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登庸计·下卷 > 壹佰伍拾伍

壹佰伍拾伍

    “这事可麻烦了。”贺知漾踢了踢方渝斯的屁股,让他让个位置出来。她往张以舟对面一坐,伸勺下锅捞面疙瘩。一边吃一边道:“永昶王落魏远手里。这会投鼠忌器,难搞。”

    贺砚在贺知漾后头,小媳妇似得嘀咕,“就不能换个太子爷?”

    “你倒是敢想。”贺知漾腾出手朝着他的脑袋扣了一巴掌,目光却是移到张以舟身上。她在提醒张以舟,如今状况不明,伤了死了王太子,也不是没可能,做好准备吧。

    方渝斯站在角落里,插空道:“王上儿子虽多,永昶王却是唯一可担大梁的好王爷。若非王爷这些年苦心经营,我们可能会是赌桌上第一个离场的。”

    “那你有办法全须全尾地把人给救了?”贺知漾挑眉问道。

    方渝斯呛住了。

    他原本在顷海湾防线上,因上北支援,他得以带三千兵马回来,与龙霆虎兵汇合。让他攻城,他二话不说便上了,可让他想办法救永昶王,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魏远当然清楚永昶王的重要性,他们捉了永昶王,第一件事便是全城通告。要所有人都知道永昶王在他们手上,动摇雍梁的军心,让援兵有所顾忌。

    张以舟端坐在火堆旁,转着扳指沉默不语。

    这事,大罗神仙来了也难办。魏远擒着永昶王,哪怕龙霆虎兵把他们击退了,他们撤的时候,一刀抹了永昶王,也就是顺手的事情。

    死亡多公正啊,管你平民百姓还是王宫贵族,人命都是这么脆。手起刀落,一样碗大的疤。贺知漾奚落地笑笑,搁了筷子,起身对着方渝斯的屁股又是一脚,“虽然没什么用,但来都来了,准备开战吧。”

    “是!将军。”

    贺知漾走后,众人见张以舟没有别的指示,便也各自做事去了。张以舟独自坐在篝火旁,寂寂地,被夜色吞噬。

    ————

    上北,日阳湾。

    高怀熹刚刚走下战场,就撞见蓬头垢面的某人,拿着雍梁的令牌说要见淮清王。

    “何人喧哗?淮清王没空……”高怀熹擦着刀上血,侧身对上一双那熟悉的眼睛,“小齐?你来这做什么?”高怀熹抓着她的胳膊,提进军帐里,“洗把脸,搞成这副样子,张以舟怎么待你的?”

    “这不重要。”齐蔚着急地将张以舟的金印亮出,“我是来送信的!”

    高怀熹不急不缓地从壶里倒了热水出来,仿佛什么都没有齐蔚洗脸要紧,“那你一边洗,一边说说是什么信。”

    “一个口信。张大人说,魏远此次进攻昭郢,真实目的是上北!”

    “嗯。”高怀熹淡淡的,把齐蔚的手按进盆里,非要她挫干净。

    齐蔚看着他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忽然明白了,“你们早就知道了?”

    高怀熹对她能猜到,也并不意外,“对,王祖父料事如神。他在魏远从日阳湾转道时,便清楚魏远想做什么了。”

    “可是魏远怎么敢对你们下手?”齐蔚不解,“哪怕举国之力讨伐,魏远也不一定是你们的对手。更何况有七万军队都在昭郢。他们怎么算计到这一步?”

    “洗脸。”高怀熹换了一盆水,漫不经心道,“很简单,皓临出了内鬼。在魏远看来,雍梁军政被永昶王和张以舟牢牢把控在手里,反而不容易灭。哪怕打下了昭郢,有龙霆虎兵在,也能被雍梁拿回去。所以他们打昭郢,并不是打算盘踞,而是发一笔横财便走,关键目的其实是把我从皓临引开,好对王祖父下手。”

    “既然你都清楚了,你怎么还来这?”齐蔚急匆匆就水抹了两把脸,污泥化开从她额头上滴滴答答落下,但她全然没心思管,“内鬼是蛰伏在你们的军政上?这也太危险了!”

    高怀熹取了一件绵绸薄衣给她擦脸,淡淡道:“四十多年前,上北四王争位之后,王祖父对军政一直把控很严。民间不是老在猜上北十三卫的大将军是谁吗?其实就是王祖父。十三卫百万雄兵,是王祖父最引以为傲的事情。而魏远居然敢在这里动手脚,挑战王祖父的权威。很多年没有人敢这样做了。所以,王祖父不要我留下,他翘首以待,要亲自手刃内鬼。”

    哦,张以舟担心了半天的事情,在高致晟眼里,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的把戏。

    “可是……”齐蔚老觉得哪里不对劲,或者说有什么事情让人寒毛竖起,“微白,虽然你们早有准备,但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其实不用考虑。或许你也感觉得到,不同于其它几国,数十年间权力多次交替。在上北,权力几乎完全集中在我王祖父手里。而王祖父执政四十四年来,几乎没有出过任何差错。他在做任何决定之前,都已经预备好了应对所有结果。他一步步修正了上北的弊政,把上北带入了鼎盛时代。王祖父不会错的。”高怀熹指着齐蔚的脸颊,调转了话题,“你眼袋泛黑,脸上都是划痕,发上也沾满了蒺藜,是没日没夜,翻山越岭过来的?”

    “我着急给你带信。”齐蔚道。来的路上还碰到了拦截,平荻他们与敌人纠缠,保她先到,她才能这会抵达。“你好像和上次见面时,又不一样了。”

    “有吗?”

    “有。”齐蔚道,“以前只是心疾,但现在,仿佛心死。是因为你母亲吗?”

    “心死?”高怀熹似乎听了好笑的,笑了两下,却又被齐蔚严肃的眼神盯得收回了笑意,“或许是吧……小齐,我与你原本是……”

    原本是?齐蔚在他开口时,便意识到,他也知道她真正的身份了。可是齐蔚不希望他说出来,而高怀熹果然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摇了摇头,道:“或许我越来越信造化了,在上北,王祖父便是主宰一切的命运造化。与王祖父相比,我母亲反而还简单许多。母亲的手段在明面上,我若以死相逼,她或许还会退让。但王祖父……他从未逼过我,他把选择权给我,可我无论做什么选择,其实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早已料定了一切。就像你在上北被追杀,我以为是我母亲想杀你,但实际上,我母亲也不过是王祖父的傀儡。而我选择救你,对王祖父而言,也并不是绝对的坏事。他可以利用你我之间的情谊,达到另外一些目的。”例如找那个宝藏。

    高致晟是上北的绝对存在,所有人的命运丝线,终端都在他的手里。给高怀熹和“望舒殿下”订下婚约的,是高致晟。最终灭掉岐南,让高怀熹与齐蔚注定有缘无分的,也是高致晟。莫说有缘无分,高怀熹如今与齐蔚,可是隔了血海深仇。高怀熹不知齐蔚是否知晓前尘,但他已经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他再也无法坦荡了。

    “小齐,你上点药,一会我安排人送你回张以舟那。难为你和张以舟担心我……”

    “微白!”齐蔚打断他,她猛地扑前,夹住高怀熹的双颊,逼迫他直视她。分明是暧昧的场景,可是一丝旖旎也没有。齐蔚恶狠狠道,“我认识的冉微白从不愿被人摆布,他哪怕身无分文,也会从金屋里叛逃。不要放弃,不要听信任何人。你应当依靠自己,对一切有所判断。”

    “小齐……”高怀熹从她目光里看见了火焰,那火焰起于平地,却汹涌滔天。

    ————

    雍梁,昭郢。

    龙霆虎兵在贺知漾的率领下,以令人诧异的速度打到了昭郢城下。这群嗜血的凶徒伴随着地动山摇踏来,恰好将带着无数战利品,准备撤离的魏远军队堵在了城门口。魏远主将元羯果断下令全军撤回昭郢城内,据城而守。

    局面似乎彻底翻转,但可惜,魏远还捏着雍梁的死穴。

    “张以舟!让我们撤出去!否则老夫便杀了朱廷和!”元羯震动着满脸的络腮胡须,高声威胁,“你们没了这王爷,早晚树倒猢狲散。你是个谋士,比任何人都清楚孰轻孰重!”

    “什么玩意。”贺知漾骂咧咧道,“元羯你个老不死的,有本事下来,跟姑奶奶硬碰硬!你赢了,姑奶奶爬着送你走!”

    “贺知漾,上兵伐谋。你到底是个燕山的毛人,也就只会动粗了。”元羯不屑道。他一把将昏迷的朱廷和锁在刀下,让雍梁众人看清他们的王储。也用朱廷和挡住了可能射向自己的暗箭。“张以舟!谁不知你依附于朱廷和,没了朱廷和,雍梁也会将你生吞活剥!你们后退三十里,我将朱廷和归还给你们!”

    张以舟坐在纯黑骏马之上,面色彻寒地盯着城楼。

    “以舟……”朱廷和挣扎着醒了,他听见张以舟的名字,露出些许松弛的笑意。下一刻,元羯却用刀柄抵紧了他的咽喉。

    “永昶王,”元羯在他耳边道,“告诉你的走狗们,后退三十里。老夫便放了你,让你同那丰腴玉润的王妃团聚。”

    朱廷和虚弱地点点头,刀柄从他咽喉间移开了。他喉头滚动,蓄力吼道:“雍梁所属听令——本王若战死,朱起希承爵,朱起希若无才无能,可废之另立!江山大业是雍梁的大业,非我朱廷和之大业!雍梁必将千秋——”

    他的怒吼回荡在都城内外,元羯气急败坏地一拳砸在他的腹部,打断了他的话。“后退三十里!否则老夫便杀了他!”

    城楼下,张以舟承着所有的目光,断然振袖道:“取我弓来!”

    贺知漾闻言,道:“喂,张以舟,你别乱来——”

    “丞相大人——”方渝斯不安道。

    张以舟置若罔闻,他在马背上缓缓搭箭开弓。看似文弱的双手爆起遒烈青筋,将厚重的大弓张至满月。

    “张以舟!你敢杀朱廷和?”元羯喝道,“你不怕做乱臣贼子吗……”

    元羯话音未落,银色的箭矢已经离弦。它破开停滞的风,划出一道流星般的长影,冲上城墙,以不可回头之势,洞穿朱廷和的胸膛,直至刺透贴在他背后的元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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