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冉清回到自己房间,送走其他人,总算是有时间来找谢广雪算账,“仙人,虽说你法力高深,又数次帮助于我,但是,你现在待在我的识海之中,是不是也应该尊重一下我这个主人?”

    “尊重?”无尚神君疑惑的语气不似作伪,他出身高贵,又从未与人深交,确实从未有人和他说过尊重。“那什么?”

    冉清气结,“就是,比如说…今天你不该直接把我震出识海。”

    “原来如此,下次不会了。”无尚神君的回答不痛不痒,让冉清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气呼呼地睡下,不再搭理他,反倒是无尚神君发现了他的异常,他实在是猜不透冉清的脑回路,“你这人好生奇怪,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下次不这样了吗?”

    冉清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仙人,你在仙界有师傅吗?”

    “这有什么关系?”

    “你就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无尚神君自天地孕育而生,出身高贵,战力超群,还真没有师傅,他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

    冉清一噎,“好吧,咱们早点休息吧,你今日也辛苦了。”

    这回,无尚神君诡异地感受到了冉清先前的憋屈,对方似乎没做错什么,但就是不得劲。

    夜里,冉清打坐调息,为试炼第二关做准备。无尚神君正和往常一样坐在识海之树下舒缓神魂,不知道是不是冉清今日问到了师傅的缘故,无尚神君突然听到一连串呼喊“师傅”的声音。

    “师傅,师傅”由远及近,响在他的耳边,这声音很耳熟,是他的大弟子流皓的声音。

    “师傅,您终于醒了!!”流皓突然满脸惊喜地出现在他眼前,谢广雪却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他环顾四周,发现是在明明应该万分熟悉此时却不如冉清的识海之树来得亲切的无尚殿中。没有熟悉的小树靠着,神魂深处一阵阵的抽痛让他不得不冷脸控制着,方才不露出痛苦之色。

    流皓已经习惯了自家师傅的冷脸,“师傅,您这几年去哪儿了?

    前几年您的星象突然变得极度黯淡,弟子担忧不已。璧老星君却说您是吉卦,让弟子安心待着,这一待直到前些日子才看到星象恢复。主殿却一直毫无星辉,弟子实在担忧,只好努力唤您,直到今日总算是把您唤醒了!”

    无尚神君能感受到流皓的喜悦,他也想回应他,但是神魂伸出的疼痛已经变成了撕裂性的,他不得不极度降低自己的五感来抵御这样的疼痛。

    五感降到极致以后,无尚神君又恢复了没遇到冉清之前恍恍惚惚的感觉,流皓感受到自己师傅的星象在渐渐变暗,慌乱了起来。

    远处一位须发皆白的星君奔来,“小兔崽子,谁叫你擅作主张,你这是害你师傅!”

    无尚神君只来得及听见这么一句话,他看到自己的大弟子被璧老星君的话说得羞愧不已,堂堂仙君险些急出泪来,他却来不及说一句宽慰的话,便彻底沉入了黑暗之中。

    直到第二日,他听到了冉清的呼唤,“仙人!仙人!”

    谢广雪悠悠转醒,他又待在了熟悉的树下,神魂中虽仍伴有针扎般的疼痛却在可以忍受的范围。

    “仙人!你怎么了?”冉清大概是久唤他没有反应,急得进入了识海,看到他安然无恙地坐在树下似乎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又气哼哼地说道,“你这么大火气呢,那么一点小事,过了一夜喊你都不回应,还特地不靠着树让我感受不到你。仙界的仙人都像你这般小气的吗?”

    无尚神君有口难言,总不能说自己被徒弟唤回去,然后为了神魂不疼,将五感降低到极致,恢复到了多年前的昏迷状态,那这可太不符合小仙人的身份了。

    无尚神君的沉默让冉清当作了默认,他走到无尚神君面前,小心翼翼地提要求,“我知道,咱两一起是我沾你的光,但是,我想说,你能不能不要突然消失。

    等到你哪天真的要走的时候,能不能和我说一声,好好地道别,至少让我知道你是安然无恙地回去了。”

    无尚神君有些诧异,冉清话语里的卑微和脆弱是他从未见过的,他点了点头,开口应了下来,“好。”

    第二日,第二关试炼开始。

    这一回,是二长老手持手杖念念有词地围着冉清走了一圈,冉清同样被烟雾淹没,然后困倦地闭上了双眼。

    再醒来时,身躯被压于山石之下,冉清尝试着动了动身体,纹丝不动。身体内的灵力也被完全锁住了,一点都使不出来,“这是孙猴子被压在了五指山下?”

    “什么孙猴子?五指山又是什么?”

    冉清听到熟悉的声音十分惊喜,“仙人,这回你也在?”

    无尚神君耐心地解释,“这次的试炼是炼体,对你的识海没有影响。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冉清不意他如此执着,“原来如此,孙猴子就是一只调皮的猴子,五指山是一座压着它的山,就像我现在身上的这座山,让它动不了。”

    听完解释,无尚神君歪楼了,“这座山不会让你动弹不得,你要做的就是从下往上打碎这座山。”

    冉清惊住了,他现在身体完全动不了,还要他从下往上打碎这座山?这怕不是比等到唐僧来救他还要难!

    “我完全用身体打碎这座山?”冉清实在是难以置信,向无尚神君确认。

    无尚神君给予了肯定,“对,用身体打碎这座山,当你彻底打碎这座山时,试炼便结束了。”

    “那我要是一直打不碎怎么办?”

    “这关试炼就是通过你的身体和山石的对抗,达到炼体的目的。若是你的身体和山石的对抗彻底失去平衡,山石有彻底摧毁你身体的危险,你会被弹出试炼,但那样也就意味着你的试炼失败了。”

    试炼之外,冉夫人看着水镜中的冉清面露担忧之色,怎么偏偏就是最难的山石阵!

    试炼三关,第一关涉及问心,为免未来家主的心魔被外人得知,不会有水镜画面,其余两关皆有水镜画面。

    水镜前的大长老同样面色沉重,历代家主历练,抽中山石阵的少之又少,仅有三位。其中,闯过山石阵仅有一位,后来成为了冉家最伟大的家主,创造了冉家最辉煌的时期。而没有闯过山石阵的两位试炼者本也是当代子弟的佼佼者,却被山石阵伤了根基,早早陨落。

    清儿抽中此阵也不知是福是祸。

    冉二爷和冉浪看到水镜中山石阵,却是心中一阵快慰,不枉他们多备了两手。冉清就等着被山石阵压垮,不仅得不到家主之位,还早早去见他爹。

    山石阵中,冉清不知外界众人反应,他正在听着仙人的指挥想办法攻破山石。

    “山石阵最忌讳的就是一下子直接用身体对抗整座山石,你不是体修,灵力又被压制了,直接用身体对抗整座山石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应该如何做?”冉清虚心求教。

    “将你的手和脚想象得如山石般坚硬,尤其是手指尖。”

    冉清一边照做一边腹诽,想象得如山石般坚硬难道就能真的那么硬?

    “努力地去抠动你手指尖接触到的山石。”无尚神君不知冉清的腹诽,继续指导。

    冉清乖乖照做。

    “不够,要继续用力!”冉清感觉无尚神君的声音突然带上了蛊惑人心的力量,在他不断的鼓励声中,冉清明明手指尖都疼得发麻了还在努力用劲。

    直到“咔嚓——”一声,冉清的指甲盖整个脱掉了。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冉清心有余而力不足,着实无法继续了。

    冉清瘫在地上,整个人都处于恍惚的状态,“这样真的能行吗?我一块都抠不动,还能攻破整座山石?”

    无尚神君看到他血肉模糊的指尖也有些难受,但是山石阵唯有此法可破,必须在一开始便竭尽全力,从细小处慢慢攻破山石阵,若是最后被山石阵击垮,伤了根基,才是真正的受伤。

    无尚神君逼迫着自己忽视冉清血淋淋的伤口,化身冷酷无情的催债人,“每天必须尝试五百次,你今天才试了三百次,还有二百次!”

    冉清目瞪口呆,被仙人的冷酷吓了一跳,“你真的是谢仙人吗?”

    “自然。”

    “那你怎么这样?”控诉的声音满是委屈。

    无尚神君将此阵的厉害讲予冉清,“你现在的受伤不是真正的受伤,若是不能破阵才是彻底的受伤。”

    冉清听完无尚神君的话被吓到了,若是伤了根基,他还如何做家主,护娘亲,寻仇家?

    他忍着指尖的疼痛,继续抠动山石,第一次重新尝试时无异于伤口撒盐,第二次、第三次…冉清疼得浑身冒汗,眼冒金星,山石却毫无动静。

    他绝望地抬头望去,山石的阴影投在他身前,“仙人,你确定我这样做能抠动它吗?疼我可以忍,可是,这样真的会有结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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