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暮也没来得及顾上太多，她对魏齐道：“现在能进去吗？”

    即使知道她看不见，魏齐还是认认真真点头，应道：“嗯。”

    朝暮暮心里惦记着灿灿，追溯自己刚才上来的记忆，她自然而然张开双臂扒拉到魏齐胸前。

    魏齐身子一僵，两人保持这个姿势静默了一阵。

    朝暮暮：“……？”

    魏齐忽的回过神似的，还过她的腰身，正要动身，又突然停住脚步。

    朝暮暮：“……怎、怎么了？”

    魏齐温热的气息拂过她额前几缕发丝：“你……为何要见他？”

    朝暮暮一愣，这位魏大人早不问晚不问，现在怎么突然就想起来了？

    朝暮暮老实道：“他可能是我朋友……”

    “哦。”他应道，并未多问。

    对于朝暮暮的要求，魏齐是下意识全盘满足的。这一点他可能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只不过，在“满足”的过程中，他也莫名生出了些酸涩的感受，尤其是知道朝暮暮要冒险去“见”别人时。

    直到现在，拧巴的魏大人才憋出了一个问句。

    他离朝暮暮很近，有些眷恋地在她后腰的布料上摩挲了一下，又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古怪又可鄙。

    他深深呼吸一口，带着朝暮暮微微倾身，脚步轻盈地下了屋檐。

    朝暮暮刚进屋子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唔！”

    朝暮暮听见了一声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那声音低哑，却是有些熟悉的。

    “……灿灿？”朝暮暮轻声开口。

    魏齐在一旁沉默地搀扶着她，顺着朝暮暮的动作，缓缓朝前面那被五花大绑的男人那儿走去。

    魏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他身材修长，穿着一件黑衣裳，好像就是平日里集市上常有的那款，不过好像已经被一些外力因素扯破了好多处。

    再往他面上看去，他睫毛纤长，最为抓人。左脸上一道长疤痕如同枝丫一样串联着血迹，平添了一股邪气。

    魏齐几乎是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男人看见朝暮暮，那双眼睛扑闪了一下，异常莹亮起来。

    “唔唔！”他奋力叫了几声，似乎在拼命回应。

    “是你吗？”朝暮暮不确定地问了一遍。

    对方突然怔了怔，眼中有不明的情绪闪过，而后直愣愣地看着朝暮暮的眼睛。

    朝暮暮没有得到回答，有些不敢下结论。

    她扯了扯魏齐的袖子：“魏大人，他长的什么模样？”

    魏齐冷冷道：“脸上有疤，满脸是血，皮肤黑，毛多。”

    灿灿：“……”

    “……”朝暮暮闻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态，迟疑道，“那疤长在哪儿？”

    魏齐：“左脸。”

    朝暮暮：“可是从鼻梁延伸到下颌？”

    魏齐：“嗯。”

    朝暮暮：“……将他嘴里的布扯了吧。”

    灿灿口中的束缚解开，第一句便颤抖道：“暮暮，我……”

    “果真是灿灿。”朝暮暮有些万幸自己赶来了，她牵着嘴角一笑，并未多问。

    灿灿嘴唇动了动，道：“眼睛……”

    朝暮暮毫不在意摆摆手：“眼睛无碍，只是看不见东西而已。”

    “我会照顾她。”魏齐在一旁板着脸补充。

    灿灿视线瞥过魏齐，又回到朝暮暮身上，而后垂下眼眸，神情落寞。

    朝暮暮看不见灿灿的神态，只道：“抓紧时间，我们现在救你出去。”

    “现在不是时候。”魏齐按住朝暮暮的肩头。

    朝暮暮：“为何？”

    “将他这样带走，恐怕引起追究。”魏齐看着朝暮暮眉头一皱，心中揪了揪，补充道，“明日我前来拜访，找个借口带他走就是。”

    朝暮暮眼睛亮了亮：“真的吗？”

    “……嗯。”

    朝中关系朝暮暮不懂，但她还是比较相信魏齐的，便放下心来，对灿灿道：“我们明日来接你。”

    说罢，她掏出怀里一块包好的糕点：“恰巧还有点吃的，你先垫垫肚子。”

    感觉到对方迟迟未接过，朝暮暮意识到他可能还被绑着，又对着魏齐的方向投去求助的“眼神”。

    魏齐：“……”

    真的拿她完全没有办法。

    她嘴巴一撅，自己怕是连家底都可以双手奉上。

    真是……糟糕透了。

    他上前去，给那哪哪都看不顺眼的男人松绑。

    对方也顾不上满身伤痕，几乎虔诚地双手接过了朝暮暮手里的东西。

    朝暮暮一笑：“你好好等我们啊。”

    灿灿点头：“……嗯。”

    朝暮暮心里母爱泛滥，伸手想揉揉他的脑袋。

    可是伸手又停留在了半空中。

    ……找不到方向了。

    灿灿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子，将脑袋凑过去。

    朝暮暮以为是巧合，顺手就揉了揉。

    软软的，夹杂在血腥味中栀子花的清香。

    朝暮暮：“那我们走了。”

    “等等，我有东西给你。”灿灿喊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