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

    季慎原本还不确定昭帝的用意。

    直到此时,那谜底已经拨云见日。

    侍读学士的确官职卑微,可前程却无可限量。

    可是这一次的调任是从幕后琐碎的宫廷事项变为了台前的朝廷大事仕读,自然所接触的格局与人脉都不同。

    最重要的是在皇帝跟前做事,更容易被看见,未来擢升也容易。

    堂厅之中只有几个人在。

    薛宜和季斐只注意了季乾学官职的下降,并没有深思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人的表情也不相同。

    薛宜听到消息后还暗自皱了皱眉似乎真心为庶子的前途担忧。

    而季斐最近则是压抑的太久,如今乍一听闻这消息还没能掩盖自己脸上的幸灾乐祸的表情。

    季斐年少成名,自小被季慎培养,可惜只是有些小聪明,天赋不足。

    最大的短板就是冲动而且颇为短视。

    其实在此之前季斐根本不屑于和季乾学比较,庶子身份是季乾学不可逾越的鸿沟。

    季斐早在几年前已经得了功名,那时他还比季乾学小了两岁。

    出身和家世早已经让他明白了许多,只不过眼光高傲,不屑于从小官做起,如今没有什么合适官职,虽然如此可还是能够凭借着季慎的影响力站在幕后。

    丞相嫡子,自然有人捧他。

    几年前恩科,季斐和季乾学都去考试,不知为何那时季乾学没有上榜,季斐还在心中暗暗笑话这乡野之人粗鄙不堪,后来看季乾学渐渐露出头,心中自然不甘心。

    眼看季乾学得意又失去,自然按捺不住性子。

    季慎看着庶子一心违逆离不肯亲近自己,又瞅见嫡子格局狭小,面上的神色很难看,但也不想当众戳穿这和平的假象,最终只是让众人都听他的吩咐散去。

    过一会儿,又独自一人去了书房。

    薛宜看到季慎的背影也是嘲讽一笑,聪明人也有今天?

    宁婉看着季乾学冷静地接旨,又平静的走出这厅中,还没走进积微院中,看着男人越来越快的脚步,宁婉很是担心的抓住季乾学的手。

    身后的绘春和成墨也都装作看不见。

    此刻,季乾学才注意到宁婉的神色,不过也只是略微安抚了一下,便朝着书房走去。

    他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准备。

    宁婉目光跟随,可也不想打扰季乾学,看着那身影越来越远,心中空落落的。

    闲来无事,后园之中的亭子正好是书房的必经之地,想着自己可以坐在那里等着季乾学忙完,身旁也只跟着念冬一人,主仆两人就坐在这僻静之地也无人打扰。

    园中景色甚好,这亭子正好被葱葱绿绿的树木围绕,清香怡人,当然也很容易遮掩身形。

    那边似乎很近的地方有几个奴仆的讨论声,刚开始宁婉听得并不真切,后来渐渐声音变大,几人兴高采烈地说个不停。

    “大公子好像是遭到圣上不喜了,你说这积微院还能不能奔个好前程。”

    宁婉听到那林中似乎隐隐传来几人的说话声。

    念冬正想要将那几个乱嚼舌头的奴仆斥责走。

    还没有来的及动作,又听到另一个人说话:“哎呀,这前程在积微院里找,你们不知道吧,大公子之前的考试可丝毫没管自己的前程。”

    宁婉阻止了念冬的动作。

    主仆两人不出声,那边的讨论声又渐渐传了出来。

    “听说是大公子那段时间生病了,才没能考上。”另一人补充道。

    “我可是听那几日赶车的人说了,那回大公子直接赶去城外,说是要回蜀地呢,后来似乎没走成,听说像是文家那边出了事。”

    宁婉只知道文家是季乾学的外祖家,别的事情却是一概不知。

    也想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大公子倒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人,文家毕竟养育了咱家公子这么多年了,那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我听说是文家小姐托人送了信,大公子便匆匆出门了。”

    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声音唏嘘道。

    “那你们说,这怎么娶的不是那位文家小姐?”

    “这可就不知道了,不过后来文家小姐似乎出嫁了,那时候公子还去山上待了一整日呢。”

    “这个我知道,公子可是从来都不信神佛的。”

    几人越来越兴奋,说话声音渐渐肆意起来。

    原来,竟然是这样的。他是为了别人去寺庙,而自己却眼巴巴的自报家门,他是不是会想着自己不知羞耻?

    从来没有后悔那时回去的宁婉,如今却犹豫了。

    宁婉听得心中酸楚和自卑,念冬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白,早知道刚才就早早打发了这些人,如今要是再惩罚这些嘴碎之人更是憋屈。

    念冬小心翼翼的喊了句夫人,宁婉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想要逃走,却发现自己的腿有些麻,竟然有点站不起来。

    书房中的人正奋笔疾书。

    季乾学心情是复杂的,激动又兴奋,下笔如神。不知不觉就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还是成墨提醒,季乾学才放下手中的书卷,主仆两人往后院走着,成墨一眼便看见夫人和念冬在亭中。

    “公子,是夫人。”成墨出声提醒。

    季乾学看到了宁婉在远处静静坐着,黑暗中有一个人等着他,脚步不由得快了。

    宁婉的面色瞧不真切,走近时又回忆起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自然而然的拉起面前人的手,感到一阵冰凉:“手怎么这么冰?以后不必等我。”

    他是担心她会着凉。

    宁婉如今听着这句话,以为他嫌弃自己,不肯让自己等他。

    她没有吭声,点了点头,想要说话可是害怕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强忍着装作无事发生。

    念冬心中着急可是却无能为力,瞅了瞅小姐的脸色,在后面慢慢跟着,从刚刚起小姐就开始不再说话了。

    如今已经是这样了,只希望小姐不要闹起来,不然哪里能去呢?

    又想起来前几日的事儿,唐府那边的老太太已经传了话进来,秋荔几次三番的开始催促小姐早些要孩子。

    怎么逃都无法逃离的处境,念冬哀叹。

    季乾学拉着人走进房间时,才看清面前的人脸色煞白,像是生病了。

    “成墨,叫郎中来。”

    季乾学觉得她的状态很不好。

    宁婉此刻抬眼看了看成墨,对着季乾学摇了摇头:“夫君不用了,我只是刚刚穿的单薄了些,现在已经好多了。”

    季乾学也没再坚持,宁婉晚上显得尤为沉默,季乾学以为她是在担心下午的那道口谕。

    两人面对着面,季乾学看着往常总是欢乐的人突然沉闷下来,也显得有些无措。

    将宁婉的手扣在自己手中,又对面前的人解释:“今天的旨意并不是坏事,你别为我担心,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季乾学的声音温柔。

    宁婉抬眼看着面前人,他的眼里充满了希望,可是这眼神从来没有在她的身上停留,宁婉怀着一颗少女的初心勇敢的将自己献出。

    在这一刻还不能意识到结局。

    看着面前人温柔的话,宁婉只想拥有他又或许是想要拥有自己。

    扑入男人的怀中,不让自己的眼泪被发现,藏起那些不能说出口的猜测和嫉妒,却忍不住的泄漏自己的心事:“夫君,我好害怕…”

    季乾学感叹自己的妻子真是关心则乱。

    但还是怀抱着人安慰着:“不要担心,一切有我。”

    可我害怕的恰恰就是失去你,这一刻的自卑、祈求和占有欲促使宁婉献祭自身才能得到一些安全感。

    季乾学感觉今日妻子的动作反常,但也没有阻止,直到妻子吻上自己的脖颈时才从惊讶中反应过来。

    他迅速占领上风,夺回主动权,起初还是隐隐克制,后来渐渐变得强势探入,而后索取无度,他扣住她的腰,指尖交缠,抬起下巴逼迫人望着他。

    看到的是妻子的眼,就那样望着自己令人沉溺,他没有给面前的人挣扎的机会。

    晨起,身旁的人已经离开。

    宁婉停了好久才从昨天的混乱中清醒过来。

    入府已经半年多了,如今宁婉过的如同隐形人一般,在这府中人人都知晓宁婉不过是季乾学迫不得已的选择罢了。

    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了要好。

    念冬看到宁婉早上无精打采的样子,陡然心中冒出这个想法来。

    薛宜自然也不会管宁婉的事,她现在操心的也就只有沈月瑶的肚子,可是碍于面子又不想厚此薄彼显得自己不关心庶子,就叫来宁婉和沈月瑶两人一起陪自己坐坐。

    沈月瑶性格较为冷淡,听到薛宜的说辞自然满口答应,薛宜又将话头调到宁婉身上,说着季乾学年纪也不小了,自然早该有个孩子。

    宁婉自然也称是,可是薛宜却十分不高兴,一个两个就这样敷衍自己,又是一顿苦口婆心。

    出了院门,沈月瑶头也不回的直接走向自己的院子,宁婉望着她的身影不由得生出几分感慨,这次是半夏在身边跟着,年纪轻轻的说话也不知道分寸:“夫人,这人根本不把您放在眼里。”

    宁婉默然。

    自从嫁进来自己似乎只一心扑在季乾学身上,而如今才发现竟然在这府中孤立无援。薛宜对自己没有什么不喜,沈月瑶自然也谈不上恭敬。

    就连房中的奴仆们都肆意传递着流言。

    即使那日亭中的事情让宁婉失望,可那是自己的丈夫,已经过去的事情又何必在意,如今是她要和他一起白头,他们会一起白头,一起养育自己跌孩子,共同度过余生,一起相守。

    可是,她不知这杀人不见刃的法子多的是,自己被裹挟着卷入。

    堂姐和梁烨成婚后的事情宁婉在内宅之中也听不到,最终让宁婉知道的只有一条消息—宁媛和驸马私会。

    没过多久愈演愈烈的却是宁媛发现梁烨心中有人,心中不甘于是另寻他人。

    而那人暗指嫁入丞相府的唐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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