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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奇计妙对迎正堂

    外头人影晃动,喧哗声不断,俞莲舟却是觉得屋内静得很。他定睛看着白鹤鸣,道:“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他这话初听上去像是在责怪白鹤鸣,但那最后那几个字却落得极其轻柔,几乎不像是他平常会有的语气

    这次顶不住视线的是白鹤鸣。俞莲舟明明没有责怪她,她却没由来地一阵心虚,有一种被人看透了的,好似五脏六腑都要翻涌而出的呕吐感。沉默片刻,她脑子里没由来地跳出一首曾经见过的诗。

    “少年弟子英雄志,一沾尘缘岁月催。”白鹤鸣仰头着笑了下,闭着眼喃喃自语道,“最恨酒醉鞭名马,只恐情多唔——”[1]

    她读到最后,速度越来越慢,直至最后一句的时候,忽然被人揪住了耳朵。

    白鹤鸣上一次被人揪耳朵起码得追溯到十年前。

    她猛地睁开眼,瞪着俞莲舟,恶狠狠地道:“只恐情多累大侠。”

    明明是被人瞪着,俞莲舟却是觉得心下甚喜,笑道:“你这句话可是言不由衷。某人明明说过,自己可是把我当平辈而不是长辈看的,我还没成名,算什么大侠?你能累着谁?”他压下心中隐约的不安,道:“也不知你从哪里看来的这些诗文。你如今也是大人了,该多读些正经书,少看些杂的。”

    白鹤鸣刚想反驳,俞莲舟又道:“眼下城内大乱,你打算怎么做?”

    言下之意是要听她的了。

    白鹤鸣成功被他转移了话题。她捂住胸口,咳了两声,道:“我猜现在太平王和汝阳王、伯颜的人一定战成了一团。太平王定然是要往皇宫的方向去的,如今他处于弱势,只有尽快杀了皇上,他才能争取这最后一线翻盘的可能。他的妹妹是皇后,或许也正在与他里应外合。”

    “而汝阳王和伯颜的任务也很简单,便是阻止太平王打入皇宫。太平王今夜被我这刺杀打乱了计划,临时决定谋反,这应当是另外两方都没料到的事情。他们被打了个猝不及防,眼下应该是在仓促应战,说不定我们这时候说要换回孙正堂,汝阳王就会同意。因为孙正堂眼下已经没有用了。”

    这仗打完之后,不管汝阳王世子是死是活,都会有一个结果。真的汝阳王世子找到了,那孙正堂便也无用。

    俞莲舟也是想到这点,道:“我们得尽快找回孙正堂。”

    托他之前纯阳真气的福,白鹤鸣此刻已经能暂时用内力将伤势压制住。她一手撑地站起,说道:“事不宜迟,走吧。”她站起来的时候晃了下,俞莲舟一手扶住她肩膀,待她站稳后才松手,道:“你勿要勉强,若是不行,就全交给我来。”说完又怕白鹤鸣还是不放心,补充道:“我定会带回孙正堂。”

    走至屋外,两人隐隐闻到一股子烟味,定睛一看。不知道是哪方队伍放的火,也或许是某个张皇失措的百姓打翻了油灯,这黑烟自东向西飘来,隐隐可以往见东北方向火光闪烁。民房多是木头建成,城东城北又多是平民百姓的房子,平日里就是拥挤不堪,稍微有个火星子,便烧的厉害。

    两人展开轻身功夫,自城西往皇宫方向去。各方兵马一团混战,根本无暇顾及从屋檐上迅速飞过的二人。再走过几里,便到了集庆坊,萧墙根下[2]已经是一片混乱,白俞二人不愿加入战斗,便只绕着萧墙远观。

    不远处的高台上灯火通明,守卫森严,一看便是有要紧的人在上。

    俞莲舟瞥见白鹤鸣额头已经出了不少汗,心下怜惜,说道:“你在这里等我,待我去探探那高台上的人是不是汝阳王。”白鹤鸣白他一眼,道:“你信不信前脚一走我后脚就背着你翻入皇宫?”俞莲舟心中无奈,面上却是微微一笑。

    所幸这高台上还真是汝阳王。

    二人一靠近,便有江湖好手团团围了上来。白鹤鸣立即与俞莲舟背靠背防止他们偷袭,脑中不由得想起此前自己顶替侍女进入太平王内室却无人发现一事,便觉得太平王输给汝阳王这种当世豪杰,也不算太冤。

    还是有一人认出了他们的脸,挥了挥手。

    白鹤鸣定睛一看,原来这是当时接了她递的拨浪鼓的人。

    此人当是汝阳王亲信,地位不低。他一挥手,众人便放下武器,往后退了几步。那人朝他们拱手行礼,道:“不知二位英雄缘何出现在此?”

    白鹤鸣道:“我是来向汝阳王讨赏的。”

    话音刚落,便听得楼上一雄伟男声哈哈大笑。白鹤鸣闻声抬头望去,只见汝阳王察罕特穆尔今夜穿了身战甲,身形看起来要比那日要壮硕了不少。

    明明双方还在激战,察罕特穆尔却已经露出了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捋了捋长须问她:“你有何功劳?又想要向本王讨何赏?”

    有他这一番话,看守士兵皆让开一条道来,好让白鹤鸣和俞莲舟能走至高台下。俞莲舟担心他们突然动手,自觉跟在白鹤鸣身后半步左右。他眼皮一翻,那些拿着兵器的元兵被慑得又后退了几步。

    白鹤鸣伤重疲倦,却也知成败就在今晚,不敢稍有懈怠。她站在高台之下,终于可以看清汝阳王的脸,朗声道:“我们二人有三功劳。这第一个功劳是替你传递消息,若不是有我们将消息传出,没有那拨浪鼓,你怎会知道太平王要谋反?这第二个功劳便是今夜我削去了太平王一只手臂,若不是我,他又怎会今夜临时起兵?”

    前者察罕特穆尔确实知道。他当然记不住手下每一个探子的名姓,但他手下有人替他管着,替他处理来自各府密探的消息。拨浪鼓这个暗号之前一直没人用过,然而察罕特穆尔此前已经猜到才浅志疏又骄傲自满的太平王面对咄咄逼人的右丞相必然会心生反心,进一步地便猜到这拨浪鼓大概是军鼓。只是这第二件事他还是第一次听闻。

    “你对太平王直接动手了?”另一个诧异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

    白鹤鸣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笑道:“这不是你的本意吗?何必装模作样?”

    原来高台上与汝阳王商议事情之人竟是脱脱。送走白鹤鸣后,他便梳洗入睡,只等三天后倚天大会与汝阳王结盟共同对抗太平王,却不料睡至半夜,城东忽然一阵喧嚣。他向来谨慎,速让妻儿躲入了地库,自己一人穿上战甲,纵马前往伯父府上。他的伯父,右丞相伯颜也是刚刚得知太平王忽然就起名谋反的事情,连寝衣都没来得及换,就召集了所有部下准备守卫皇宫,并派他速速与汝阳王接洽。

    脱脱一路上鞭子使得飞起,没想到今夜还能再在汝阳王这边见一回白鹤鸣。只是白鹤鸣身边那个男子他从未见过,只见二人站的极近,瞧着关系甚是亲密。

    被白鹤鸣这么一点破,他只好收起原本的谋划,应道:“我不过是说了太平王府内空虚罢了,最多让你去探探,可从未想过你会直接动手。”

    这倒是老实话。

    要早知道这姑娘如此跳脱,他或许当时还真不会把她纳入局中。

    白鹤鸣挑眉,道:“那你们去问问你们在太平王身边的探子,不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汝阳王笑道:“放心,若是你干的,我们迟早会知道。若不是你干的,冒了此功劳,也算是和之前送信的功劳将功抵过了。”顿了顿,接着奇道:“只是你刚刚说你有三功,却只说了两个功劳,这第三个功劳又在何处?”

    他语气虽然一如往常,心中却是暗暗盼望白俞二人能说出自己儿子的下落。

    察罕特穆尔表面上用孙正堂代替自己的儿子王保保,表明自己不在意儿子也要居于中立的态度,内心却还是放不下自己膝下这个唯一的儿子。

    而白鹤鸣的回答又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第三个功劳,便是我们可以助你攻入皇城。”

    脱脱听到此事,当即按捺不住问道:“你当知太平王的妹妹乃是当朝皇后,手握后宫大权。宫内亲兵侍女多是前任太平王的人,眼下皇城犹如铁桶一般,便是连我们也只能围住城外,以防太平王进入皇城与内贼里应外合,而你却说你们能直接攻入皇城?”

    这也是伯颜派他来请求汝阳王支援的主要原因。

    眼下宫城内外分别有两场战斗,一场是宫城之外,太平王正拼命带着并王往宫城里打,这样小皇帝便是他们的囊中之物,要废要立都是他说了算,而宫城之内,伯颜要用自己不多的手下和亲兵防止由皇后主导的后宫势力直接对皇帝下手。伯颜的势力在宫外而非宫内,若是宫中政变成功,支持赏识他的小皇帝被太平王的人杀了,那么即便他杀了太平王,对他而言也算不得一场胜仗。

    白鹤鸣不答他,直勾勾地盯着汝阳王。

    汝阳王本身倒是对于夺权篡位这种事情见的多了,只是小皇帝即位不到半年,看着也还算是个好苗子,若是再换一个皇帝,那元朝本就不稳固的江山就要再飘摇一次。他对帝位没什么想法,却也不希望好不容易入主中原的本族再被汉人赶回到草原上。于是点头道:“你说说你要我怎么赏你吧。”

    旁人不知道,俞莲舟却是猜到了白鹤鸣要如何入皇城,心下当即又是忧心又是佩服。只听得耳边那清脆声音中带着疲倦,道:“我们想要回当时王爷从我们这边带走的那个孩子,他叫孙正堂。”

    “只是要他吗?”汝阳王奇道,“回府后我打探了下,他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孩子,无甚特殊的。我待他也算好吃好喝,尽心尽力,即便你不求这个上次,事情结束后我也会给这孩子一个好去处的。你嘴上说着为本王立了三大功劳,却只是想要这个孩子吗?”

    察罕特穆尔问了两遍,显然是不相信白鹤鸣。他既然能查一个小孩,当然也知道了白鹤鸣和俞莲舟的身份。虽然探子还查不出峨眉和武当是怎么又凑在一起的,但以这两个门派的渊源,凑在一起应该也不奇怪。说到底,他还以为白鹤鸣会直接冲他要倚天剑呢!

    白鹤鸣点头道:“嗯。”

    她是真的累了,一会儿还得留着体力进宫,因此不愿多说一个字。所幸有俞莲舟在她身后一直撑着她,她才能节省些体力。

    脱脱见汝阳王一副好奇多过着急的样子,心中着急。他计谋颇多,却还未长到能掩饰自己表情的年纪,扭曲的五官上都写满了“不管什么要求都快答应她”。正当他憋不住要开口时,汝阳王总算道:“我答应你,你要如何进入皇宫?”

    俞莲舟原不打算开口,只是察觉白鹤鸣呼吸微乱,便接话道:“你先把人给我们,我们再告诉你如何进入宫内。”

    汝阳王冲着身后人挥了挥手,对手下说了什么,然后笑着答道:“你这见识还不如你女人,她就不会说这种话。如果我诚心要毁约,你们便是通天遁地也没法把那孩子带出去。”

    埋汰她可以,埋汰她队友可不行!

    听了这话,白鹤鸣又提起一口气道:“不看到活着的孙正堂,我们是不会动手的。”

    俞莲舟本也想反驳,听了她这话没撇清关系,不禁皱起眉头。他心想道:“此刻情况紧急,鹤鸣没注意到也是正常,若是江湖日后有所传言,我身为男子,再解释一二便是。”

    不算着急的三人耐心等了一会儿,唯有脱脱在高台上真是心急如焚,坐立难安。好在不过一刻钟,便有汝阳王侍卫骑马护送孙正堂赶到高台之下。他也是从睡梦中惊醒,被侍卫一路带到此地则更是惊慌,在马上连动都不敢乱动,怕那侍卫直接一刀了结了他。

    孙正堂没指望此生还能再次见到白俞二人。汝阳王府虽然将他关在屋子里,但确实待他不薄,好吃好喝几日后,他脸上已经长起了肉,之前被打的伤口也快要好了。只是他心中总还记得白鹤鸣同他说的大都之外的故事,一被侍卫放下马便着急往白鹤鸣的方向跑,泪水禁不住涔涔而下。

    俞莲舟看孙正堂脚下一个踉跄,怕他直接扑在白鹤鸣身上,加重伤势,便抢先拦了他,道:“你可有事?”

    孙正堂摇头道:“无事。”

    白鹤鸣见孙正堂确实安危无恙,小脸还长起了肉,穿上了不错的衣服,便欣然道:“我听闻那宫城内有一湖,名为太液池。我们何不通过这池水入宫呢?”

    脱脱眉头一紧,思索道:“太液池是与宫城的护城河相连,护城河此刻四周都已经有重兵把守,你要如何入护城河?入了之后惊动宫里的人,他们定然会加强太液池的收尾。更何况水底状况不明,你又如何能保证你们一定能进得了宫里?”

    白鹤鸣向来随性,最怕这种追根问底的人,干脆道:“不确定。我只是知道一条水路可以通往护城河。”

    脱脱一噎。

    还好不等他说点什么,白鹤鸣接着道:“不试试你们现在也打不进皇宫,试了说不定还能成。吴公子你是想让我们试呢,还是不让我们试呢?”

    这答案就很明显了。

    脱脱自幼聪慧又少年得志。哪怕年少丧亲,他也因为伯父的面子而没受过什么大难。可惜他一向习惯计划周全,如今却被一个看起来毫无计划的人给制住了。

    他咬紧牙,正色道:“当然要试。”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进不了宫?

    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自己今后能否重现昔日太祖之盛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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