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合时宜的感冒

    而此时的舒韵,饱餐了一顿昨晚剩下的饺子后,一边抱着ipad看她曾经鄙视顾淳所看的那种不用动脑的偶像剧,一边在地暖和窗外阳光的双重作用下,穿着薄睡衣蜷缩在沙发上,渐渐陷入昏睡。

    她又做梦了,这一次梦的内容,与其说是令人面红耳赤的害羞,不如说是突破天际的中二。

    舒韵梦见自己身处像是《新世纪福音战士》里那样的末日场景里,漫天战火纷飞,身下是残破不堪的废墟之地,那些生活中或熟悉或亲切或憎恶的面孔都变得遥不可及,视线所及范围之内,她只能看到一个人。

    是身着破败铠甲、面色却依然平静无波的顾淳。

    他站在两步之外的距离,那双令人迷醉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她说:“不用担心,我在,会没事的。”

    而自己竟像个软弱不堪的白莲花女主一样,呜咽着扑进了他的怀里,埋头哭泣,久久不肯松开……

    当舒韵从这个中二的梦中苏醒的时候,都已经是黄昏了。

    阳台外是难得一见的灿烂火烧云,很是绚丽,不过也给人一种天色随时要陷入黑暗的感觉。

    她觉得有点冷,看来在有地暖的房子里午睡,也还是得盖个小被子才行呀。

    还是大意了。

    “啊~嘁~”打了个猝不及防的喷嚏后,舒韵彻底清醒了,她抽了张纸擤了擤鼻涕,这才发现一身暗色衣服的顾淳正站在没开灯的厨房里,定定地望着这个狼狈的自己,同时他手里还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

    舒韵强行掩饰自己的尴尬,挣扎着从沙发上下来,扭开了客厅、厨房和过道里的所有灯。

    “顾淳,你在厨房干嘛呢?”

    “今天食堂不开,我和詹总去了市区吃饭。回来前,采购了一些食物和储备物资。我在归置整理。”

    “除夕那天大家不是买了很多吃的吗?都放咱们这了,感觉能吃好几天呢。”

    顾淳忽然沉默,舒韵有点纳闷,可是他背朝自己,看不见表情。

    “就当做以备不时之需吧。”

    舒韵很惊讶于一向没有什么意见的顾淳,头一次对某个决定如此坚定和执着,但她不再追问。

    反正大家都住附近呢,要是食材消耗太慢,再呼朋唤友来次轰趴就好。

    想到这里,她意识到现在差不多晚饭时间,而自己又饥肠辘辘了。

    “顾淳,你饿了吗?虽然我的厨艺没有你专业,不过今天你值班和买东西辛苦啦。我来做晚饭吧?”

    顾淳抬起头,看向舒韵,温柔地笑着点了点头。

    换了舒韵在厨房乒乒乓乓地忙着,而顾淳却静坐在沙发上,任天色渐渐黑下来,思绪也慢慢飘远。

    今天和詹浩峰在外边的所见所闻,似乎又唤醒了他大脑深处的若干回忆碎片。

    尽管还不太确定,可顾淳总觉得,在那个世界的自己,似乎对这种萧条平静而毫无生气的表象之下、暗流涌动的氛围,习以为常。

    他想起自己曾见过,在危险和灾祸面前,表现出相同的错愕、恐慌和悲伤的,许许多多不同的面孔。

    只不过,他和他的伙伴从来都不是其中之一。

    他们总是冷漠而沉稳地穿梭在满脸迷茫的人群之中,执行那来自同一个指挥中枢的命令程式,没有情绪,没有纠结,没有任何一丝牵绊。

    他想不起来,是在那边的什么经历,让今天的自己,条件反射般轻车熟路地,去做了储备物资的举动。

    可是,最让顾淳眼下头疼的,不是那些断断续续、拼凑不出全景的回忆,而是他究竟是怎样摆脱了那种固定如死水的命运,才来到了这里?

    而如果没有来自中枢的程式指挥,如今的他,究竟应该做些什么,如何度过这太多太奢侈的时间,才算是正确呢?

    唯一他确定的是:在外界的变化尚不明朗的当下,自己可以遵从不知从何形成的固有行为模式,随时准备应对;但他暂时不想对舒韵多说,如果外界环境的恶化只是他不准确的错觉,那又何必给她增添烦恼和惊吓。

    顾淳看了一眼不远处哼着歌儿,快乐地切菜备菜的舒韵,打开了电视机,随便点开一部喜剧大片,开始播放。

    大年初二,舒韵从早上醒来的时候就感觉不得劲。

    喉咙发紧,说话或吞咽的时候稍有疼痛,时不时还打喷嚏、流鼻涕。

    因此,虽然屋子很暖,阳光依旧很好,可她因为呼吸不是那么顺畅,而早早地醒了过来,并没有再度睡成大懒觉。

    浑浑噩噩地起来,煮了碗热乎乎的小馄饨,慢慢吞吞地咽下后,舒韵不得不承认:原本想着趁今日去E市中心逛逛的计划,正式落空。

    还是向感冒认输,在家煮点粥,蒸个蛋,看看剧打打游戏,再被窝里睡个长午觉度过吧~

    今日值班的是梅霜和张纪。

    大大咧咧、总是闲不住也停不下叨叨的梅霜,遇上闷葫芦一般沉默寡言的张纪,可以说是难受极了。

    她刚开始还装模作样地在网上搜索搜索行业新闻,觉得无聊后,翻起了办公室书架上的大佬传记,没过多久下到一楼做了两杯摩卡,又噔噔噔上楼,硬是送给张纪一杯。

    “谢谢。但我不喝甜的,要不放着,待会你自己再喝一杯吧?”

    “喝,你必须喝,姐可是费了心思做的呢。张纪,你不能枉费友好同事的一番心意呀!”

    张纪面对拿出劝酒的劲儿“劝咖啡”的梅霜,只能无语凝噎,默默喝下。

    1杯摩卡下肚,3盘手游打完,还是没能混到12点,翘着二郎腿的梅霜又开始百无聊赖了。

    她给月朗发起了信息:“亲爱的,你中午怎么吃呀?”

    “我随便煮点泡面吧~”

    梅霜用力打字:“哎呀,大过年的吃啥泡面呀?!走,跟姐姐一起打车去市里吃好的呗!”

    月朗拒绝:“不了不了,我蓬头垢面的,不想为了吃顿午饭还特意梳妆打扮,你放过我吧女侠……”

    愁眉苦脸的梅霜把目光转向了专心致志的张纪,一开始他没有察觉,被盯了好一会之后才反应过来:“怎么了,有事儿您直说。”

    “大兄弟,我说,这附近不是关门休业,就是没啥像样的外卖能送……咱们打车去市里吃好不?”

    “你可以去啊。但我不想去,上次詹总和月朗在茶水间里备了些泡面呢。今天刚好可以用上。”

    梅霜无力地趴倒在桌面:“行吧,一个两个三个都这样,这春节过得好没劲……”

    说话间,一楼的大门开了,温暖但冷清的办公室里忽而卷入一小股寒风。

    是詹浩峰。

    他戴着口罩,拎着一份KFC的外卖全家桶,还有一大袋子不知道什么东西,风尘仆仆、神情凝重地走了进来。

    “诶,詹总?您怎么来啦,我以为今天排了两个人值班,您就不过来了呢。”梅霜一脸惊喜,两眼却直勾勾地盯着全家桶。

    张纪问道:“詹总,您怎么戴着口罩,是患了重感冒吗?”

    梅霜这才反应过来,也有点不好意思地关心起了詹浩峰。

    詹浩峰仍然表情严肃:“你们先吃饭吧,稍后我们在这和大家开个临时语音会议。开完你们就可以回公寓,不用值班了。”

    两人略感愕然,内心有点不安,但还是照他所说,和詹浩峰一起不声不响地分享了这份全家桶,同时忐忑不安地揣测着,临时会议将要说明的内容。

    “喂,大家都在线了对吧?”

    在公寓分享着刚小火熬制好的蔬菜瘦肉粥的舒韵和顾淳,刚骑上共享单车准备到附近觅食的宋智凯,将kindle压在泡面盖上的月朗,还有办公室里正襟危坐的梅霜、张纪,都应了声,乖乖等待着詹浩峰的后话。

    “昨天顾淳和我值班时已经听到一点消息,而今天正式确认了,稍后各家新闻媒体也会报道。隔壁G市因为传染性堪比非典的新型肺炎,已发现数量远比想象中多的病例,马上就要封锁所有的高速路线、航班和高铁火车了……说实话,E市因为离得近,情况也很危险……

    因为从G市病毒传播至今,两市之间的人员来往还是很频繁,甚至可能就在封锁前夕,还有许多人因为对病毒的恐惧,从G市慌忙涌过来E市……有人预测,下一个病例爆发点,很可能就会在咱们的所在地……”

    除顾淳外,几乎所有人都头皮发麻、周身发凉了……

    他们这一代人,成长的较为顺遂,即使非典那年,也都还是无忧无虑的孩子,对于传染病毒的恐怖之处,从未有过很近距离的直观感觉。

    也正因如此,未知的灾祸正向自己加速袭来这件事,更令他们的内心感到震颤和恐慌,甚至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寒意席卷而过之后,大家才陆续提出了种种现实的问题:

    “如果感染了这病毒会有什么症状?”

    “它通过什么方式传染,我们有办法防范吗?”

    “G市竟然发展到这么严重的程度,而且看起来还要进一步传播的更广,看来这个病毒很难对付……”

    “万一病毒在咱们园区爆发和传播,大家应该怎么办……工作怎么办……”

    “我们……我们可以回A市吗?”

    梅霜和宋智凯看见,坐在桌子对面的詹浩峰,听了这些问题后,双眉紧锁,眼神中也流露出了一些焦虑。

    但是待最后一个声音发颤的问题落下之后,他马上接下去说道:“我理解大家现在的心情。你们关心的问题,我一个一个来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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