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江冉仪犹疑地开口,想要解释。
可还没等她将话说完,顾心迟就强势地将她拉走,他不想再看到孟谦这个人。他步伐极大,江冉仪在他的强行带动下走得磕磕绊绊,她不禁开始抗议:“顾心迟,你走慢一点。”
话音刚落,顾心迟将她的手腕攥得更紧,步伐更大,像是要故意和她作对。
终于,他将她拉到了一处人少的巷子里,江冉仪向顾心迟身后看了看,她在确认这是在哪。
“你还在找他吗?”顾心迟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
“啊?”
她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不对,敷衍地安慰道:“好了,别生气了。”
话刚说完,她就被他强势地赌上了唇,与其说是亲,不如说是咬。
她的唇瓣被吮住的那一刻,她切实地感受到丝丝入骨的疼,与从前的调.情截然不同,顾心迟真的在咬她。
口腔里逐渐有铁锈的味道在弥漫,顾心迟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头,动作极其霸道,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你发什么疯?”江冉仪很抗拒顾心迟这样,毫不客气地抽了他一巴掌。
顾心迟愣住了,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直接扇他耳光。被自己喜欢的人打这样一巴掌,他的心都要碎了。
他定定地看着江冉仪,沉声质问:“你和他,什么关系啊?”
江冉仪第一次知道接吻还可以这么难受,她皱着眉,推开顾心迟,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心情烦躁中,她口不择言:“和你有关系么,你发什么疯。”
她的一句话就将他打回原形,是啊,他们是什么关系,他又站在什么立场,以什么身份去质问她。
顾心迟一直觉得江冉仪的眼睛很好看,是温柔的杏眼,瞳孔漆黑清亮,干净到能映出他的样子。
察觉到顾心迟在盯着她的眼睛看,江冉仪的心像是堵了一块。
“江冉仪。”顾心迟的声音无比冰冷,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直呼她全名。“那我算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他,好像怎么回应都不对。
她怀有目的性地与顾心迟在一起,从未想过未来,也从未定义过她与他的关系。因为她和他注定只会纠缠,不可能有结果。
她不懂顾心迟为何要执着于此,这应该是她与顾心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吵架。
江冉仪抬眼直视着他:“顾心迟,这样就没劲了。”她在警告他,也在警示自己,不要越界。
或许到了要及时止损的时候。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也赶快回去吧,我们都冷静冷静。”她感到心好累,声音也带上了疲惫。
她正要离开,突然被顾心迟拽住了。
他附于江冉仪手腕处的手在逐渐用力,可他就是一声不响。
江冉仪无奈地抬眼看他,他脸色发白,嘴唇渗出了血,方才江冉仪也毫不留情地咬了他,格外用力。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陌生的情绪随之袭来,江冉仪知道,自己心软了。
可她为什么会心软,又为什么要心软?
内心的不断挣扎中,她再次叹了一口气:“顾心迟,差不多得了,我不想哄你。”
这种感觉,太像恋爱了,她不喜欢,也不该这样。
她和顾心迟僵持了好一会,最终顾心迟妥协了,他在她手背上留下轻轻一吻后就不再阻止她离开。
自那晚之后,江冉仪与顾心迟陷入了冷战与僵持,互相之间再也没有联系。
在这期间,高考成绩公布,顾心迟在省里排名前几,这样优异的成绩,完全可以去全国最好的大学深造,可顾心迟却选在留在了本地的大学。
白小合对顾心迟的选择深感不解,打了好多次电话向江冉仪抱怨。对此,江冉仪也只是一笑而过。
“江江,我觉得不对劲。”电话那头的白小合眉头紧蹙。
“怎么了?”江冉仪好整以暇地继续发问,带着隔岸观火的味道。
“我问他为什么要留在本地上大学他不说,但凡事总有原因。”
“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小迟绝对谈恋爱了!”白小合坚定不移地得出结论。
“如果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不是我打算怎么办,是我要先把这个女孩子找出来,我都不知道她是谁呢!”
“找不出来的。”江冉仪意有所指。
“为什么?”白小合反问她。
“你要是能找出来,一开始就会找出来。”江冉仪话里有话。
“是啊,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小迟瞒我这个当妈的瞒得太好了。”
......
是的,瞒得太好了,滴水不露,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打完打电话后,江冉仪心情不错,开了一杯红酒倒入酒杯 ,一饮而尽。
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街道的繁华与喧嚣,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但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万家灯火,她只是最安静的一盏。
这么多年过去了,初中同学与高中同学中已婚的不在少数,已经为人父母的也不少。只有她,好似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但她也是他们当中最事业有成的一个。
“世间所有的辉煌灿烂,到最后都需要孤独来偿还。”《百年孤独》中的话语,成为了她此刻心境的印证。
还好,她不那么在乎。她在乎的人越来越少,如今应该......应该......只剩下了妈妈吧。
顾心迟既然选择了不去外地上学,那他来挽留她是迟早的事。
她突然想起电影首映礼那晚顾诺与她的谈话。
“为了留住事物本身最美好的样子,你知道你最喜欢的作家谷崎润一郎曾经怎么做吗?”
“他在他家猫还活着的时候,把猫咪活活剥皮,制成了标本,留住了猫咪最可爱的样子。”
当时的她浑身一颤,觉得这件事太过残忍,让她毛骨悚然。
“小冉,如果你想留住一个美好的东西,你会怎么做?”
当时顾诺话音刚落,江冉仪的脑海中不知为何就浮现出了顾心迟的样子。
“想留住一个东西的最好方法,无疑是放开手,让他随之而去,如果他真的走了,说明他本就不是你的,如果他回来了,那他就永远属于你。”
是的,如果他回来了,那他就永远属于她,难以改变。
认清这一点后,她的生活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依旧是一日三餐,看书码字,单调却自在。
不知不觉间,漫长的假期已然过去一半。
这天对于江冉仪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她昨晚服了安眠药入睡,再次睁眼时,已经将近中午。
迷迷糊糊间,她觉得格外暖和,她翻了个身,微微睁眼,看到了顾心迟在自己身旁躺着。她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再次闭眼,她怎么梦见他了。她枕着顾心迟的手臂,往他怀里蹭了蹭。
像是觉得她这样可爱,顾心迟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熟悉的感觉让江冉仪瞬间清醒,觉得自己并没有做梦。
她慢慢地抬头看向他,顾心迟正看着她笑,眼里全是温柔与宠溺,江冉仪同样没忍住,笑了,她的开心与惊喜难以掩饰。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她轻声抱怨。
“昨天半夜想你想到睡不着觉,所以来找你,发现你睡得好安稳。”说到这里时,顾心迟的语气里有轻轻的责怪。
许久未见,江冉仪没说几句话就抱住了他。
顾心迟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轻声唤她:“江江......”
“嗯?”
“生日快乐。”
“啊?”江冉仪有一瞬间的恍惚。
“宝宝,今天你生日,你都忘了。”顾心迟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打趣。
是啊,她真的忘了,今天是她的二十七岁生日。过了今天,她就真的二十七岁了。
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礼品盒,还有一大束赫默莎。“送你的。”他说。
江冉仪喜欢赫默莎,她兴奋地从床上坐起,问他:“你怎么知道?”
“有句话怎么说的,小说作者会在无意识间将自己的思想折射进作品里,我看了好几本你写的言情,每一页上都做了笔记。”
说着,顾心迟将手机相册点开,给她展示他认真做的批注与笔记。
自己写的言情被顾心迟看到,还被认真研读做了笔记,江冉仪简直无地自容,她重重地打了他一下,“烦你。”
顾心迟耳根微红,笑而不语。温柔优雅是江冉仪的常态,难得看到她这副带有孩子气的娇憨样子,他贪婪地注视着她。
接着,江冉仪开始拆礼盒,礼盒里装着精致的项链,她愣了几秒,很快就辨认出项链的牌子——是卡地亚系列的经典love双环镶钻款式,她知道项链价值不菲。
“你哪里来的钱?”她不由发问。
“这一个月我一直在打暑假工,打了好几份。”顾心迟只能承认。
江冉仪的心微微一颤,在打暑假工?好几份?
这才是顾心迟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她的原因。她以为顾心迟在生气,他们在冷战,殊不知他早已将那一晚的不愉快忘掉,为她精心挑选生日礼物,想用自己挣的钱给她一份惊喜。
看着顾心迟小心翼翼为她戴上项链的样子,江冉仪侧过脸亲了亲他的脸颊:“谢谢顾心迟小朋友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
受宠若惊中,顾心迟又暴露了大狗狗本性,牢牢抱住了她,黏在她身上,埋头在她脖颈处蹭来蹭去,不停地在闻她的味道。
恍惚间,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她嘴角的笑容僵住了,有些事在不知不觉间偏离了原先的轨道。顾心迟喜欢她,对她好,她应该高兴才对。
但是,不该是这样的......
顾心迟好像......太喜欢她了。
将喜欢赋予很深的程度,等到东窗事发那天,其结果必会太过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