。

    熟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这个场景强烈的即视感。在那个漫长的梦里,自己似乎曾经也这样看着他。

    她晃了晃脑袋,强行排开海马效应带来的不适感。

    没过多久困意席卷,咲鸣用这蹩脚的姿势靠在角落睡着了。

    宿鸣掀开幽暗的双眸,看了眼对面睡的东倒西歪的女人,柔顺的白发披散在黑色的纱织上,连狗啃似的发尾都显得顺眼了不少,她似乎整个人被一股柔和的气息包裹。

    他明明看她睡觉睡了很多年,却能感受到这次她是不一样的。

    又盯着看了一会,他推开房间的门走了出去。

    咲鸣对此浑然不知,沉浸在报复性睡眠中。

    ——

    晨光熹微,神社被清晨的雾气包裹,咲鸣被隔着窗纸透进来的白光刺得提前睁开了睡眼。

    一颗长的奇形怪状的树精安静的站在她旁边,像是眼睛的两个骷髅盯着她。

    刚睡醒的咲鸣大脑反应速度慢的出奇,她此刻只有一种没有彻底睡尽兴的委屈感。

    “我惹你了吗?你干嘛老招惹我。”

    她真的有点生气了。

    带着刚睡醒沙哑软绵的嗓音,咲鸣毫无威慑力的对着站那像个傻子似的树魅说。

    “[身上……好闻……]”树魅又发出那种奇奇怪怪的音节。

    咲鸣有些郁闷,这东西真是有病啊。

    “谢谢,但没必要。”

    可能是刚睡醒的蠢蛋和一直以来的蠢蛋凑一块了,两人都没有对彼此能够听懂并交流这件事产生疑问。

    咲鸣还从那张貌似是脸的三个骷髅里品出一股莫名的委屈感。也不知道是不是没睡醒,咲鸣居然觉得这个咒灵长的怪可爱的,有点像银河护卫队里的格鲁特。

    树魅看上去似乎也没有恶意,只是安静的站在她旁边。

    咲鸣坐在原地缓了会神,情况没有转变,睡了一觉还是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门口坐着的两面宿傩也不见了,她爬起来准备出去找找他,没管站在那的树魅。

    ——

    推开门咲鸣看到昨天那两个侍从站在门口低着头,见她出来跪下行礼说:

    “需要我们带大人去洗漱吗?”

    她差点忘了,自己还没刷牙洗脸。

    走去的路上她看了看院落,没找到宿鸣的身影。

    “宿鸣呢?”

    “回大人,城主大人前天夜里出去了。”

    ?

    “他不是昨天下午回来的吗?”

    “城主大人是三日前回来的。”

    她懵了,有些不可思议的问两人:“我睡了多久?”

    “您睡了三日。”

    咲鸣震住了,虽然她是挺能睡的,也确实在穿之前熬了大夜,但连睡三天这种事是不是太夸张了。

    而且她是不吃不喝睡了三天,但现在一点也没有感到饥渴。

    “你们逗我的吧?”她基本已经信了自己睡了三天但还是不死心的问了句。

    两个侍从立马下跪:“我们怎敢戏弄大人。”

    她还是无法接受,如果她在这里睡了三天,那现实的自己呢?

    在原地怔愣片刻,依然有些恍惚:“没事,起来吧。”

    怎么会这样呢?理智告诉她这种睡眠绝对不是正常的时长,她不可能直接睡三天。

    而且这具身体居然不会饿。

    ——

    一直到洗漱完毕,她决定放弃想这件事。

    睡就睡了吧,死都死一次了,睡个觉又怎么了。

    再次走出汤屋,咲鸣有种无缝衔接洗了两次澡的感觉。

    然后就看到树魅扒在门口的地板上,吓了她一跳。

    有些无奈道:“你干嘛老跟着我啊?”

    咲鸣气结,这树算是两面宿傩的宠物吗?

    “「喜欢,喜欢你。」”

    靠,有病吧。

    但反应过来了非常严肃的事:“为什么我能听懂你说话啊?”

    树魅歪了歪身体部位像是脑袋的地方,像是在疑惑。

    “你是宿鸣的式神吗?”她追问着这个看上去脑袋不太聪明的家伙。

    树魅抖了抖身上的叶子,着急的反驳她:“「不是,不是。」”

    “那你是什么?”

    “「树魅。」”

    这名字有点耳熟啊,她盯着这个呆呆傻傻的树精,是在哪里听过来着?

    一人一咒灵大眼瞪小眼站在桧木走廊上,树魅悄悄挪动树根想要更贴近咲鸣。

    咲鸣想起来了,这家伙是百鬼夜行里的鬼怪之一,看不出这个傻不拉几的家伙还榜上有名啊。

    果然还是不能太武断的下结论。

    但她能听懂咒灵语言这件事算稀奇吗?她记得花御说话人类也能听明白。

    应该不是什么特殊的能力吧。

    两面宿傩又出去了,她盯着地上树魅自以为悄悄挪动并且离她越来越近的根系。

    它看上去好像真的没有恶意,而且足够蠢。

    反正也是打发时间,她示意树魅跟着她走回了两面宿傩的房间,然后盘腿坐下拍了拍对面的位置示意树魅坐在对面。

    树魅很听话的盘起树根学着咲鸣的样子坐下。

    ——

    宿鸣回到神社已经是傍晚了。

    他屋子的门大敞着,里面坐着那两个咒骸侍女和树魅,以及看上去非常高兴的鸣。

    咲鸣循循善诱的对着对面呆愣的树魅说:“你看好我的动作嘛,这是开,这是关,这是开还是关?”

    他站在原地想看看这女人在耍什么把戏。

    在宿鸣的视角下就是树魅发出了个奇怪的音节,然后两个咒骸由看着树魅变成无声的转头看向一脸得意的咲鸣,似乎在等待她说出答案。

    “你又错啦,这是关!”她兴奋的拍了下手,然后一本满足的摆出胜利者的架势。

    宿鸣:所以只有他听不懂树魅那个蠢货说话吗?

    两只咒骸先注意到那边的动静,立马跪下行礼:“城主大人,您回来了。”

    咲鸣回头看到两面宿傩,脸上的笑容渐渐弱下去,然后跟着自然的说了句:“你回来啦。”

    然后被自己的狗腿反应搞的一阵恶寒。

    树魅跟着说了句:“「您回来啦。」”

    它忘记对着宿鸣说人话了,所以只有咲鸣听懂了,所幸宿鸣并不在意它说了什么。

    “你们在干嘛。”

    咲鸣没来由的心虚,硬着头皮回答:“在玩游戏。”

    “玩什么?”

    “一个叫开关的游戏。”

    “怎么玩的?”

    她有些尴尬,无助的看了眼刚刚和她玩的开心的小伙伴们,没一个敢接收她求助的视线,一个个都低着头不说话,任由她来解释。

    这群没良心的。

    “嗯?”宿鸣看着表情生动的咲鸣,对她长久的沉默感到不满。

    她抬起头,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就让我大发慈悲的带你见识一下现代游戏。

    “你要试试吗?”她正色看着宿鸣。

    和两面宿傩玩过难受小游戏,说出去够她吹一辈子。

    “好啊。”有趣,很久没人挑战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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