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他确实是有天赋的，不然渔仙长也不会特意给他留下来玉佩。只是具体怎么样恐怕还要先去测完才能清楚。”
楚家二老听了她的话神情又惴惴起来。
楚大娘道：“既然你都不去了，那小子更没必要去了，他是那块料嘛。”
楚宁宁看的见两人面上的心软担心以及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期翼。大概每对父母都是既想要孩子平平安安，又想要他们出人头地，两项撞在一起，便生出遗憾来。
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鱼。
“大娘，我是我，我父母是我父母，小河也是小河，人的性子不同，情况不同，要做的事不同，要走的路也不同。”楚宁宁道，“反正我只是告诉你们他有天赋罢了。”
楚家二老迟疑不决。
楚宁宁从衣袖中掏出渔北冥给的玉佩放到了桌子上。玉佩为青色剔透样，上有双鱼化龙、丹火缭绕，雕工精美，一看就非凡品。
楚大娘伸出粗糙的手来小心翼翼地捧到手心，两位老人在烛光下看着这玉佩，那心中的犹豫又盛了三分。
“这……这真是那仙长给小河的？”两个人怀疑问道，“宁娘，你实话实说，可不要老是偏袒那小子。”
“是真的。我哪里就老是偏袒他了，明明是大爷大娘根本不听他说话。”
“这混小子还有这种运气？”
楚家二老对视一眼有些馅饼砸到自家头上的不真实感。
忽又摇头道：“不行不行。”
“…………”
楚宁宁叹气：“哪里又不行了？”
“这修仙，一般人哪里能修？”
楚宁宁不说话了，她知道楚家二老只是在自我争执，等着脑袋里那两个理智与情感的两个小人分出胜负来。
“若是他和那慕家那个一个样可怎么办？这一走就了无音讯了……”楚大娘终于忍耐不住说出了自己心里最深的担心。
楚宁宁道：“小河他不是那样的人。”
楚大爷这时赞同道：“对，他们不是打算一起去吗？就算那混账小子没消息，芸娘难道会和他一样？不可能的。”
楚大娘想到什么竖起眉毛责问：“说起一起去云虚宗，宁娘，你们这是怎么商量的，这么大的事为何瞒着我们？”
楚宁宁道：“那不是当时仙人们还没走吗？而且后山还听说封印着大妖。我们就琢磨着再等等，而且我们只是说一起去测天赋灵根，但是要不要修仙还是另说，总不至于我们五个都有灵根天赋吧？”
“五个？”楚大娘脑袋中灵光一闪，“涵娘也去？”
她不明所以。
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楚涵不像是会对成仙有执念的人。
“不会是因为慕家那个混……那个仙君吧？”
楚宁宁默然。
“您是不是想骂他混球？”
楚大娘把玉佩塞回她手里。
“说什么呢！”
楚大爷怒哼一声：“他不是个混球谁是混球？那慕家村出了那么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好去处。要不是方面宁娘救了他，涵娘把他拖回家，他早就被山里的野狼叼去了，轮得到他做那什么劳子的剑宗仙君？”
提起此事楚家大爷就气的冒火。
楚大娘扭过身不看他，嫌弃道：“你也少说两句吧，这一天吵的我头疼。”
“宁娘，你这不是说好要成婚了吗？要是去测天赋还怎么成婚？”
当将要成婚说出口，楚宁宁觉得这词也就不再像压在她心里那么沉重了。
而且，她已经选好了最合适的人。
她心里漂浮着放不下前尘，也并无炙热而滚烫的热血。她怨憎着这满是遗憾的世界，却也受到楚家众人的偏爱。她不确信自己会不会突然后悔自己的抉择，但好好地生活、好好的死去是她觉得可以接受的结局。
如今，被家人嫌弃痴憨的慕风需要她，她也需要一个尘世里的挡箭牌，这也算是天作之合吧。
楚宁宁在心里重复了一下天作之合四个字，心中泛起笑意来。
那笑意是复杂的，带着对自身处境的讽刺和无奈。
系统已经沉默很久了，这不是它的风格，或许觉察到了她身世的不妥。
“只是去测天赋，我们路上一来一回也就一周的时间。有天赋的自然留在那里修仙，像我这样没天赋的自然会回来。”
楚家大娘心思百转，认为楚宁宁是仍记挂着修仙的事，那刚刚高兴起来要给她张罗婚事的心就散了。这云虚宗那么远，一来一回谁知道又会有什么事情。
楚家大爷那头因刚刚提及了慕多愁，加之楚宁宁作保分析，所以想法也变了。
若是楚河当真有了天赋能出头，那他也算是扬眉吐气了，虽然内心还有担忧，但心里那口气顶到了嗓子眼，道：“那就去。”
顿了顿补充：“没有那什么天赋就都回来，测完他们不管成不成，也就没这个浮躁心思了。”
楚宁宁笑了笑。
“钱你们不用担心，我母亲曾特意留下过。”
这自然是假的。
不过楚家二老信了。一个仙人给自己孩子留下成仙的后路，这多正常不过。就是慕家大爷家的猪肉铺也想着要留给楚河他们呢。
说起猪肉铺慕家大爷有些发愁，楚河走了他还要临时再雇个伙计。就怕这混小子当真有了天赋不回来了。
不过那样，自然也是好的，孩子能修仙是他们老楚家祖坟里带来的运气。要是没有这运气，就是祖宗保佑，不愿意让他们亲人分离，楚河的运气就在他的猪肉铺里。
这样一想，不管楚河有没有天赋，都是极好的。
楚家大爷脸上的皱纹终于舒展开来，嘴角也带了笑。
“明日得去宗祠给祖宗上柱香。”
楚宁宁将楚家二老安抚下来，又去楚河那边看了一眼，免不了又是谈心一番。
胡子芸坐在一边听楚宁宁跟楚河讲自己的计划。
“我们不可能都有天赋，若是没有的话自然是要回来的，到时候你呢？你是跟我们一趟回来还是去修仙？”
楚河一张同样被太阳晒黑硬朗俊秀的脸上没有半丝笑意。楚宁宁说的有道理，大家都清楚修仙的天赋和机缘不是那么容易得的。
云虚宗十年一次大选，到各地招揽人才，却也招不到几个。
他抿了抿唇坚持道：“为何没有可能？”
楚宁宁见他执拗起来也并不跟他犟，只道：“是，也是有可能的，或许那么巧我们就都有天赋呢？这些不急，等我们测完再商量也好。”
她只不过是提前说出来好给众人打一个预防针。
胡子芸趴在床边看了看楚宁宁，又看了看楚河，她从两人谈话的时候就一直揪着袖子，如今已经把自己的袖口扯的有些变形了。
看到两个人已经对好了想法，她有些小心地开口道：“其实，我觉得我要不别去了吧，我在家里等着你们。”
楚宁宁和楚河听到这话均是一愣，看向她。
胡子芸又揪了揪自己的袖子。
“为何？”楚宁宁问道。
胡子芸声音低了下去：“我还没把这件事跟阿娘他们说，阿娘其实病了有四五天了，我不敢让她再生气。”
她娘亲的身体一向不是很好，比起近些年好转的楚宁宁，胡子芸娘亲一直都是体弱的样子。
楚宁宁时常去胡家医馆，自然也了解这些。她这样说，那确实病的有些严重了。
胡子芸说完又扬起了笑容，不待两人说话便快速道：“你们去吧，我听说云虚宗脚下卖的丹药很灵，你们多帮我买点回来。”
“行是行，让我把丹药买回来给胡姨做饭吃也是可以的，不过你不自己亲自去买，去看看云虚宗脚下的风景吗？”
胡子芸认真思考了片刻道：“当饭吃……好像听起来挺好玩的，不过我阿娘会打死我吧，她最喜欢吃清蒸醋鱼了。”
“确实。”楚宁宁也认真考虑起来。
楚河一直没有说话。
楚宁宁看了眼他，拿出玉佩来问道：“你收着还是我替你们收着？”
胡子芸直接道：“宁宁姐你收着吧，他们都没谱。况且我们跟那个家伙也没什么交情，不好拿他的名头出来显摆。”
“万一那个家伙有什么仇人之类的呢？”
仇人不一定，但这玉佩不适宜平日显摆倒是真的。
楚宁宁便收了起来。
“你们俩自己商量去留，我去门口迎一迎涵涵。”
关于楚河和胡子芸的事她并不掺和，自己出了门提上灯笼去将给族长报信的楚涵迎了回来。
楚河想要跟胡子芸他们一起去，大不了等上些时日，可胡子芸自然不肯，只说让他尽管去测灵根天赋，到了之后给自己寄信，等到她阿娘病情稳定了然后让他来接自己去。
“大伯大娘好不容易同意了，你不去岂不是让宁宁姐白干了？你先去，给我闯出条门路来，我再过去也好混啊！”
“但是你去了必须得每月，不，每周每天都要给我写信！如果你敢……你敢不给我写信，我就去云虚宗把你揪出来，让涵涵姐和宁宁姐替我揍你！”
胡子芸很快把自己的想法敲定下来，竖日一早赶着楚河给她把兔子移了。
楚家大爷买了东西早早的去宗祠烧了香，甚至去父母坟前叨念了几句。
楚宁宁呢，自然也要去慕风面前告知几句，顺便问问他愿不愿意离开他兄长家跟她住在一起。
她自觉这些年养的自己还算不错，如果慕风愿意，便给他同自己一样的条件待遇。
提着手里的篮子走到半路，楚宁宁又想——若是慕风那家伙听不懂又该怎么办？她觉得自己哄两句，那家伙肯定能答应，可这样是不是很不道德？
【你肯定有问题！】系统安静了一晚上后，叽叽喳喳的声音猛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