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了，林意灵整理了衣柜，穿上了秋裤，其他一切如常。她最终没有加入学生会，倒是参加了好好睡觉社团，该社团唯一的活动，就是隔三岔五提交睡眠质量统计表，分享交流催眠好物。
林意灵推荐的是他们学院的周三晚上的通识课。
“最近你伸张正义了吗？”林意灵质问权益部的新干事。
“我准时提交表格。”因为称职，周舒理智气壮。
“然后呢？”
“然后等待回复。”因为无用，周舒问心有愧。
好吧，周舒承认，这里与自己的设想不同，除了填表格，偶尔开会，他们好像没有其他的任务，也没有其他的作用。就连勤勉填写的表格也很无用。证据是自任职以来，周舒持续吃到土豆炖姜。他对这道菜的情有独钟令其他人费解，但是令食堂窗口的阿姨欣慰。
不过周舒没有想到，大学校园里也会有借调，虽然打着友好帮助的名义。经过A学姐→B学长→B学长的学姐层层转赠，他这枚螺丝钉被安进了辩论队的校外联赛项目。
进入新项目，他依然在和表格打交道。赛制排期、住宿安排这样的大事是轮不到他的，他负责的就是人工核对，有没有信息错误，有没有格式错误，有没有其他错误。
然后他在无聊地核查名单的过程中发现了令他眼前一亮的一个熟人——
齐恪谦。
呦，切克闹学长。他一直很想和这位高中的风云人物这样打招呼。不过在他的印象里，切克闹学长有着冷峻坚毅不可侵犯的气质，这让他的打招呼计划被无限推迟，直到没条件执行。
他们的初次见面涉及到一个周舒没有和林意灵共享的情报。
一个周五的傍晚，他忘记了为什么那天林意灵先离开了，一般他们会一起离校的。总之那天下午放学后，作为课代表，他本来交上同学们的小测卷子就可以离开了，结果班主任让他晚一点离校，说有一件事要等她开完会再跟他说。
于是他在教室做起作业，做完英语，打球的同学回班了。开始语文，放弃语文，打球的同学离校了。开始数学，辱骂数学，他有点饿了。他怀疑班主任是不是忘了这码事回家了，他决定去刺探一番。
经过了4班
经过了5班
上楼
经过了6班，班主任的声音出现
经过了7班，一个男生的声音出现，听起来像是在争吵，佩服，勇敢的学生。
经过了8班，办公室就在眼前……
危险！
危险!
前方出现战场。
貌似是班主任和一个高三的学长在吵架。
这是何等的积怨已久，梁老师都教高一了，还有之前的学生追过来吵架。
这学长卧薪尝胆的耐力真是可敬可佩。
接下来是重大情报的泄露时刻。
“梁老师，我觉得这事儿我可以自己做决定。”
“现在不要叫我梁老师。”
这是什么情况，接下来的走向可不妙啊。
正当周舒转头准备小心翼翼离开时——
“妈，我都快18了。”
妈？
妈！
原来是妈妈啊，周舒又放心地转过身，继续蹑手蹑脚地前进。
“齐恪谦，你还知道自己不满18，没有成年……”
齐恪谦学长？！果然龙生龙凤生风，齐学长的气质和梁老师一样，怎么说呢，坚如磐石？坚不可摧？
周舒觉得如果林意灵在这儿一定会想出个恰当的点评，但现在不是看乐子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还是撤退为妙。
“周舒”
完蛋。
周舒的闪避失败了，他只好装作毫不慌张的样子，沉稳地推开半掩着的门。
“梁老师，那个，您让我放学后等您一下来着……”
对不起了齐学长，我不是要故意看到这么尴尬的场景，作为赔罪，我就装作没有看到你，这样你日后回忆起来就当我不存在。没有被目击就没有尴尬……
周舒一边默默忏悔，一边好巧不巧地通过梁老师的黑屏的电脑和齐恪谦对视了。
救命，我怎么就管不住我的眼睛。我该移开视线吗，冷静冷静。
好的，我继续无视。
好的，齐恪谦离开了。真好啊，可以不打招呼直接离开，羡慕。
班主任找出新生档案递给他，“我看你没填父亲这一栏，我想私底下再问问你情况。你不用担心，这个不会让班委沾手……”
确认完信息，周舒长出一口气，推门离开。
真没想到，原来梁老师和齐恪谦是母子，怪不得齐学长这么自律，看来是梁老师培养得好。不是说一般儿子会长得更像妈妈嘛，他长得倒不太像梁老师，但是气质，不对，是气势很像，尤其是眼神。
“等一等”
周舒抬起头，不知不觉自己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和埋伏在楼梯口的齐恪谦对上了眼睛。
这也太尴尬了把，来个审阅功能，检索一下刚刚一路走来他到底尴尬了多少次。
“今天的事，能帮我保密吗？”齐恪谦没有移开目光，“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梁老师的关系。”
周舒点点头，侧过身子准备下楼。
“你叫什么名字？”齐恪谦伸手想拦一下周舒，突然意识到他们在楼梯口这样有点危险，于是手停在了半空。
“呃，我叫周舒，是梁老师的课代表。”这是要握手吗？握手会比较不尴尬吗？那就握一下吧。
哦不，真是个坏主意，更尴尬了。
齐恪谦回握住他的手，“谢谢你。”
“那我先走了”周舒快速收回手，准备迅猛地和齐恪谦擦肩而过，逃离尴尬现场。
没想到他们在下第一节台阶时就发生了碰撞。
周舒退了回去，礼貌地伸出右手，“要不你……”
他的手又被齐恪谦握住了，“……先走也，行。“
然后又被快速放开。
然后齐恪谦一步三个台阶地飞窜离开了。
好的，最后的尴尬属于齐学长。
以上，就是周舒一直保守的秘密。因为有这个秘密的存在，齐恪谦学长在他心里一直有一种微妙的亲切感。虽然不知道齐学长还记不记得这件事，但看看日程安排，下个月他们就会在学校里遇见了。
“下个月有辩论队的校外联赛，切克闹学长要来。”周舒百闲之中，向林意灵分享了他的工作见闻。
“谁？”
“咱们高中那个发烧考市状元的学长。”
“他真叫切克闹？！”
“他叫齐恪谦。”
“果然读起来很像切克闹。”林意灵发送了赞许的表情，“你起代号的能力可以和我平分秋色了。“
“过奖过奖。”周舒谦虚。
“承让承让。”林意灵也谦虚。
“总之，我们可以一起来瞻仰一下他的风采。”
“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他特别有气势。”
“这很特别吗……”林意灵无语。
等等。
周舒在名单末尾，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名字。
如果她也会出席的话，或许……
或许还是不要告诉林意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