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宴会临近傍晚才结束。送走客人后,嬴异人带着赵姬散步,柔声安抚,嬴政温顺地跟在赵姬身侧。远远看去,倒真是有几分温馨。

    “宁,你这次做得不错。”嬴异人问道,“想要些什么赏赐?”

    江宁颔首语气恭顺:“为王上分忧乃仆之本分,不敢奢求赏赐。”

    “王上想给你,你就接着。”赵姬说道,“况且这本就是你应得的。”

    江宁见状不好推托,便说道:“此事非仆一人所能完成,全仰赖同行人相互帮扶。仆不敢独占赏赐。”

    嬴异人心情好,大方道:“那都赏吧。”

    江宁立刻行礼谢恩。

    嬴异人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上,“你的手怎么样了?”

    江宁:“回王上的话,太医说再过一个月便能大好了。”

    “那件事情也多亏你了。我听王后说起你的伤势,便再赏你一个手炉吧。”

    “谢王上王后关怀,仆今后定会更加尽心侍奉左右。”

    赏赐过后,嬴异人和赵姬就要过二人世界了。他抬抬手,叫嬴政把自己带走。出了行宫后,江宁原形毕露感叹,真是累死她了。

    “过几天吕卿大概会找你安排纺织和瓷器的事情,还需要我在一旁跟着吗?”嬴政侧过头看向她。

    江宁愣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嬴政见状按了按太阳穴:“有时候觉得你精明得过分,有时候却又觉得你呆死了。你声势浩大地做了这么多东西,自然要把价值发挥到极致。”

    “绫罗绸缎中也只有赵国有罗这一种布料,瓷器纸张是秦国独有,让商户们销售到各国,充盈国库不是更好。”

    被嬴政这么提醒,江宁才反应过来,原来如此,难怪嬴异人非要单独赏赐自己一个手炉。物以稀为贵,这些东西如果能够大量生产并远销六国,应该能替秦国赚到不少钱。

    那之后小陛下让尉缭带走的三十万金,是不是有自己贡献出的一份力量?

    “你好像挺开心的。”

    “当然。能帮到大秦是仆的荣幸。”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回到了太子行宫。忽然一个走走停停的身影,引起了江宁的注意。她摩挲着下颌,总觉得眼前的人影有点眼熟。

    就在她琢磨眼前的人是谁的时候,嬴政已经叫名字了:“成蟜你怎么在这里?”

    被叫到名字的成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想逃跑,但又像是想到什么硬生生地掰回了迈开的腿。江宁默默吐槽,我们小陛下真的长得很可怕吗?这小子怎么一看我们两个,就跟兔子见了狼似的拔腿就跑。

    “这么晚了,王子怎么到太子这里了?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作为一名优秀的打工人,江宁替老板开口询问对家来意。

    成蟜低着头,绞着手指,似乎是在做很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下定决心走上前,对着嬴政说道:“谢谢你,兄长。谢谢你为阿母求情。”

    “……你应该知晓——”

    “我知道的!”成蟜急切道,“总,总之阿母做了错事,我会替她补偿兄长的!”说完,又一溜烟地跑了。

    这些年关于成蟜的传闻她也有所耳闻,被父亲冷落,被母亲压迫。长期生活在一个扭曲的家庭中,遭受精神虐/待,成蟜竟然还能成为纯良之人,当真是令人讶异。

    不过自己差点被成蟜的老妈弄死,有了心理阴影。她现在在看到跟韩姬有关的人事,她总想下意识地回避。

    成蟜的事情仿佛一支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江宁和嬴政的日常。两人一如既往,每天过着卧房,书房,练场三点一线的生活。

    不过,有件事江宁还是很在意。就是最近的宫人们对她非常友善,甚至少府的几位官员也对她赞不绝口。江宁一头雾水,感觉一觉醒来世界都变了。

    “女子莫惊。大家只是在感谢你罢了。他们本来无人问津吃尽苦头,幸得女子提点,才活得体面点。”太官令解释,“实不相瞒,下官的兄弟幸得女子提点,在马场掌铁,虽然累点但活得安稳。”

    江宁顿了顿,她记得战国时期的宫人仆从大多是俘虏,他们的处境恐怕比她难多了。看着面露感激之色的人们,她不由得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传授的技艺能成为他们活得安稳的依靠。

    她感到一阵唏嘘,想着也许自己应该再弄出一些“新玩意儿”交给宫人们,让他们一技傍身拼一个安稳的未来。

    苍蓝色的天空上飘着洁白的云,马场上扬起尘沙,少年人们三三两两地策马狂奔。听着畅怀清爽的笑声,江宁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总是骑马射箭,也没有什么意思。”蒙毅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江宁抬眼看去,只见蒙毅捏着糕点愁眉苦脸。

    蒙恬提醒蒙毅注意形象。

    嬴政摆了摆手:“只是小聚,不必遵守礼仪。”

    “喂,江宁。我知道你擅长做一些新奇玩意。”蒙毅托着腮问道,“我问你有没有比骑射还有趣的东西?”

    “蒙毅。”蒙恬眉头稍蹙。

    “只是问问而已。”蒙毅漫不经心道,“太子都说不必拘泥礼数了。兄长你就是太古板了,当心没有女子喜欢你。”

    蒙恬:“……”

    江宁心道,我看要不是小陛下在这,蒙毅你非得挨你哥一顿胖揍。

    “有吗?江宁。”

    见蒙毅目光灼灼的样子,江宁知道自己就算说没有,这小子也会缠着自己想一个出来。正好她想着把马镫造出来,好让骑马变得更安全一点。于是说道:“大概有吧。”

    蒙毅眨了眨眼睛:“还真有啊?”

    “有求必应,只是仆的本分。难道蒙中郎是在为难仆?”江宁一脸无辜。

    蒙毅:“……”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瞎说。

    瞧着蒙毅一脸着急的样子,江宁偷笑。果然逗小孩最有趣了。

    嬴政眉眼含笑地看了眼江宁,示意她不要逗小孩了。江宁见好就收,起身去找负责钉蹄铁的仆从做打马球用的装备了。

    两天后。

    蒙毅拿着马球杆问道:“怎么玩啊?上马挥杆子?那也不好玩啊。”

    “当然不是只挥杆子了,”江宁拿出自己用兽皮缝制的马球,解说起了马球,“两人一组,哪一队的人用球杆把球打到对方的球门里,谁就嬴了。”

    “感觉挺有意思的,兄长你觉得呢?”蒙毅转头问蒙恬。

    蒙恬年长想得多,问道:“不会坠马吗?”

    “中郎放心,”江宁让人把马牵了出来,指着马镫解释,“前几天跟程先生商量过,马鞍下加上马镫,有了着力就不容易掉下去了。要不几位先上去适应适应?”

    蒙毅早就跃跃欲试了,闻言立刻翻上马背,甚至还是无师自通地踩着马镫上去。他驱马在场地中跑了两圈,又挥舞着球棍,朗声道:“兄长,这东西真的挺好用的。我用了那么大力,都没掉下去哎。”

    负责陪同的王贲笑道:“蒙中郎还是那么活泼。”

    蒙恬:“……”

    见状,其他人也翻身上马适应马具。跑了三四圈,又试着击打着马球后,比赛正式开始。

    “光是玩也没意思,不如来个彩头?”看向其他人。

    嬴政:“前些天我得到一对琉璃杯。不若以此为彩头?”

    “不愧是太子,出手就是阔绰。五局三胜。”蒙毅笑答应,有对江宁说,“江宁你断胜负,不许偏心。”

    本以为能偷闲的江宁:“……”啊?还有我的事情啊?

    鼓声响起,两队人马就混在了一起。蒙氏兄弟配合默契,转眼间就赢了两局。

    但嬴政和王贲已经逐渐磨合默契,靠着王贲的老谋深算,小陛下赢得一局。两人乘胜追击,又进一球。比分二比二。

    眼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一局,双方竞争更是激烈。不是你抢了我的球,就是我在空中横截你的球,让他们这些围观者紧张不已。

    忽然,场上局面发生突变。在蒙毅将马球控住在自己的球棍下时,王贲攻其不备,用力击打马球。可是马球飞的方向竟是他自己这一队的球门。

    江宁睁大眼睛,等等,王贲打糊涂了?这要是进了己方的球门那可就是乌龙球了。

    忽然,一匹枣红马出现在球门前。定睛一看来人正是嬴政,只见他球棍一扬击中马球,小巧玲珑的马球立刻飞跨大半个场地,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冲进了蒙氏兄弟球门。

    “漂亮!”江宁右手握拳击在左掌,激动道。

    整个马场中更是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那欢呼声震耳欲聋。江宁看向骑在马上,大汗淋淋却笑得明媚的嬴政。她想没有比杜甫的“鲜衣怒马少年郎”,能更好地形容眼前的嬴政了。

    蒙毅策马而来,扛着球棍,脸上并无不悦,只是调侃道:“看来我们太子是舍不得琉璃杯啊。”

    “怎会。”嬴政说道,“本就是想要送给你们的,不然也不会带到这里了。”

    江宁刚准备把琉璃杯送给蒙氏兄弟,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你们聚在这里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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