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呼吸声和老人们以及工作人员的低语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生与死的交响曲。

    裘奶奶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呼吸微弱而急促,每次的呼吸都变得艰难。此刻,时间仿佛停滞了,她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终于,裘奶奶再次睁开了眼睛,她感觉老化的身体带来的不适和痛苦已经消失,甚至对自己的呼吸也毫无感知。

    她发现自己仍然在养老院那个熟悉的房间里,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只看到自己的床位上盖着白布躺着一个人。裘奶奶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房间的门被推开,养老院的工作人员带着两个壮硕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两个男人朝着床位鞠躬,然后轻柔缓缓地拉开了白布,裘奶奶看到了那床上躺着的正是自己。

    刹那之间,她就意识到自己已不在人世了。而那个两个男士就是把她推进葬礼中的送行者之一。

    她毫无感觉,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她坐在床边凝视着自己,人们通常注重观察周围的人和事物,但很少关注自己的内心。这是她那么多年以来头一次观察自己,她发现自己非常消瘦,这并不是因为养老院照顾不周,而是她已经无法充分吸收营养。她看到自己的皮肤上布满了皱纹,宛如干涸的河床一样。

    看着自己的遗体被放入棺材并抬走,裘奶奶站起身准备跟上。然而,一个身影挡住了她,裘奶奶还不太习惯自己幽灵的身份,轻声说了句“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亡者,生者根本无法听到幽灵的声音。

    即使岁月不饶人,她仍牢记着那个站在面前挡住了视线之人。

    尽管有工作人员们的赞赏和敬重、然而老人群体里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度留给这位名叫李安的年轻人,原因不明无法言喻——或许是都不希望自己与世间最后的告别是由个陌生人来操办。

    一个不会打扮自己的男人,身上永远都是黑色的衣服和裤子,一张脸说英俊也不英俊,说丑也不丑,中规中矩,一个不会打扮自己的男人,总是穿着黑色的衣服和裤子。他的脸既不英俊,也不丑陋,看起来普通平凡。他的脸似乎一直在试图和他的头发抢地盘他的发际线越来越高,但他的脸始终是一张毫无表情的样子。无论和谁交谈,他总是板着脸,就像在与债主对话一样,

    “不讨喜的小娃娃..”

    老人悄悄地嘟囔着。

    \"李先生,你来了。\"

    \"嗯,还是老样子。她生前有没有什么朋友?有人来探望过她吗?有家人登记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裘奶奶的丈夫和孩子都早逝了。退休后,奶奶来到我们的养老院。在这期间,没有人来看望她。但她非常照顾他人,所以有几个朋友在养老院里。然而,他们都先于裘奶奶去世。随着时间的推移,裘奶奶的性格也变得孤僻了一些,所以没有亲朋好友了。\"

    工作人员在说完之后便从床头柜拿出了档案袋交给了李安。

    “这里是裘奶奶生前的物品以及一些资料。”

    李安道谢接过,将档案袋打开看到了里面装着一个指环,取出来拿在手上看了一下便装了回来。

    “我的戒指!快还给我!你们怎么能这样子!这些东西都要随我走的!你们懂不懂规矩啊!”

    当看见李安手上戴有戒指时,裘奶奶不禁大吃一惊,当即迅速走向前伸出手想夺回她的戒指,却发现在自己的手在刚触碰到李安时被猛的弹开,裘奶奶不信邪的又尝试了几下,还是那样,她才明白自己无法触碰生者,更抢不到生者手上拿着的东西。

    生死有别。

    看着李安离开,裘奶奶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一直跟着这个小伙子,毕竟小伙子拿着那个戒指与自己的命一样重要。

    在养老院的日子里相当于没有了自由,有的老人会去抱怨为什么无法出去,但裘奶奶理解这是养老院害怕他们出事,外面是美好的,当然也有不美好的地方,在跟随着李安走出养老院大门的时候,她看到了外面天气晴朗,打小就知道亡者不能在白天出现,但是戒指在李安身上,如果这个戒指不能陪着自己,她宁愿魂飞魄散。

    在咬着牙出去之后,她发现打小听到的并不属实,阳光和以往一样那么温和,并没有因为她是亡者而区别对待,裘奶奶一直跟随着李安,想尽办法从李安的手里拿回那枚戒指。

    同时她也在观察着李安的生活与工作,也在观察着周围的事物和人,年轻人应当有朝气,要有精神,这是她那个年代的最常说也是最常听到的一句话,但是她发现现在和以往并不相同了,大家很少沟通交流,低着头看着手机,一切的欢乐和苦恼彷佛都在手机里。

    “搞不懂手机有什么好看的。”

    即使天这么蓝,大家也不会抬头去看看天空,裘奶奶突然觉得这里像个大丛林,让人感觉到一点压抑。

    而李安也跟其他人也不同,他走在路上很少看手机,一双眼睛不断地的观察着周围的人和事物,即使是一个再漂亮的女孩他的目光也停留不到一秒,但是他看那些小狗小猫却经常看到频繁回头的地步。

    李安不断地走访着她曾经所生活,工作的地方,这里早已经物是人非了,曾经熟悉的地方已经不见当年熟悉的人,自己所留下来的足迹被时间冲刷的那么干净,只能从那有些发黄的档案纸中看到几行字记录着自己曾经的生活。

    在忙碌到饭点之后,她看到了李安在路边找了个小凳子坐了下来,从袋子里拿出了袋面包就着一瓶4块钱的奶茶吃了起来,直到现在她才看到那死板的脸上露出了一点喜悦的神情,好像一个孩子吃到了自己喜欢的糖一样。

    很快入夜,她只能继续跟着李安回到了他的家里,生活阅历很丰富的她头一次见到这种家,毫无生气,就连自己那散发着老人味并且没有任何自由的房间都比这里温馨,而且李安也满足了她一直对男性的印象,家里的衣服乱糟糟的,被褥也不叠。

    “这孩子除了面包就不能吃点别的吗?这里不是有厨房吗,自己做个饭也比吃这东西强。”

    望着李安坐在那里吃着面包和牛奶,连自己死亡的时候都很平淡的裘奶奶此刻有点那么不淡定了,她一边用埋怨着一边来到了李安跟前。

    趁着这孩子吃那没有营养的晚餐这段时间,裘奶奶又试图想去把档案袋里的戒指拿出来,这一次她稍微将档案袋移动了那么一点点,奶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她继续尝试着。

    就这样,这个在李安眼里没有任何温暖的家里,他面无表情正吃着毫无温度的晚餐,而有一个他看不见的老太太正站在他身边,正不断地尝试着去移动档案袋,虽然是冰冷的亡者,但却在这个时刻短暂的驱散了房子的孤寂。

    李安吃完了这简单的一餐,他默默地安排了明天的日程,柔和的灯光下李安显得有些疲惫,今天奔波了一天,他来到了沙发坐了下来,柔软的沙发让他疲惫的神情稍显放松,此刻所有的防备和压力都暂时远离了他。

    闭上了双眼,头轻轻地靠在沙发的垫子上,他的手垂在身体两侧,毫无生气,彷佛所有的活力都从他的身体中流失,只留下了寂静和孤独,然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李安就像一颗独自在宇宙闪烁的星星,越来越微弱,他侧身躺在沙发上舒展开来,慢慢地将灵魂滑入了梦境。

    裘奶奶望着李安,她没有继续去尝试移动档案袋,而是来到了沙发前望着沙发上的孩子。

    “这孩子,好歹玩一会儿手机在睡呀。”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一缕缕金色的光线温柔地洒在餐桌上,食物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与清新的早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种场面彷佛是那些艺术馆里的画。

    李安很少用手机去搜索什么,这一次他打开了浏览器,输入了早上起来看到早饭自己把自己做好了怎么办,但是得到的却不是李安想要的答案。

    “抽空去一趟医院吧,也许我得了梦游症。”

    李安独自一人来到餐桌前,拿起一杯温热的牛奶,咬了一口面包,享受着荷包蛋的美味。这突如其来的早餐给李安带来了不同的感受,之前的早餐只能给他带来身体上的饱腹感,而现在除了饱腹感之外,还带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今天他有两个工作安排,去殡仪馆为裘奶奶举行告别仪式,然后去养老院查查裘奶奶是否还有什么钱没有结清,最后将这个档案交回自己的事务所。

    吃完早餐的李安洗漱完毕后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门,在即将关门的时候他驻足看向了自己的房子,随后将门缓缓地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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