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澈日夜赶工,终于赶在出发的那一天做好了,还没来得及欣赏,方元就过来落锁了。
“都要集合去天霄门了,你怎么还在我这?我让你帮忙看着也不用那么敬业吧?”方元看着里面忙忙碌碌的人,走上前去,拍了他一下,安澈转身,给他吓了一跳。
“哇!你怎么那么憔悴,晚上做贼啊!”
自娱自乐的宋箫白闻声看去,安澈眼眶发黑,唇色暗淡,满脸憔悴,就差没将“我熬夜了”写在脸上。
宋箫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喵?喵喵喵?”你怎么回事?你背着我熬夜了?
安澈被看得心虚,别过脸去,气弱道:“我……晚上没睡好。”
方元嘴角抽了抽,显然不信安澈的话。他是严琥徒弟,戒律堂的二把手,严琥抓回来的犯事弟子都是他审,在他面前说谎那就是班门弄斧。
“行了,赶紧出来,我要锁门了。”方元也不欲追究他为啥熬夜,这不是他该管的,“快去演武场集合,就剩你一个了!”
安澈快速收拾好东西,捞起大黑就往演武场而去。去到的时候真的就差他一个人了,还有半路去落锁的方元。
上了飞船,陆温找了过来。他每天送饭,安澈一天比一天憔悴他是看在眼里的,问了,又说按时休息了,就连宋姑娘也这么说,可他怎么觉得自己被骗了。
“师弟?”陆温在船舷那里找到了人,他犹豫地碰了一下,没反应。
安澈一上船就挂在这里睡着了,宋箫白想叫他回船舱,结果一开口就是喵喵喵,周围那么多弟子,她想出来也不敢出。正当她准备给安澈迎头一击,让他清醒清醒,陆温就过来了。来得刚好,看她帮忙将人叫醒!她亮起爪子,狠狠拍了下去。
陆温觉得奇怪,晃了一下人,安澈脑袋一歪,他才发现人睡着了。他突然松了口气:“原来睡着了啊。”
“不对,要睡进屋睡,怎么在这里睡着了,醒醒,醒醒!”陆温叫人,正逢宋箫白给他一爪,安澈只觉得又痛又吵,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见他醒了,宋箫白想挣脱他的禁锢,又尝试着往外去,他却抱得死紧,怎么也出不来。陆温看大黑难受,正想帮把手。方元路过却道:“别叫了,把他扛进去睡吧,他在我炼器堂里熬了一个多月。”
一人一猫停止了动作,刚刚醒了一下的人又睡了过去。
果然是熬夜了,竟联合宋姑娘来骗他。陆温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却还是将人扛回船舱。
宋箫白见挣扎不开,直接从大黑身体里出来了,在人前不能随意出来,可把她憋死了。
可就在她出来之后,安澈醒了,他腾地坐了起来,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啊!”她吓了一跳,“你干嘛啊,吓死人了!”
“刚才不是睡的很死吗?怎么这会儿醒了?”她飘在头顶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安澈眼睛迷蒙,倦意不断上涌,但仍努力看着那模糊的熟悉身影:“小白......”
“咋啦?”
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心安许多,身体逐渐放松,意识就要坠到黑暗里去,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他挣扎起来,撕出一片光明,寻求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声音:“小白.....”
“嗯,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宋箫白怀疑他不清醒。
“小白......”
“干什么你倒是说啊?!”
“小......唔!”
宋箫白再也忍不住,附身回去,这回轻易挣脱,一爪子过去给了他一个大逼斗。没成想,他却笑了。她悚然一惊,扒拉着他的脑袋看这人是不是熬夜熬傻了。
确认一通,没事,安澈倒也没再叫了。她蜷缩起来压在他胸口,无聊地伸出爪子这摸摸那摸摸。
再次附身之后她也没再出来了,借由大黑的身子再次进入“睡眠”状态,快快渡过这无聊的路程。
第二天按时醒来,安澈还没醒,她踩着他的胸口伸了个懒腰,又觉得不够,踩了好几脚才肯罢休。
“哼,叫你晚上偷摸做贼,叫你骗我!”
清晨,从彷徨的虚无的状态中醒来,最美好的事情就是感受一些东西,比如踩几脚安澈。加上她被骗了,再踩上几脚,就更舒爽了!
这样心中的气闷通通消散,踏实的一天又开始了!
她踩得正欢,安承轻轻拉开了门,手里提着香喷喷的食物。宋箫白闻着味,轻快跳了下来,这一下来,安澈猛然转醒。
他起得有些用力,屋里一人一猫都吓了一跳。“阿澈!”安承小心翼翼憋着的那一口气舒出来,“我方才试着给你传音,见没反应,我就进来给大黑小白喂食了。”
胸口那块大石走了,他心中不安,一下子醒了过来,满头冷汗:“原来早上了啊。”
“做噩梦?”安承看他冷汗涔涔的样子,忧心道。
“没,只是胸口某块沉甸甸的石头走了,一时不适,醒了过来。”安澈意有所指的看着她。
“喵!”她炸毛。
“既然醒了,那就过来一起吃早饭吧,你熬了一个多月,应该都没怎么好好吃饭。”
“吃猫食?”
“对,吃猫食。”安承一本正经道,还开了盒子在他面前吃了起来,看小白眼巴巴瞅着他,也给她拿了一块。
安澈囫囵吞枣地吃了一个月的饭,没尝味道。再次见到食物,口中干涩,也拿了一块来吃。却被宋箫白一爪子打了过去:“喵!”这是猫食,不许吃!
“猫食怎么了,师兄不也吃了?”他当着她的面,连吃几口。
宋箫白嫌弃的瞧着他,活跟个饿死鬼似的。
不过也的确是个饿死鬼,她都没怎么吃,这家伙就全给吃掉了|!
吃完拍拍手,某个人来抱起她掂了掂,疑惑道:“怎么吃那么多,嘶,重了,怪不得饭量大。”
“喵!”宋箫白怒,给了他一爪。在座的都没你吃得多!
吃了三顿“猫食”之后,飞舟降落,到达目的地。天霄门离御天剑宗不算远,紧挨在仙谷和剑宗之间,延伸到最南边。同为南边的一部分,却不像剑宗那般依山而建,也不像仙谷那样隐于山谷接壤凡尘,而是建在水边,林边,依着河流,依着湖泊,依着葱茏,依着奇异秀美的小山。亭台楼阁,秀林碧虚,布局尽显和谐,精巧秀丽,水木清华。
方一下船,就有一青年带着弟子迎了上来:“欢迎诸位来天霄做客,我乃掌门座下弟子杜君博。天色已晚诸位一路舟车劳顿,还请随我安置。明日我会派弟子带各位游览天霄。”
宋箫白飘着跟在他旁边,边飘边看美景,这财大气粗的宗门就是不一样,她一路去过那么多地方,各有各的风格,但要论精致还是这里。
“喂,你这几天怎么没来训练啊?”安雅跟了上来,陆温紧随其后,预防她找茬。
“不会是又被罚了吧?”安雅依旧发挥着她嘴欠的能力。
陆温扶额,怎么还是那么幼稚,才想开口断了这场斗争,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怼起来了,他根本插不进话。
“小雅(丫)想我了?下次受罚,我定向方师兄请求师妹同行。”安澈阴阳怪气道。
“哼,谁要跟你这家伙一起受罚,我可没那受虐倾向。”
“也不知道是谁每次都跑来找茬,每次都被抓到。”安澈似是想到了什么,邪邪一笑,“哦,我知道了,师妹莫不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与我一起受罚?师兄我真是受宠若惊!”
“你!你少自恋了!”安雅又说不过,先炸了。陆温再次看到这种场面,心想,都十几年了,她怎么还没长记性!也不知道她什么破习惯,偏要皮痒去挑衅阿澈。
“安兄的师弟师妹真是活泼。”杜君博闻声笑道。他往后看了一眼,瞟见飘在空中的宋箫白,身子一僵,停住了。
“教导无方,还请见谅......杜兄这是怎么了吗?”安承也跟着停了下来。
“这位姑娘有点眼熟,好似在哪见过。”他怔怔道。
安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瞬间摆出戒备的神情,心下不快,出口就讽道:“杜师兄怎地也像那流氓似的,说出这等话来!”
方元笑着将手搭到他肩膀上,用了些力,传音警告道:“你给我少说两句!”
“这位师弟误会了,我真的觉得这位姑娘眼熟。”杜君博苦笑,他怎会去调戏一个已经走了的姑娘呢。
宋箫白正悠闲看美景,忽然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简直要把她捅穿,她也不能假装没听见,只能冲那人解释道:“你大概是认错人了,我并没有见过你。”她变成鬼的时候就被困在古澜秘境,怎会见过这里的人呢,除非那是她生前的事,但这就更不可能了,她生前生活在另一个世界。只不过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两个人跟她说这话了,难道她真跟某个人长得那么像吗?
“抱歉,冒犯了。”杜君博致歉之后,又专心带路了,只不过这次没了讲解的心情,一路沉默着。
路过那一大片荷花池,他才停下来介绍道:“这是我们天霄门的荷花池,每年一到这时候,莲花竞相开放,最中间那朵是花王,朝饮露,暮餐霞,夜沐光,如今已有八百余岁,诸位来的正巧,过几日花王就要开放,可来此尽情观赏。”
宋箫白愣愣看着中间那朵花苞,披着月光,圣洁无双,只一眼,灵魂便要被涤净一般,轻松飘忽,而底下的湖面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对她有着极致的吸引力,灵魂轻飘的同时,又引诱着她往下坠。
“小白!”安澈一声轻唤,她的灵魂又恢复到乐原来的重量。
“哦、哦。”她呆呆应道。跟在他身后,眼睛却不由自主看向那花,那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