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欢迎回家,My Load.”

    塞巴斯蒂安早早地站在了门口,脚边乖巧地蹲着五只毛绒蓬松的大白狗,它们正疯狂摇晃着尾巴,那股兴奋劲儿非常显而易见。

    似乎是闻见了许久不见的的主人的味道,本来还算乖巧的狗狗们开始躁动不安地蹦来蹦去。

    塞巴斯蒂安难得没有用自己的威压让它们安静下来,而是微笑着拍了拍其中一只的脑袋,轻声安抚道:

    “别着急,不要吓到主人了。”

    “汪呜~”狗狗盯着塞巴斯蒂安看了会儿,又乖巧地坐下。

    一人五狗站在门口的画面还是有些引人注目的,好在这一片是别墅区,经过的行人不算太多。

    砂糖桔老远就看见了门口那几个高高翘起来的白色毛绒尾巴,她背着书包的动作一僵,呆在车里不想下去。

    “是有什么东西忘记了吗?”司机先生扭过头,“需不需要我将车开回去?”

    “没有...只是有点累了。”砂糖桔摇了摇头,推开车门后走了下去,还不忘和司机先生道别。

    果然,她一下车还没走两步呢,就被五只狗狗们一齐围了上来,不时用湿热的舌头舔过她的脸颊,热情到几乎要将她淹没在毛茸茸之中。

    救...救命!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拂尘早就先一步回房间休息了,唯一的帮手紫棠已经主动扑进狗狗的毛绒之中,在里面滚来滚去,这里就是她的天堂!

    而另一边感觉已经下了地狱的砂糖桔开始吐魂,最后还是由“好心”的执事先生将人从狗狗群中就出来。

    塞巴斯蒂安用手捻出几根夹在砂糖桔头发中的狗毛,看着她晕乎乎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

    终于缓过来的砂糖桔眨了眨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执事先生松了口气,带着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抱怨语气:“塞巴斯蒂安先生,我有点想你。”

    “当然,我也很想念您,My Load.”

    余光瞥见了她耳垂边的擦伤,塞巴斯蒂安还是挂着那个丝毫没有改变弧度的微笑,拿下了小主人的背包,推开别墅的大门。

    “不打算换双鞋吗?”他低下头看着砂糖桔脚下穿着的那双明显不是从家中带过去的新鞋,若有所思地问道。

    砂糖桔同样低下头,那天在花海里被那些花瓣划开了太多细碎的伤口,她本来想着用塔罗牌治疗来着,却神奇地发现这些伤用塔罗牌完全治不好。

    最后只能用创口贴一个一个贴上,每走一步都要忍着密密麻麻的痛楚。

    她用手指揉搓着自己的衣服,这是她撒谎前不自觉的小动作。

    塞巴斯蒂安的眼神更加深邃,却没说什么,只是弯下腰将她的鞋脱下来放进鞋柜,拿出舒适柔软的拖鞋给她穿上,将已经开始打哈切的砂糖桔赶去了房间睡觉。

    身后的几只狗狗见状也屁颠屁颠跟了上去,一个个都在床上找好了位置,想要和久别重逢的小主人一起玩游戏。

    本来还困倦的砂糖桔瞪着两只眼睛,和自己面前的狗狗对视许久,她扭过头,想要再次求助万能的塞巴斯蒂安,眼里满是惊慌。

    但对方早就站在了门口,朝她挥挥手,还贴心拉上了窗帘、关上灯,轻声说道:“做个好梦,My Load.”

    不!这已经不是做个好梦了,绝对要开始祈祷自己会不会在梦里被狗狗吃掉吧!

    砂糖桔伸出尔康手,但只看见执事先生冷酷的背影。

    “汪汪呜~”几只狗狗压在她的身上,黏糊糊地用脑袋拱着她的脸,那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差点让她当场晕过去。而不靠谱的紫棠早就狠狠埋进狗毛里,巴咂巴咂嘴陷入美梦。

    “要...呼吸不上来了。”

    砂糖桔再次被狗狗淹没,说不清到底是困得睡过去还是被压晕,眼前只有黑乎乎一片,再然后就完全进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梦里的她又进入那片诡异的花海,但与上次不大相同的是——天空中悬浮着一朵花。

    她踮起脚尖尝试着去够到那朵花,但就是差那么一点点,可恶。

    她左右张望一下,向后撤了十几步,一个标准的飞扑,成功将浮在头顶的花朵摘下,自己也成功在地里滚了几圈。

    还没等她搞明白这个梦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含义,怀中的花就变了个样子。

    吓得她将人往身边一推,这种新奇的魔术方式还是有些吓人的。

    被推开那个人滚了几圈,猛地睁开双眼,看着熟悉的人影,有些钝痛的脑子让他记不起别的什么,只留下上次见面的回忆,蓝色的眸子里充满欣喜。

    “你...你回来找我了?”

    砂糖桔点点头,意识到不对劲后又摇了摇头。等等,自己现在是在做梦吗?

    她感到非常奇怪,虽然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自己只和中原中也见过一面,也不至于日有所思吧。

    想着想着,中原中也已经从另一侧走了过来,蹲下身和她一起坐在原地。

    砂糖桔略有些不自在地往另一边挪了挪位置,身边的人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一起跟着动了动。

    ......她沉默两秒,试探性地又挪了几步。

    在中原中也即将跟着一起时用手抵住了他的动作,严肃地拉开距离:“Please stop!”

    “嗯?”对方用清澈且愚蠢的望着她,“你在说什么?”

    这下轮到砂糖桔愣神了,原来这家伙没有学过英语吗?

    就在她走神这几秒对方又乖巧地往她身边靠了靠,抱着膝盖,散落肩头的橘红色长发被扎成了一个小啾啾。身上也不知道穿着什么奇怪的衣服,露出了许多黑紫的淤青。

    看着他这副有些可怜的模样,砂糖桔没再好意思说些什么,咳嗽两声,违心地将刚刚那句话换了个意思:“我是说,你有上过学吗?”

    “上学吗...”他低下头,这个词语太过陌生,让他有些难以接受,反问道:“上学需要做什么?”

    “上学嘛,就是学习知识和交朋友。”砂糖桔皱着眉大致总结了一下,她想到了自己交到的好朋友又露出个笑容。

    这个笑容被正抬起头的中原中也瞧见了,他瞳孔微张,探出身子拉近与砂糖桔的距离,直勾勾盯着她的笑。

    半晌,他带着困惑问道:“你为什么要笑?”

    他像是一只迷失在人类世界中的小兽,独自舔舐着伤口,又好奇着人类的情感,收起自己锋利的爪牙,笨拙地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人类。

    砂糖桔看着小兽还未收起的獠牙,学着松田警官的样子用手揉了揉对方的头顶,说道:“或许是因为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小兽的瞳孔睁得更大了,他甚至傻乎乎地用手指着自己,满是不可思议:“你想和我交朋友?”

    “不可以吗?”砂糖桔眨了眨眼,带着些遗憾。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有些紧张,慌忙晃了晃手,又低下头,闷闷说道:“可是我还没学会怎么成为一个朋友。”

    砂糖桔叹口气,这家伙真是比她还拧巴呢,虽然她最开始与同学们交往时的反应和中原中也大差不差,甚至还要更加纠结。

    但现在,她已经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导师了!

    于是,砂糖桔骄傲地挺起胸脯,用两只手轻轻捏了捏对方没有什么肉的脸颊。

    “痛不痛?”

    他摇摇头,并没有感觉到痛意,只是有些痒痒的。

    砂糖桔用指尖在他的手心上写下几个字母,一字一句叫他念道:“ache,表示疼痛的英文。”

    虽然不大理解为什么要学这个,但他还是磕磕绊绊地跟着读了出来。

    砂糖桔满意地点点头,“既然我们已经是朋友了,那么就先互相督促好好学习吧。”

    “让我想想看,语数英、历政地、物化生,你喜欢哪一个?”

    “是选一个学吗?”破天荒的,中原中也感觉到了一种莫大的压力。

    “当然不是。”砂糖桔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自信满满的微笑,“作为朋友,当然是全都要学啦。”

    虽然心里还是很纠结,但交朋友的欲望还是压过了学习,中原中也敲了敲自己并没有什么知识的脑袋,头一回对成为一个真正人类的欲望没有那么强烈。

    又成功交到了一个好朋友,即便是在梦中的虚拟好友,但砂糖桔还是感觉到了莫大的鼓励。

    她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个梦境的怪异之处,又将头拧到正在慢慢挪窝的中原中也身上。

    “是因为那朵花吗?”她问,“因为那朵花才会做这个梦?”

    “......算是吧。”

    中原中也站起身,天空又和上次一样渐渐变亮,他抬起头,缓缓说道:“但这里的主人已经变成你了,也就是说,你可以操控这里的一切。”

    “而现在...你该醒了。”

    啪嗒一声,像是玻璃破碎一般,砂糖桔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身上压着的几只狗狗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脚上传来冰凉凉的触感。下意识想要将脚从空气中放回被子里,就被一只手抓住了脚踝。

    “如果想要好的快一些,就请先不要动,My Load.”塞巴斯蒂安站在床边,他的指尖还有几抹药膏的颜色,本来擦药的动作一滞,看向了还没有回神的砂糖桔。

    接着,又低下了头,再次将还没有涂抹完的药膏一齐抹了上去。

    “嘶。”还没结痂的伤口被这么一刺激,实在让人痛到难以忍受,眼角分泌出生理性泪水。

    “疼吗?”塞巴斯蒂安淡淡地问道。

    砂糖桔下意识想说疼,余光瞥见了执事先生现在的表情。虽然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总给人一种很可怕的怪异气息。

    她屏住呼吸,缓了一会儿才可怜巴巴地回道:“塞巴斯蒂安先生,可以轻一点吗?”

    话音刚落,本来还在漫不经心抹着伤口的塞巴斯蒂安抬起头,对上一个湿漉漉的眼神。

    “或许,您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伤到的?”他微微挑眉,慢条斯理用纸巾将手擦干,站起身问道。

    砂糖桔当然不会告诉他真实原因,支支吾吾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她对于执事先生有种莫名的信任,谎言什么的,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啊。

    塞巴斯蒂安看她这副纠结的样子自然明白自己不会得到真实答案,当然,他也不需要知道什么。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执事不是吗?

    塞巴斯蒂安将药膏收了起来,向床上还在装缩头乌龟的砂糖桔说道:“这个药还需要上三次,需要我的帮忙吗?”

    “不,我自己来就好了!”

    砂糖桔可不想再受到一次这样的酷刑了,她将药膏放到了床头柜里,生怕执事先生不愿意。

    “好梦,My Load.”

    塞巴斯蒂安再次退了出去,站在门外饶有兴致地看了许久,猩红的双目里酝酿着各种情感。

    良久,他抿唇发笑。

    和一只猛□□朋友,真是可爱的主人呢,只希望不要被猛兽咬断了脖子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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