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

    三月的午后,乍暖还寒,娇嫩的迎春花在枝头绽放,可纪清荷的心里却怎么也温暖不起来。

    “母亲的病无碍吧?”她焦急地询问着郎中,灵蛇髻上垂挂的流苏因着急都缠绕一起也尚未察觉。

    待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她轻轻吐口气,微蹙的眉心方才慢慢舒展,吩咐身后的丫鬟送大夫出去,看着大夫逐渐消失的背影,纪清荷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又看向窗外的迎春花。

    此刻的自己的处境真和这花一般,身处冷风中也须倔强生长。

    她纪清荷并非真正的纪清荷,而是现代的一名非遗颜料制造传承人。每日跟着师父上山采矿石,回来一头扎到工作室里,哪成想熬夜猝死,眨眼就变成了天景朝同名同姓的县丞之女纪清荷。

    原身父亲赵县县丞三年前劳累过度逝世,是纪母三年来苦苦支撑起这个家。无良叔伯屡次上门挑衅,欺负她们孤儿寡母,想着吃绝户的心思,被纪母挡了回去。

    等到原身及笄,纪母因纪家堂兄屡次痴缠还妄图求娶原身,怒火攻心一下子病倒。

    自幼被父母娇宠的原身,眼见父亲逝世,本就忧郁多思的性子,这会子见母亲病倒便更加郁郁寡欢,想着母亲若不在以后自己恐难立足,竟生生将自己吓死,便让现代死亡的纪清荷占了身子。

    纪清荷初来时无意间照镜子,便被镜中女子的美貌惊艳,原身继承了母亲的美貌,皮肤白皙,桃腮樱唇,柳腰纤细,一双明眸之中透露出我见尤怜的气质。她弯了弯唇角,整个人气质大变,看上去干劲泼辣,眼眸似星。接下来我会替你好好活着。纪清荷在心中对原身说道。

    纪清荷起身回房宽慰了下卧病在床的母亲,纪母垂泪握着女儿的手:“想你父亲在世时,那起子人阿谀奉承,没想到骨肉至亲也抵不过阿堵之物,这三年来越发过分。”

    纪清荷还未开口,门外便传来丫鬟急促的声音:“小姐,夫人!不好了!”

    原来是纪清荷叔伯带着堂兄纪富,又打着看望生病的纪母幌子又来了。

    纪母挣扎起身,满腔怒火烧身,“你父清正刚直,怎得有这帮子下作兄弟,我就是拼了这把病骨,也不可能让他们得逞?”

    纪清荷冷静地按下纪母:“母亲,您还是躺着,这事交给荷儿来处理。”

    纪母不应:“娘即使只剩最后一口气,也不能让他们得逞。家财事小,重要的是你啊,荷儿。”

    纪清荷被一番爱女之心感动,无奈只能和丫鬟搀扶着自己的母亲去正堂。

    正堂上面已经坐了两个中年男子,正是纪清荷的叔叔和伯伯,一旁还站着獐头鼠目的纪富。丫鬟小厮一并拦在他们跟前。

    “弟妹,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好歹我们是一家人。”伯伯率先发难,看着纪母那病歪歪的样子,心头直乐。只要他这弟妹一死,纪安的家财就是他们的了。

    纪母怒声呼喝,“你们给我滚出去,只要我在一日,你们就休想动我纪家一分一毫的东西。”

    “嫂子,你这话就重了,我们本是一家,你看我儿纪富,仪表堂堂,配荷儿一个孤女真是绰绰有余了。”

    纪母尚在,这人就口出恶言,说纪清荷是孤女,纪母气极,正待上前,“我和你们拼了!”却没想到胸口一窒,生生倒了下去。

    “母亲!”纪清荷抱住即将倒下的纪母,“松霜,快送母亲回去!”

    等纪母一走,纪清荷眼神就变了。

    “我母亲要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统统要给她陪葬!”纪清荷虽然也气,但理智尚存,今日就是三个男人上门,他们阖府小厮和丫鬟都在这里,在人数上占绝对优势。如果硬拼拳脚,不一定会输。

    “堂妹消消火,我们不曾对婶娘做过什么呀。”纪富绿豆大的眼,方才一直盯着纪清荷窈窕的身影,内心的火苗在一个劲燃烧,之前堂妹一直身穿孝服,一身俏的孝服直勾得人心痒痒,如今换了身粉色衣衫更是格外娇艳。

    他凑上前来,“堂妹几日不见愈发动人了。”而且平日堂妹都是娇滴滴的幼猫样,今日的堂妹发起火来着实是够劲,他更加迫切地想得到她了。

    纪清荷被那色眯眯的眼神沾上,像癞蛤蟆一般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

    纪富情不自禁凑了上来,忍不住上手想抚摸纪清荷。

    “你干什么?”纪清荷愤然出声。

    “我对你的心日月昭昭,天地可鉴,你就嫁给我吧,父亲伯伯都巴望着呢。”说着脸上绽开肥腻腻的一抹笑容。

    “我呸!”纪清荷啐了一口,“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什么鸟?看看,看看脸上的肥肉都能下锅了,看到你我就恶心。”纪清荷做出呕吐的样子。

    “放肆!”两个叔伯脸上都挂不住了,霍然站了起来。几个小厮立刻护主挡在纪清荷面前。

    “你……你……”纪富骂不过纪清荷,气得咬牙,“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我们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他转向叔伯二人,“这小丫头片子今天我要好好治治……”他话还没说完,叔伯二人突然睁大了眼睛,“富儿!”

    纪清荷骂也骂了,过了把嘴瘾,眼见此事不能善了,见纪富被惹恼,只能先下手为强。她迅速操起摆放在正厅堂上的石头摆件,双手举起砸向纪富的脑袋。

    幸好平日经常采石,手底知道轻重,没把人给砸死,但纪富瞬间倒了下去,后脑勺流出了鲜血。

    纪清荷缓缓扯出一抹平静的笑容来,“两位叔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也不怕你们去告官,到了官老爷面前,我倒是要让他评评理,你们欺我母女孤苦,侵吞我家私产,诓了我母亲多少钱财,如今还想人财两得,没有这样的理。我且都留了证据,至于堂兄,他屡次纠缠,小女子为保自身,不过失手而已。”

    两人看着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纪清荷,忽然心生胆怯,两人扶着纪富对视一眼,“富儿治伤要紧。”

    “此事从长计议!”

    两人扶着快晕倒的纪富拂袖离开,纪清荷看着三人的背影朗声道,“还请堂兄莫要纠缠,我就是出家做姑子,也不会嫁给你的。我纪家的私产即使捐给善堂更不会过户给你们,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叮咚,您的制色系统已发送,请问宿主是否同意绑定?】

    听到内心传来的这个电子音,纪清荷愣了一下,没想到穿越的自己居然还真的有外挂。

    她顿了一下,好似是没骂过瘾,“废物,人都走了才来!”

    【嘤嘤嘤,宿主请见谅,传送过程耗能太多,来迟了。】

    “绑定吧。”

    【叮咚,恭喜宿主绑定001号制色系统,弘扬中国传统色,你我一起在路上。】

    看着脑海中的发送进程不断加载至完成,纪清荷露出一抹安心的微笑。

    【古法颜料制造,简称制色,通过采集植物或矿物中的原料,经过敲碎、除杂、煮沸、粗磨、加工、水飞、晾晒、装瓶、试色等多种程序,分离出多种色彩,并进行固色,用于瓷器、绘画、服饰等多方面,是非常重要的传统文化】

    【请问宿主是否接收新手大礼包?】

    纪清荷点了接收,很快一个黄色的小包裹呈现在她面前。

    包裹缓缓打开,跳出来一本色卡书,纪清荷心念一动,发现第一张已经有一个格子有颜色了。

    群青:待制作

    原料:青金石(待采集)

    距离:2米

    纪清荷转了一下身子,发现面前是石头的只有堂上的那个石头摆件,刚刚顺手拿砸破了堂兄的头,原来是青金石嘛。

    纪清荷抹了一下带血迹的地方,果然露出了纯正的蓝色。

    据纪清荷了解,青金石在本土是没有的,还是通过外邦人士贸易而来,可谓价值千金。不管这石头是哪里来的,这下子她们娘俩有救了。

    纪清荷没空再看大礼包的其他内容,疾步走到母亲房内。

    “母亲,您怎么样?还好吗?”

    “我没事。”纪母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还是疲乏,她知道女儿很能干,一个人也能吓退三个大老爷们了。

    “我们火速收拾东西吧,这里是不能留了。”

    这三年来,这名义上的伯父伯母,假借照顾孤儿寡母生活艰辛的由头,两次三番从纪母这边诓骗钱财,不过庆幸纪母还有铺子没有过户给他们。

    遣散了其他小厮下人,纪清荷让侍奉母亲的丫鬟帮着娘亲收拾东西,她则和自己的贴身丫鬟松霜霁青从后门偷偷溜出去,把最后一批家当变卖掉。几人趁着夜色上了路。

    等纪富的老娘准备上门骂街时,发现纪家早已人去楼空,跑到纪家的铺面时早就易主,上门讨债的人更是找到他们家里,嚷嚷着让他们还钱,纪家人仰马翻,也顾不上搜寻纪家母女俩的下落。

    此刻的纪清荷母女几人,已驾车远离赵县奔赴其他的地方。

    “清荷,他们不会追来吧?”纪母一边咳嗽一边问着女儿。

    她不知自己的女儿竟然早有安排,原来自纪清荷穿越而来,便发现这赵县简直是个狼窝,她们孤儿寡母与其被狗屁膏药一样的亲戚缠上,还不如去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纪母是个毕竟是个封建妇女,家族观念比较深,纪父逝世以后对纪家叔伯两家存着善念,多次接济被诓骗,但她本身很是疼爱女儿,所以在女儿的事情上很上心,也遵从女儿的意见。

    纪清荷穿到这边观察几日便有了这些想法,借着给纪母请郎中的由头,她顺便暗访了下当地的牙行,她只想尽快转手这些私产,牙行的人看她柔柔弱弱,很好拿捏的样子,便想压低价转卖,奈何纪清荷一开口就是个惯会做生意的老手,而且还是小财迷,讨价还价着实厉害,最后牙行倒是没在她身上讨得便宜。

    她又请了个镖局新来的武艺高强的人护送她们几人。

    直说是往北,等过了江之后径直往南,一路往京都而去。

    “清荷,这是什么?这不是砸了纪富的那个石头?”

    纪母见自家女儿盯着那上面血迹已经干涸的石头,好奇出声。

    纪清荷冲着自家娘亲笑着解释道:“娘,你还记得这是爹爹送我的及笄礼吗?我当时只觉得漂亮摆在厅堂,没想到这竟是块青金石。”

    纪母见自家女儿笑了也不再多问,反正不管如何这是自家丈夫留给女儿的最后念想。

    青金石便是制作群青的矿石,又名瑾瑜、青黛,通体蓝色绚丽剔透,透露出明媚尊贵的气质,似夏夜晴朗天空中的星空,美的让她窒息。

    她仔细打量这块石头色泽均匀,质地细腻,分布均匀,是上等佳品。

    “母亲,等我把它制成颜料,还可以给您做成手串驱除病气。”

    果然纪清荷的脑海中,出现一块电子屏幕,上面显示青金石能制成的颜料颜色和功效等详细信息。

    “娘亲,等我们到了京都,女儿开个颜料铺子养活您,再建个善堂,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孩,可好?”

    制作颜料,她最拿手,加上系统加持,她一定可以把日子过的风声水起。

    纪母听了女儿的话,眼角流出一行泪,她抚摸着女儿因奔波有些凌乱的头发:“我们荷儿这段时间受累了,都是娘没用,忍受他们叔伯这么多年。”

    “母亲哪里的话?以后我们好好活。”

    马车内母女俩正温馨时刻,马车突然顿了一下。

    丫鬟松霜安抚自家夫人和小姐:“小姐夫人勿忧,奴婢去看一下。”

    她掀开帘子,那个镖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夫人,小姐,马匹差点踩到了一个人,他昏死过去了。”

    纪清荷安慰母亲,带着松霜和霁青下去查看。

    纪清荷顺着视线看去,地上趴着一个男子,发髻歪斜,身着藏蓝色长袍衫,即使满是血污,依旧看得出花纹精美,做工细密。

    镖师上前将人翻了过来。

    那男子即使脸上血污一片,仍可见五官俊美,容貌卓绝,如刀削斧凿一般。高耸的鼻梁似精心雕琢一般完美无瑕,苍白的薄唇紧抿,嘴角还流下一抹倔强的鲜血,有一种凛然不容侵犯的气质。

    “小姐,怎么办?”松霜不由自主问起最近变得强势异常的纪清荷,俨然已经把她当做当家人。

    纪清荷蹙眉,看这人衣着打扮,是个富家子弟,身上伤口伤及肺腑,可见仇家是奔着他的命去的,这人身份不简单,救了恐惹祸上身。

    “不管他!万一他有仇人追杀,咱们一群女流之辈如何应付?”

    纪清荷作罢便想回马车,然后想到什么又收住了脚。

    她冲着那年轻镖师道:“你去摸摸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有什么信物没有?”

    大家都听出她的画外之音,但都没有任何异动。小姐做事,一定有她的道理。

    镖师摸了摸那人的胸口,掏出一件物品,给纪清荷她们看。

    纪清荷稍稍瞪大眼睛,咽了咽口水,语气温和道:“这里荒无人烟的,还是把他带上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镖师疑惑地看向纪家小姐,您上一刻貌似不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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