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

    冬日外面的冷气直冲屋内,床上的两人相拥而眠。

    季乾学今天要早起,今日昭帝举办冬日围猎,他需要随侍左右。

    正打算像往常一样,临走的时候为宁婉拉上被子,床上的人此刻还在睡着。

    宁婉模模糊糊感受到动静。

    睁开眼还不清醒就看着面前的人,怀孕之后有些嗜睡,想到今天他要早起人也清醒了,又坐起来,睡眼朦胧仍旧为他整理衣服,直到扣上最后一粒扣子。

    又隐隐不安想到什么,抓住面前人的手开始问:“今天的围猎你不用上场吧?”

    季乾学自然知道宁婉在担心什么,低头看着她。

    此刻她的脸红润,亮晶晶的眼神望着自己,季乾学一时按耐不住将人拉到自己的身旁,还没等宁婉反应过来,他就吻上来。

    晨起缠绵的长吻。

    宁婉自从怀孕之后他们已经许久没有亲热,每晚他只会搂着自己,又害怕压到孩子,最出格的也就是一个吻在自己的脖颈游荡。

    早晨季乾学看着宁婉恬静的睡颜,发丝交缠他们已经密不可分,她属于他。

    唇舌游荡每个角落,吞咽她的一切。

    终于,他还是不敢太过分,缓了缓才又亲了亲面前人的眉眼,看着宁婉害羞的样子轻声对她说:“没事,我会早点回来。你自己也多注意。”

    宁婉点了点头羞怯的不肯应声。

    穿戴整齐后,季乾学出了门。

    宁婉发现他对自己好了许多,在怀孕之后。

    看来他还是喜欢这个孩子的。

    这就很好了。

    *

    昭帝今天心情爽快,冬季围猎是皇家大事,谢然自然不会放过这出头的机会,一身黑色大氅绣着金边,谁见了都要赞一句太子风度卓然。

    果然,众人都识趣没人先出头。

    “儿臣也好久没有亲自下场了,不如今日儿臣先开头围猎。”谢然的声音一出,众人都纷纷赞赏太子。

    昭帝也知晓年轻人的心思,正要答应,一道声音姗姗来迟。

    “父皇,阿婵今天来迟了,父皇勿怪罪。”只见明昌一袭红衣从风雪中走进帐篷,黑发上还有雪花。

    身旁的男子倒是低调,人人心中赞叹驸马样貌确实不俗。

    昭帝看着谢婵生机勃勃,飒爽的样子也很高兴,于是便说:“今日风雪大,来得晚不要紧,阿婵一起去围猎,正好父皇想看看你技艺生疏了没有。”

    “好啊,阿弟和我一起,不如我们比试比试?”明昌眼角一弯,笑盈盈的看着太子,只有对方才能体会到那眼神中的寒意。

    姐弟和睦的戏码上演。

    “皇姐输了可别哭鼻子。”谢然也回应。

    明昌心中怒气丛生,佯装无事。

    “你当初哭鼻子的时候,还是我给你擦鼻涕呢!”她故意胡搅蛮缠。

    “好了,两个人都多大了,还这么不知事,快点准备去吧。”昭帝看着面前两人越说越不像话,打断他们,不让众人看笑话。

    周围的人看到这情形怎么也只会感叹,太子和长公主的感情真好。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皇家向来没有真情。

    季乾学在一旁看着太子和长公主,没有昭帝那么放松,这两个人你来我往之中都带着杀意,太子挑箭矢时他也瞟了一眼,那箭刃锋利带有特制的勾刺,他想要做什么?

    长公主也绝对不是吃素的主,今天他虽然不上场,可是望着远处山林中的风雪也有了一些担忧。

    想着还是提醒太子,如今围猎不要做的太过。

    然而,太子没有看到,看到季斐从那边的大帐中出来,神色兴奋。

    季斐正要骑着马,也追逐太子而去,世家子弟都跃跃欲试,谁不想在昭帝面前出头,更何况如今太子和长公主都在,今日出头的机会再好不过。

    季乾学原本不想掺和季斐的事,可是长公主似乎和太子之间有些不对,季乾学也不想看到季家卷入无谓的纷争之中,宁婉如今怀有身孕,他希望一切都顺利。

    拦下季斐:“今天公主和太子之间的比较你不要掺和,他们两个不太对劲。”

    马上的人根本不在意他说了什么。

    季斐很着急:“让开!”

    看着季乾学今天在昭帝帐内,季斐本来就心生嫉妒。

    “你时刻认清自己的身份,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想要教训我?”

    季斐此刻气的面色有些狰狞,而面前的季乾学似乎依然冷静,丝毫没有被他的话激到,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更让自己生厌。

    “让开!别碍我的事!”

    季斐扬了扬自己手上的鞭子,作势想要打下去。

    谁知面前的人丝毫不避让,他也丝毫没有收力气,生生的让季乾学挨了几鞭。

    这鞭子唯一构造精妙的就是上面的棱刺可以透过衣衫直扎进人的皮肉,还是有人送给季斐的,专门用来折磨人,而且外面看不出来丝毫痕迹。

    果然,季乾学的肩侧生生挨了好几下,身子又因为鞭子的作用力后退几步,衣服上却没有痕迹,季斐丝毫不在意他如何,看准面前人后退的这空挡。

    正好调转马头直奔刚才的方向而去。

    风雪刮得人眼眶疼。

    季斐当然知道公主和太子不对付,这就是自己的好机会,太子刚才在帐中暗示自己,一旦公主出事,那么自己必然能有收获...今日就是一飞冲天的好机会。

    长公主可惜了,她就是他的投名状!

    风雪可以掩盖一切痕迹,很好。

    那红衣就在自己的前方,季斐搭箭,瞄准,很冷可是他现在却是热血沸腾,快了,稳住。

    然而没等他看清那放出的箭,有没有射中前方的人,他就从马上跌落下去,腿上中了一箭。

    一眨眼,马也在风雪之中走失。

    *

    “怎么样?办好了吗?”太子估算时间差不多。

    “人估计已经废了。”后面的人应答。

    “就凭他还想要刺杀皇姐,溯洄一个指头都能捏死他,他找死我又岂能拦着。”

    谢然望了望在自己前方寻找猎物的谢婵,用了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她的命,只有我能取。”

    季斐不过是一个废物罢了,适当的时候该清理就要清理掉。

    季斐刺杀的,

    不过是个诱饵而已。

    围猎结束时,太子和长公主的猎物不相上下,无论如何这场比武不能太过难看,而谁赢了自然两人心中都有数。

    *

    “她从来没变过。”谢然知道自己输了,今天谢婵的身手他看到了,他比不过。

    “主子何必在意这些,您现在是太子。”心腹劝诫。

    “我知道,我就是...”

    我就是不能忍受她看着自己却视而不见的样子,她望向他全当一种敌人,可若是有一天他没资格做她的对手,她又怎么可能在自己的身上停留?

    谢然没有说下去。

    他感觉心中有个地方要失控。

    谁也不知道这位太子对于长公主的复杂感情。

    *

    季斐始终没有回来,带来的人找了许多地方不见踪影,没办法只好求到季乾学头上。

    季慎今日没来,季府之中只能找季乾学。

    季乾学一直跟在昭帝身边,肩膀上的伤还没来得及处理又听到人汇报找不到季斐,于是告罪昭帝,带人去深山中寻找季斐。

    人手不多,风雪也大。

    他吩咐分头寻找季斐踪迹。

    季乾学找到那人时,风雪已经掩盖了他许久,人还在支撑着。

    “你何必如此假惺惺的,放下我就好,回去治好了也是一个废人,我知道。”

    背上的人喋喋并不休。

    “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你说父亲究竟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孩子?我知道此刻才发现,我追求的是不是一个错误。”

    他并不在意季乾学怎么想,死前有人听自己说这些话还算好,毕竟每人在意。

    季乾学没有理他,肩侧受伤的地方因为巨大的压力撕扯着,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和那人寒暄。

    “谁出手伤的你?”季乾学不知皇家围猎,谁的胆子这么大。

    季斐知道自己做的事,胆大包天。

    不肯说实话。

    “不知道,估计是误伤。”他明白伤自己的人不是公主就是太子,公主是否会发现自己的动作?

    他现在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

    “这件事情你别声张,我不希望别人知道。”季斐交代季乾学。

    人找到了,很快就送回季府。

    *

    房中季斐面无血色,季乾学已经被季慎叫到书房细细交代发生了何事。

    薛宜看着自己孩子伤成这个样子,不是只去了猎场,往年从来没有出过事,怎么今天就出了事?

    季乾学好好地回来了,她的孩子却成了这幅样子,郎中先看了看季斐的腿,已经明显没了救。

    薛宜在门口听到消息差点没能稳住身形,直嘀咕着:“不可能,不可能…无论如何都要治好!”

    对了,对了季乾学,是谁?!

    谁能这样伤害丞相府嫡子?

    是他,一定是他!

    薛宜此刻已经不理智了,拉着旁边的一个侍女就问:“那庶子去了哪?”

    庶子,这话谁敢接?

    可看着面前人的表情更加忐忑。

    谁可曾见过丞相夫人如此歇斯底里的表情,吓得直结巴道:“回,回夫人,刚刚大人叫了大公子去了书房。”

    好啊,书房,书房!

    是她过于仁慈了,这丞相府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如今她的孩子正在这里昏迷不醒,可他们依然冷静,视而不见。

    是啊,无论如何只是她一个人的孩子,当初自己不应该鬼迷心窍,怎么现在报应来了吗?

    可是让自己输给一个不知哪里捡来的卑贱之女,那时的她怎么会甘心?

    不甘心。

    直到如今她才明白,当初是自己错了,何必要争?

    殊不知自己也只不过是别人仕途的垫脚石,在着岁月中生生磋磨着,眼看着自己的争抢变成一场戏,岂不更加可笑?

    多少次,她都安慰自己。

    没关系,是自己赢了。

    可现在呢?

    一切都变了,曾经想要的现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薛宜各种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爆炸,直奔书房,众人看着她气势汹汹的样子都避让开来。

    一进门,直冲着季乾学过去,书房中的人此刻都反应不及。

    她气急了,不敢不顾的就上去厮打季乾学。

    嘴上喊着,没有往常那副淡然和冷静:“怎么,我告诉你,不过是一个哪里捡来都不知道的贱人生的孩子,竟然妄想着别的,你们父子俩都不是东西!”

    季慎也被惊住了,一时没说话。

    “是你,是你害的对吧,一脉相承,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怎么如今我的孩子伤了,你以为自己就可以步步高升了?是啊,我一开始就不该让你回来,可笑可笑,我怎么会信了…”

    又用手指着季慎。

    “你以为他是你的父亲,你以为他真在意你生母的死活,高攀文家结果发现不过是个冒牌货,又转头逼死自己的发妻。”

    季慎打算叫人,薛宜直接摔了杯子,外面的人不敢动。

    “季慎,你有没有心!如今还记得你自己的孩子吗?你恨我是不是,是我的错,为什么不报应在我身上!”

    季慎知道这人现在失去理智,开始胡言乱语。

    他紧紧抓住薛宜的手:“你冷静些,斐儿的事和他无关。”

    他的眼中依然冷静。

    薛宜失了气力,只流着泪:“怎么办,我们的孩子他...他怎么承受得了。”

    季慎扶着薛宜,表情复杂。

    季乾学看着主母在自己的面前歇斯底里,而父亲的表情也不好。

    此刻父子二人在这混乱中都没有说话。

    还是季乾学打破。

    他看着正在控制着嫡母的父亲说了一句:“刚刚我说的话,你好好考虑。”

    季慎没来得及回应,季乾学已经走出书房。

    那么久,季慎也没有发现季乾学僵直着无法动弹的右臂。

    出了房门,就看见一脸担忧的宁婉,她似乎来了很久,只是不敢进去。

    宁婉上前,立刻就发现他的走路姿势不对,右臂受了伤,没了刚才那些胡思乱想的考虑,让人快点回屋,她以为是父亲或者主母在书房动了手。

    衣服脱下来,外面倒不明显,可是明显的已经伤了许久,伤口和衣物有些粘连,宁婉心疼他,还没说话就落下泪:“他们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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