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山的路并不好走,需要从许多树与树之间的空隙穿过,道路崎岖,被雨淋湿的土地也泥泞不堪。

    可是趴在男子背上的苏浔却感受不到很大的颠簸,居然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

    等苏浔醒来后,还没彻底清醒的她发现所处的环境有些陌生,她揉揉眼睛,周围逐渐清晰起来,也看见了坐在桌子旁的男子。

    “你是?”刚醒的苏浔还有些迷糊。

    男子听见身后传来的动静,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回头看苏浔。

    “你醒了,也真是心大,在这种情况下也能睡着。”

    男子充满磁性的声音传入苏浔的耳朵,这下,透过房间的暖色的灯光,苏浔终于看清眼前男子的长相,想起他确实是自己小时候见过的朋友。

    其实他和小时候还是有些相似的。

    只是常年生活在山里,他的肤色不算白皙却又算不上黝黑,只穿着件简单的衬衫,即使剃着利落的寸头也丝毫看不出他脸上的任何缺点,反而更能凸显出深邃的五官,一副金色镶边的眼镜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镜片遮住了他大部分的眼神。

    苏浔一下子竟看入了迷,却不小心扯到脚上的伤口,她没忍住疼痛发出“嘶”的声音,将毯子从腿上掀开,发现已经上好药,裹上了纱布。

    “谢谢你啊。”苏浔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却又忍不住开口问:“你还记得我吗?。”

    坐在对面木头椅子上的男子看着苏浔刚睡醒有些红晕的脸庞,回答

    “嗯。”

    还没等苏浔再一次开口,却见眼前的男子摘下眼镜,随手放在了木桌上,离开客厅向厨房走去。

    苏浔稍稍撇了撇嘴,没再继续看他,接着环顾四周。

    零散的木头,还有未雕刻成型的物件,桌角整齐摆放着各种工具,旁边堆着许多很厚且陈旧的书籍。

    这里可以算得上家徒四壁,简陋的几件家具,整座房子也就苏浔沙发前的炉子稍微新一些,其他都似乎上了年纪,可看上去非常干净整洁。

    正巧,这时林渊从厨房走出来,端来一碗白粥,上面飘着几滴香油,其余什么配菜也没有。

    苏浔收回目光,看着他走来,林渊很高,苏浔粗略估计有一米八五,比例却十分完美。

    她道过谢,伸手接过林渊递来的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心不在焉地喝着,在温暖的地方睡了一觉,清醒过来的苏浔觉得自己已经好多了,将一口粥送入嘴里,苏浔转头看了窗外,天还是黑的,还是能听到雨滴接连不断打在屋檐上的声音。

    雨还没有停。

    “奶奶呢?”思量许久,苏浔终于问出藏在心里许久的问题。

    林渊愣住了,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客厅角落的空档里。清了清嗓子说:“走了。”语气带着些许的忧伤。

    “不好意思,我,我不知道。”苏浔听闻,连忙道歉,“实在不好意思,明天我就下山,不会打扰你太久。”想借此转移话题,也实在顾不上自己的腿在明天会不会好这件事情。

    林渊指了指她的腿,开口说:“明天不行,你的腿明天好不了。况且,这几天山上一直下雨,你再在路上摔倒,可没人会再来救你了。”说完,便继续回到木桌前,又拿起了未完成的木头。

    苏浔见状便也没在多说什么,安静地继续喝粥。

    房间内一片寂静,只剩下外面不停落下的雨滴声和屋内勺碗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一个人来山上做什么。”林渊骤然开口,他似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问苏浔,直直盯着她的眼睛。

    苏浔对此没想过要隐瞒:“来山上找古树,那棵古茶树。”

    村里老一辈里一直流传着这么一段故事,这里茶山之所以每年都盛产品质优良的茶叶,是因为在茶山深处有着一棵古茶树,保佑着茶山。

    苏浔从小就知道有这棵茶树的存在,但始终没有亲眼见到,这次借着这次机会,决定亲自上山瞧瞧。

    林渊有些意外的看向苏浔,眼神顿时变得有些锋利,“你是来找茶树的?”语气也一下子变得冷酷起来。

    千年茶树人人都想寻得,可并不是人人都安着好心。

    苏浔见他表情微变,语气也变得硬了些,急忙开口解释:“只是突然想起村里的这棵茶树我还从来没见过,有些好奇罢了。”

    苏浔的声音越说越小,脸上难免带着些不自然。

    林渊没有再接苏浔的话,只对她说:“早些睡吧。”说完,接过苏浔已经喝完粥的碗,起身将屋内唯一一盏亮灯熄灭,找了个蜡烛点燃放在自己的桌子前,转过去了厨房,不再看苏浔。

    屋内瞬间变得昏暗起来,见状,苏浔只好再次躺下,房间内只有不远处有微弱的灯光在晃动,耳边的雨滴声从清晰逐渐减弱,苏浔缓缓地闭上眼睛,再一次入睡。

    往后的几天,因山上接连不停地下雨,两人都被困在山上,也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好在,林渊的房子里储存的粮食足够,支撑这么几天还是很充足的。

    慢慢地,苏浔发现林渊表面看上去冷冰冰,不近人情,实际上骨子里还和小时候一样,善良且真挚。

    苏浔常常会在他帮自己换药的时候,偷偷看着他,看他动作轻柔地将纱布揭开,撒上药,再用新的纱布重新包裹好。

    林渊即使十分专注也感受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抬头看向苏浔,苏浔顿时觉得有些窘迫,立马别开了眼,转头看向别处。

    看着她明显不自然的动作,林渊有些无奈。

    两人也渐渐熟络起来后,苏浔从他的口中得知,几年前,奶奶因病去世,于是这里只剩下了他一人。

    可是始终有一件事情令苏浔非常疑惑,为什么只有林家两口住在山上,甚至在奶奶去世后,林渊也不愿意离开这里,也不肯搬到更方便更适宜居住的山脚下。

    每当苏浔提尝试起此事,林渊都闭口不谈。

    ————

    终于,雨停了。

    苏浔站在木屋门前,望着下过雨后的山林,却不知怎么的内心有些失落,她回头望了望屋子,好像自己也没什么理由再继续待在这里。

    林渊担心苏浔的脚伤还没好彻底,决定亲自送苏浔下山。

    又一次,苏浔趴在林渊宽阔的肩膀上,林渊背着她,两人朝山下走去。

    木屋的位置很隐蔽,前几日因为下雨,苏浔都没能好好看看周围的环境,突然,她的眼神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不自觉地看向被一棵长相怪异的大树,苏浔的心脏猛然跳动,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

    谁说千年古树一定是高大粗壮,叶子繁茂的。苏浔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容。

    “我…还能再见到你么?”苏浔只当没有看见那棵古树一般,犹豫许久,红着耳朵问了句话,好在,背着她的林渊并不能看清她的表情。

    林渊听着背上姑娘纠结许久才问出来的话,笑出了声,温柔的说:“会吧。”

    听到这话,苏浔安了心,她默默将自己埋在叶昭晨的颈窝里,眼神不自觉地想往别处看,双手紧紧拥着他。

    ————

    “那苏浔又是怎么受伤的?”我着急连忙追问。

    林渊扭头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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