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酥

    夏诗抱着蝴蝶酥从学校一路走回小区,路过靳渐住的两层小楼房的时候,脚步微缓,犹豫片刻,还是推开了麻将馆隔壁小卖部的门。

    将近傍晚,夕阳余晖将天地烧成了赤色,耳旁传来隔壁麻将馆推倒麻将的噼里啪啦声与洗麻将的吆喝声。

    与之相比,隔帘另一边的小卖部显得略微冷清了点,昏黄的光线洒进收银台的玻璃茶几上。

    夏诗看着日影西斜好一会儿,也没听见楼上传来什么动静,寂寥地令人心里发慌。

    手机响了,是夏进围打进来的微信视频。

    因为是运动会,学校平时的管理就松散点,夏诗也带了手机和许晴晴采风。

    夏诗将手机掏出来,摁了接听键,往外走,“喂,爸爸。”

    “什么时候回来啊?爸爸今天同事请吃饭,你一块来啊。”夏进围在镜前整理领带。

    夏诗拿着手机刚照到脸,想起什么,立即将视屏切成了语音电话,满口答应,“再过会儿就要回来了。”

    “噢,好,要爸爸去接你吗?”

    “不用了,我自己回来,很快就到家了。”夏诗站在小卖部门口,盯着自己脚尖看。

    “好,你注意安全。”夏进围挂掉电话,继续忙着手上的事。

    夏诗将手机收起来,将装着剩下几块蝴蝶酥的透明盒子放在柜台前。

    靳渐送到早饭里的糖她考物理前有点紧张就吃了,很甜,她物理虽然考的没有那样好,对她而言也谈不上差了。

    她不是个喜欢欠着别人的。

    放完蝴蝶酥,夏诗准备回家的时候,楼上传来了脚步声。

    李成军顶着一头绿毛从楼上走下来,手蹭了蹭嘴唇的底下淌血的地方,上下扫视夏诗一眼。

    夏诗穿着整洁的蓝白校服,马尾辫高高地扎在身后,面上不着粉脂,白皙莹润,眼睛很亮,干净的跟玻璃珠子一样,长得又纯又欲。

    “买什么?”李成军走下来,问她。

    夏诗停住脚步,摆手说:“没有要买的。”

    “哎。”李成军薅了把绿毛扫把头,叫住夏诗,掏出手机,走到夏诗面前,“没有要买的,那加个微信呗?”

    夏诗正斟酌着拒绝,王霸天从台阶上跳下来,使劲地拍了把李成军,“创口贴呢,渐哥还在楼上等着呢!”

    话正说着,眼神往李成军手上一瞥,“这时候还不忘把妹呢——”边说边往李成军身后瞟,看见夏诗时,一下子噎住了。

    “夏诗!!!”王霸天把着夏诗的双肩,高声叫道,“你也是来看渐哥的?”

    “不是,我给他带了点心,上次他说要吃的,你要是方便帮我带上去吧,我还有事,我就先——”

    夏诗正要推开王霸天搭在她肩上的手时,王霸天率先快准狠地把手抽了回去,眼睛抽了一样使劲地往上撇。

    夏诗顺着王霸天的目光看向楼梯拐角处,楼上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开了,房间里开了扇灯。

    靳渐懒洋洋地靠在门口,逆着光,却能看得清楚下颔处蹭破了块皮,殷红伤口狰狞地咬在少年羸白脸,显然没处理过。

    “上来。”靳渐掐了手上的烟,声音很低沉。

    下面站着王霸天,李成军跟夏诗三个人,也不知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王霸天脑子活,连忙拽着李成军往外走,“哎,不是,外边李阿姨炸串吃过没?走啊,我刚在手机上下单。”

    “我他妈去干什么,你自己不能拿?”离开小卖部后,李成军甩掉王霸天的手,“我微信还没要到。”

    王霸天头也不回,“你有本事回去要啊,不过我提醒你,她微信渐哥还没要到呢。”

    “渐哥跟她认识?”李成军后知后觉,“那渐哥打架就是因为的她?”

    王霸天踹了脚李成军,“你他妈才知道啊?!傻叉!”

    ·

    靳渐本来就有点不爽。

    他不喜欢突如其来的冷淡,夏诗生闷气,他也气,气没地撒,去找谢逾麻烦的时候,就听见谢逾跟张莉莉说话。

    谢逾质问张莉莉,“你那晚为什么带着两个男的堵夏诗,什么意思?”

    “你跟在她后面看着呢,那晚不是也问过我了?”张莉莉笑的花枝乱颤,“我不是什么也没有干么,吓吓她也不行啊,安啦,下次我注意。”

    两人话还没说完,天台的窗户就被靳渐生生砸了。

    汪胜跟张莉莉是青梅竹马,当初张莉莉追靳渐大半年都没有个结果的时候,他就看靳渐不爽了,几番挑衅,都被张莉莉狠狠骂了。

    这会儿两人脸皮反正都已撕破了,汪胜趁着运动会就带了几个人就来砸靳渐的场子了。

    靳渐也没个好脾气,汪胜跟那晚张莉莉带着身后恐吓夏诗的人都被他揍得躺在地上哀嚎。

    被王霸天拦下的时候,汪胜躺在地上连叫都不叫了。

    人死没死不知道,反正他手下没留情过。

    ·

    夏诗上了楼,靳渐跟在后面带上门。

    “打架了?”夏诗看着渐渐脸上的伤,眉毛微拧。

    靳渐靠在茶几上,身姿高挑,线条流畅,吊灯冷色调的光线打在他宽阔背上,将他带着痞劲的脸照的有几分清冷。

    “啊,”靳渐抬眼看她,又厌倦地垂下眼帘,眼睫扑闪,“昂。”

    “你上次说我妈妈做的蝴蝶酥好吃,这盒是我做的,你尝尝,”夏诗将蝴蝶酥放在茶几上,抱着书包起身,“谢谢你的早饭跟糖。我就先走了。”

    “吃我块糖怎么了?好歹也是同桌,至于这么生疏?”靳渐扯了扯嘴角,笑不像笑。

    夏诗站着,微仰着头看他,“上次医院里吊水那次,欠你的钱也还没给。”

    “你不是有五百块在我这?”

    “嗯,所以你不要,我也没执意给你,”夏诗点点头,手上攥着书包,“但还是谢谢你的早饭。”

    靳渐轻嗤声,“至于么,跟我分的那么清干什么?分家呢,我们又没离。”

    “婚都没结,离什么?”夏诗连忙撇清干系。

    “好啊,我们先结个婚。”靳渐坐在茶几上,腿微弓着,笑着睨她。

    夏诗听明白了里面的揶揄,这才意识到自己会错意,掸掸校服,“那我先走啦。”

    靳渐没应,反而问:“谢逾跳的怎么样?”

    “什么?”

    “运动会你不是看他跳高去了?看来不是第一啊,”靳渐脸上嘲讽更深,“就这点出息。”

    “我没看见他。”

    夏诗确实也就看了半场,她也才知道原来谢逾也报名了跳高。

    大概是谢逾身上的学神光环太盛,说到他,夏诗也只会将他跟学习联系到一起。

    人身上只要有一件东西足够耀眼,其他的即便能比肩也显得黯淡无比。

    比如靳渐,长得痞帅,即便算不上什么好学生,看上去又薄凉,照样有大把女生追在他身后。

    想到这个,夏诗摸到了书包里面的消毒水跟创口贴上,“我刚好带了消毒水,我帮你处理下吧?”

    靳渐没说话,直勾勾盯着她,笑了,“行啊,你来。”

    夏诗来到靳渐面前,用棉签沾了消毒水轻柔地点在靳渐下巴上,听见轻嘶声,下意识吹吹,“很疼吗?”

    夏诗动作不经意,吹出来的气带着几分香甜几分温热,不疼,但痒。

    “真没看见谢逾?”靳渐煞有介事地问。

    “没,”夏诗处理好,给靳渐下巴处贴上创口贴,“你既然为了她打架,那之前又为什么要把她气走?”

    “?”

    靳渐盯着夏诗,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谁,反问她:“你觉得呢?”

    “我觉得,说你喜欢她吧,但你很别扭。”夏诗贴好创口贴,还在上面用拇指摁了摁边沿。

    “不用觉得了,我又不喜欢她。”靳渐盯着夏诗葱白的指尖。

    夏诗问:“那你为什么要因为她打架?”

    “我打架是因为她?”靳渐轻蔑道,“跟你说了,我喜欢的人不是她。”

    夏诗低头摆弄手机,抬头,朝靳渐眨眨眼睛,“靳渐,你头上有狼!”

    “嗯?”

    靳渐抬头,掀眼诧异地看她,几缕利落的发搭在额前,倏而笑了,不羁又张狂,“给爷拍的好看点啊。”

    夏诗收回手机,点点屏幕,评价道:“你居然有呆毛。”说着,把手机收起来,就打算离开。

    靳渐跳下桌子,一把捞过夏诗的手,将她死死地带在怀里。

    香香暖暖,软成一团。

    靳渐啧了声,眼里染上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拍我照片还想走啊,我看看。”

    “那你先松开我。”夏诗闻到了他身上有股冷淡的烟味,皱了皱眉。

    见他不应,夏诗这才打开手机,将照片找给他,“就这一张。”

    靳渐松了手,抢过手机,无暇看夏诗刚拍的照片,径直将屏幕熄了,露出了锁屏。锁屏照片上站着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十一二岁。

    认识夏诗的都能看出来,这是夏诗小时候,旁边的男孩是谢逾。

    早就认识了,手机锁屏都用双人的。

    可以。

    靳渐脸上的笑一下就消失了,将手机还给夏诗,语气冷淡,“你走吧。”

    靳渐赶人走,恰好这时夏进围又打电话来催,夏诗接通电话,就抱着书包急匆匆下了楼,去小区门口找夏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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