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低垂，星散落，一高一低两道身影前后映射在地面上。
路樾默了默，嗓音沙哑道：“什么？”
“鞋垫。”周洗夏面颊透露些许潮红，把身后的黑色袋子交给他，“我特意给你准备的，他们说特别好用。”
特意给他准备的？路樾接过袋子，双手摊开正准备看看里面的“鞋垫”。
周洗夏觉得他看到后，多半会立刻还给自己，于是伸手过去挡着袋子口，“回去再看吧，哪有当着别人的面拆礼物的。”
也是。路樾手微顿，合上袋子，说：“好。”
慵懒柔和的声音钻入耳中，周洗夏揉揉耳朵，痒痒的。
*** ***
邵辛打开宿舍门，探头发现舍友在，背过身偷偷摸摸地把黑色袋子连带里面的东西藏在行李箱的最深处。
这东西他不会用的，一定不可能用的！
“唉，邵辛，你藏啥好东西了？”
邵辛一副好好学生干坏事的心虚表情，“没什么，没什么。”
“有啥好东西不能分享啊？”
邵辛心道，我也想给你啊，问题是我拿得出手，你估计也不敢接。
好在路樾正好回来，解决了他的尴尬。
邵辛奇怪他和周洗夏先走，怎么比他回来得晚？正想问出口，余光扫到他手上同款的黑色袋子，脸色一言难尽。
这哥们不会是在那拼死抵抗耗费时间吧……
不像他，直接被硬塞，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邵辛决定转移炮火，问：“路哥，你手里拿着什么？”
路樾一脸淡定，实话实说：“不知道。”
“啊？”舍友成功将疑问放在路樾身上，奇怪东西在你手上，你不知道？
路樾很听周洗夏的话，一路上都没打开。此时他想了想，先把袋子放好，然后卫生间洗干净手，才回来打开。
路樾眉头紧皱，似是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包装上的文字。
……………………………………
邵辛以为路樾爱干净，对他的打开袋子之前的一系列操作没有深究。
在看到路樾的脸色在看到袋子内东西的那一刻瞬变，僵硬中带着扭曲，难道他真不知道是什么？
舍友好奇心重，摸不着头脑，“什么东西啊？给我看看呗，路哥。”
“没什么。”路樾扣紧袋子，一副想丢又不想丢的样子。
邵辛看出他的无奈，心中稍有安慰。他好歹是知情人，路樾直接被忽悠。
路樾将东西放好，点开微信，在通信最上方找到“夏天真的一贫如洗”。
在满屏的人名备注里，她显得格外独特。
他认为备注像是学生学习时写下的笔记，是记忆的符号，而周洗夏他早已滚瓜烂熟。
路：？
周洗夏正刷着搞笑短视频放松，不意外地收到了路樾的信息，她早已想好对策。
夏天真的一贫如洗：我保证没耍你，我刚刚试过了，这个鞋垫用起来很舒服。你要是实在不好意思，就私下用，别让人发现。
路：……
他才不会用。
嗯，邵辛也是这么想的。
军训迎来第二天，进度到达2/7。
一大早，周洗夏就凑到路樾身边，小声说：“你垫鞋垫了吗？”
路樾的脚踩在硬邦邦的军训鞋垫上，喉咙里挤出个字：“没。”
“那又不是女性的专属，再说这也是万不得已。”周洗夏浑身泄了力，没有过多强求，“你要是不好处理那东西，回学校之后给我吧。”
路樾嘴唇翕动，想要说话却说不出口。
在今天的军训正式开始之前，张庆谈起了昨天开会强调的新纪律。
“以后手机不能带到军训场上来，一经发现上缴，军训后再还给你们。女生军训期间不能化妆，要是被发现，直接让你站到前面当着大家的面卸掉。”
高中生本就被要求不能化妆，不过少数女孩子会打底涂口红，显精气神。
“现在，把你们的手机都放上来。”
反正也不能边玩边军训，大家陆陆续续地走上来交手机。
“都交上来了吧。”张庆扫了扫手机的数量，明显与人数不匹配。要么是有人没带手机，要么是有人没交。
“现在我下去一个个检查，被抓到的二十个俯卧撑。”
张庆一路扫视，一、二、三……
轮到周洗夏，在她身前站定，绕圈，全方位扫视。
周洗夏昨晚手机忘记充电，因此就没有带手机。
张庆看见她瘪瘪的口袋，跳过，继续看下一个。
轮到谢丽莉的时候，张庆看着她上下身的两口袋，嘴角轻轻上扬，“口袋怎么这么鼓？”说罢，用手背拍了拍她大腿的外侧。
谢丽莉霎那间耳根通红，脸颊上染上两朵红晕。
其他同学都在站着军姿，目光正视前方，不敢乱动，自然没有看到这一幕。
谢丽莉身后的王芸却看在眼里，作为好朋友的她胸中涌起怒火，“你怎么乱碰女生？”
张庆倒是没料到会被人发现，眯眯眼向后走了几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乱碰她了？”
王芸视力很好，再说就这么点距离，哪至于看错。为了替好友出头，也不顾什么教官不教官，“我看到了，你用手拍她的腿。”
发生这种事情，同学们不淡定起来，围观两人的争执。
张庆插科打诨，王芸辩驳得眼睛通红，依旧坚定自己的说法。
无法，张庆喊着当事人谢丽莉过来，“你来说，我碰你了吗？”
谢丽莉的头更低了，不敢对上王芸的目光，支支吾吾道：“没有。”
张庆重新看向王芸，一副傲慢居高临下的样子。
“怎么可能？”王芸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拜访，不可思议地看向谢丽莉。
谢丽莉恳求地看向张庆，“芸芸她可能就是看错了，不小心误会了，你原谅她吧。”
张庆顿了顿，难得大发善心不再追究，“看什么呢？都站好。”
当事人否认，王芸只能作罢。
“你——”张庆叫来跟训的林佳，“把同学的手机拿过去保管好。”
林佳神色怔忡，恍惚地点点头。
今天有阵阵凉风吹过，给军训的学子们吹散了不少的阻碍。
下训后，周洗夏看着失神的林佳，问：“有心事？”
林佳皱皱眉，带着周洗夏走到僻静的地方，附耳说：“我也看到张庆把手放在谢丽莉大腿外侧了，但拍没拍我不确定。”
林佳回忆着那场景，努力寻找线索，“我看到他手臂动了一下，应该是动手了。王芸就站在身后看着，没理由说谎。可谢丽莉自己说没拍，她也没理由说谎啊。”
“不对，昨天我们还在烧烤店看见了他们俩，不会他们俩有什么吧……”
周洗夏摇摇头，踩着脚边的沙砾，“他们这样做肯定有自己的原因，我们不清楚情况就先别插手了。”
“或者是觉得这件事很丢人？”林佳想不通，愁眉苦脸，“可是错得又不是她，而是那个动手动脚的人。”
“可能吧。”周洗夏揽上她的肩膀，“别多想了，等会我们去找王芸问问情况。”
林佳嗯了一声，垂头丧气地回到训练场。
林佳和邵辛两人看中了不同的菜品，互不相让。四人因而分成两拨，去到不同的楼层吃饭。
林佳和周洗夏寻找座位的时候，看到了孤零零坐在角落的王芸。
王芸眼皮肿红，不停地吸着鼻子，明显刚哭过。
“怎么啦？”周洗夏坐在她身边，轻声询问。
王芸看是她，头趴在她肩膀上，委屈巴巴地说：“我明明就看见碰了，谢丽莉竟然否认。我刚刚和她争论，她不反驳，只让我别再计较。她干嘛啊，帮那个垃圾教官，不帮我。”称呼都改成了名字，想来是气得不轻。
王芸说着说着又哭起来，小声抽泣，“就因为一餐饭一件礼物，就背叛我？”
周洗夏和林佳对视一眼，斟酌着词句，“张庆干嘛要请吃饭送礼物。”
“鬼知道他安得什么心。”王芸要他们保证不出去乱说，才缓缓道来，“之前老刘对我们不放心，就私下让莉莉和张庆联系，汇报班上的一些情况。莉莉长得清纯可爱，性格温柔。那张庆估计心思不纯，从昨天中午起就发信息约吃饭，她拒绝。下午借口说让她去盯着你们跑步，碍于是教官只能同意。没想到，晚上又约感谢餐，还说想顺便向她了解班上情况。我们觉得在军训基地，张庆也不敢干什么，怕万一真的有事，她才答应去了。”称呼仍是平常的，叫起来得顺口。
王芸越想越不对，心里泛起着急，“莉莉不会真的被他迷惑了吧。”
周洗夏制止住想要起身的她，“不要冲动，我们现在根本没有证据。”
王芸急得直跺脚，抱住周洗夏的胳膊，“那怎么办？”
周洗夏凝凝眉，“我们要先弄明白，她今天为什么要帮张庆遮掩，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路邵两人吃完饭后，邵辛提议来找两女生，炫耀自己的眼光有多好，菜有多好吃。
路樾看似兴致不高，可有可无，脚下步子比邵辛迈得早。
一下楼，就见周洗夏被人狠狠地抱住。
路樾皱皱眉，她怎么总让人随便抱她……
“不去了，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