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有你

    大年初四,尽管昨晚昏昏沉沉,入睡倒是很快很沉。

    今天的舒韵是被8:00的闹钟唤醒的。

    坏消息已经躲无可躲,因为只要打开手机,连上网络,无论社交APP、新闻软件还是浏览器,都会第一时间推送来当日疫情的最新情况。

    这段可怕的时节,每天醒来,都会发现世上又多了许多人在受苦。

    可自己终归是无能为力,就算是祈祷或是祝福,也总觉得太轻飘飘。

    所以今天得为工作在线值班也是好事,若有事情需要专注,就能少些胡思乱想。

    舒韵强打精神,洗漱梳头,煮了两碗小馄饨。

    过年这几天,她也渐渐更了解顾淳的生活习惯,他即使不工作也不会睡懒觉的。

    果然没几分钟,他又穿着那身可爱到滑稽的睡衣,干净清爽地走进了餐厅,轻声道了句“早”,便自然地坐下一同吃饭。

    饭后舒韵收拾好餐桌,而顾淳默契地清洗了锅碗。

    毕竟开放式的餐厅比卧室开阔许多,她把餐桌当书桌使用,连上电源,打开笔记本电脑,先用浏览器打开后台实时监控,再打开一份节后两天内就要交的ppt,开始搭建框架和填充内容。

    顾淳似乎昨天察觉到了电视新闻容易扰乱舒韵脆弱的心灵,今天没有打开,而是回卧室取了两本似乎是随行李带来E市的书,专心致志地阅读。

    来自阳台的光打在他身侧,舒韵视角望见的他,静止得犹如一座漂亮的雕塑。

    午饭,是顾淳自告奋勇煎的黑椒牛排、水煮西兰花和意大利通心粉。

    舒韵没有任何意见,只觉得他端上来的餐盘里,每一样东西的卖相都是那么完美。

    至于味道,她对他的“专业水平”颇有信心,况且感冒期间,食欲和味觉都不强,更不会多加挑剔。

    一口一口细细品尝的时候,舒韵忽然好奇发问道:“如果一两周内疫情就平息,然后咱们可以像以前一样正常上班和出门闲逛,你想去哪,或者做点什么现在做不了的?”

    谁知道顾淳回答时,她却第一次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落寞的情绪:“我没有想做的,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想做什么。”

    舒韵愣了愣:“这样吧,咱俩定个小目标。回A市之前,一定要利用节假日,把只有E市才有的游乐园、博物馆还有各种小景点,都逛个遍!”

    顾淳笑了:“好,就这么说定了。”

    午饭后舒韵嫌时间太短,不愿意回房午睡,趴在餐桌上凑活眯了一小会。

    顾淳犹豫了下,但还是把舒韵平时放在沙发上的披肩拿来,盖在了她的肩头,随即又回到了自己的“固定”位置,继续读那本《人类简史》。

    13:00的闹钟又唤醒了舒韵,她觉得大脑很沉重,感觉像是身体醒了,精神却还在继续昏睡。

    她脸色很差、迷迷糊糊地站起来,烧了壶热水,泡了杯速溶咖啡,尽管滚烫,但还是慢慢地强迫自己喝下,期望以此让自己整个人尽快清醒过来。

    后台监控着的各项数值看着都还正常,应该不用操心;ppt进展龟速,不管了,先把自己想到的东西堆砌进去,缺的、漏的、字体不规整、图片不好看的,后面再慢慢替换吧……

    怎么回事,这字号明明不小,怎么越看越模糊,文本框拖来拽去的,还总感觉对不齐……

    舒韵只觉得头越来越沉,甚至有那么点天旋地转的眩晕,眼睛也困倦得睁不开,像是回到大学时候,坐在暖气过足的计算机教室里,听着老师无穷无尽催眠般的讲述时一样,脑袋一低一低的,开始坐着“钓起了鱼”……

    顾淳不知不觉被她滑稽的样子吸引,但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

    他走到舒韵身前,一只手轻轻托住了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

    果然,在发烫。

    不用体温计,顾淳触碰之后就知道舒韵正处于低烧状态,大约37.5-38摄氏度之间。

    他轻轻扶起已渐渐坐不直、越来越迷糊和无力的舒韵,推开她卧室的门,轻松地将她抱起,平放在床上,再脱去她的拖鞋,费了点劲儿把她身下压着的被子拽出来,盖在舒韵身上。

    她不老实的手似乎嫌热,从被窝里伸了出来,一把抓住床头的玩偶,搂进了怀里。

    室内温度不低,而她只是需要更多休息,于是顾淳也不打算强行把她的手塞回去。

    顾淳不是真正的人类,所以既不懂害羞扭捏地避嫌,也更绝不会趁人之危,做多余的触碰。

    他思考了半分钟,打开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医院。

    谁知道就连地图软件,也蹦出了新闻推送:“受G市新型病毒进一步蔓延的影响,紧邻的E市,医疗资源目前也越发紧张。发热门诊接待量大,人力、物力、医疗空间匮乏,为避免病毒交叉感染,建议有轻微感冒和低烧症状的市民,居家隔离。服用退烧药后,如仍两三日内未见退烧、精神状态不佳、甚至出现其他症状,再尽快前往医院。”

    顾淳因为“体质”关系,被感染的风险极小,而且只要外出后适时启动病毒祛除程式,甚至连携带病毒的可能都可免除。

    送舒韵去医院,对他来说并不需要任何犹豫;只是从这则消息看,服药和继续观察反而是对她来说比较好的选择。

    他扫视了房间一圈,瞧见了舒韵床头柜上摆着的小药箱,不过仔仔细细翻看后,也还是没发现退烧药的存在。

    顾淳决定现在就出门,在玄关换好鞋、戴好口罩,忽然想起了詹浩峰昨天在微信群里的叮嘱:“现在起,任何一位伙伴如因任何事情需要出门,都请在群里报备,或向我个人私聊报备,具体的事宜和理由。”

    他低头快速编辑好一条微信,简明扼要说清情况,单独发给了詹浩峰,但并不打算原地等待他的许可,转头便打开门出去了。

    只不过,没想到还没走进电梯,就得到了回复:“抱歉,你能给我也捎一份退烧药吗?”

    下一条消息则是詹浩峰的酒店定位地址。

    此刻的詹浩峰,觉得自己周身都陷入了寒冷,尽管额头有些发烫。

    昨天和同事们采购归来后,他接到了酒店前台的电话,告知他为了将病毒传播的可能性降到最低,酒店将关闭中央空调,请住客各自注意个人保暖。

    工作狂如他,尝试靠工作分散了一会注意力,但还是被越来越冷的实感给渐渐包围。

    毕竟,一向自诩身体健康,又因为工作繁忙,冬季大多数时间都呆在有充足空调的室内,詹浩峰甚至都没有购置过特别厚实的羽绒服。

    轻型羽绒服和羊绒大衣,可以满足他在A市过冬的基本需求。

    可E市地理位置更靠北一点,气温也偏低一些,他这次想着节后很快返回,又基本会呆在温暖的办公室和酒店,并没有多做准备……

    谁知道,会酿成现在的“雪上加霜”……

    说实话他也不想麻烦顾淳,况且这种时候,托人购药本身就可能会给顾淳也带去风险,可詹浩峰实在不知道求助谁了。

    毕竟,“感冒、发烧、退烧药”这几个词,现在简直就是闻者色变。

    等待顾淳的过程中,詹浩峰越来越觉得难受,他穿着羊绒毛衣,长裤和袜子也未脱,就裹进了两床被子里,但还是时不时被咳嗽憋得气短。

    希望自己只是流感,不然真是无颜面对顾淳了。

    两小时前,他状态稍微好些的时候,也不是没给卢冬打过电话。

    虽说只要听到她爽朗又沉静的嗓音,詹浩峰就会觉得内心更踏实,只可惜她才叮嘱了一两句让詹浩峰注意防疫的话,甚至还没来得及问他的实际状况,就被一个插进来的工作电话给打断了。

    可在这段被她的优秀和气场深深吸引的姐弟恋中,詹浩峰其实从未觉得自己真正占据过主动权,他也不习惯抱怨和诉苦“撒娇”。

    他总是默默跟自己说,选择这样一个熠熠发光的女人,就要习惯追上她的脚步,而不是绊住她的脚步。

    所以,放下电话后,他也没有微信说起自己生病的事。

    他一个30+的大男人,靠自己熬一熬,很快就能度过去。

    说是这么说,可此刻真的好希望顾淳快点出现啊!

    顾淳在浅咖色的卫衣外,套了件黑色的羽绒服上衣,下身是牛仔裤,头上戴了一顶橘色的绒线帽,头顶的那抹亮色和挺拔的身姿,使得骑着共享单车、在寂静而几乎没什么人烟的街道上飞驰的他,显得更加醒目。

    地图App给他指的几家小药店,其实都已关门休业。

    他骑了足足7-8km,才终于发现了一个没关门、规模相对大点的药店。

    戴着双层口罩的店员,隔着老远的距离问他:“先生,您需要什么?店里的口罩售罄了,暂时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到货。”

    顾淳自觉地没有走太近,回答对方:“请问有退烧药吗?”

    店员如临大敌:“是您发烧了吗?体温多少度,持续几天了?”

    “是我的朋友。不到38度,半天。”

    店员听完虽还是很谨慎地把药尽快拿给了他,收款后还是提醒了一句:“这几天买退烧药越来越难了,您拿好。最好和发烧的亲戚朋友,也适当保持距离。”

    顾淳点了点头:“谢谢”。

    随即马上离开了。

    晴朗的天空下,原本节奏快到一刻都停歇不下来的都市空空荡荡,弥漫着一种冷清到夸张的荒凉氛围,可这对于顾淳来说却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他平视前方,匀速平稳地骑车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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