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陈之出来时已过了饭点。

    走去食堂的路上偶遇了不少下午一起参加考核的实习生。

    大家那颗蠢蠢欲动想互相刺探的心藏都不藏住,不过最终还是理智战胜好奇,彼此很有默契地转移了话题。

    陈之才不想和人说自己抽了这么个倒霉角色。

    就这背景还引人羡慕打击别人士气?她怀疑监考官是不是在嘲讽她,这种放电视剧里活不过两集的角色谁稀罕?

    姚星在食堂里等了陈之许久,给她打的饭菜都凉了,正想端着盘子离开的时候,陈之一脸丧气地坐了下来。

    “我就说我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能有多不祥?”姚星喝了口柠檬水,漫不经心地搭腔。

    陈之也不知道能不能说,她环顾四周见没什么人,偷偷指了指自己,言简意赅地蹦出几个字,“霍长旌表妹。”

    那口还没咽下的柠檬水原路吐回水杯里,姚星眨巴着眼睛吐出一句“卧槽”。

    她放下杯子,对陈之信誓旦旦说:“放心,我肯定会去救你的。”边说边把那份冷掉的饭菜往她面前一推,“吃吧,虽然已经冷了。”

    “算了吧。”陈之也不知她哪来的自信。

    看她那一脸无波无澜的样子,也猜得到没抽到什么牛逼闪闪的好人物。

    既然陈之都亮底了,姚星觉得自己遮遮掩掩就有点伤感情了,虽然她的化身是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但碍着规定也不敢透露太多。

    姚星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说:“五玄山。”又勾了勾手示意陈之凑近,“常言说,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干不过他,我们就打团啊。”

    “这不是个人考核吗?你还打什么团!”

    “这你就不懂了,大家一路相互扶持才能走得更远,顶峰相见再决出胜负,总比你落地死好多了吧?”姚星说,”我刚刚已经想好了,这样,我们先定一个日子,再想一个暗号,在五玄山和我碰面,我们携手共创和谐社会。”

    陈之点点头,觉得这方法有几分可行,她提议:“暗号的话,最好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

    她们面对面坐着,各自托腮思考了好久,久到陈之有些口干舌燥去自助机买了瓶饮料,回来的路上碰到前辈和他们闲聊了几句。

    前辈以过来人的身份感叹:“其实转正考核就是一次比知识比能力比心理比体力比信心比运气比实力的一场综合考试。”

    如此说来,她一样都优势都没有。

    另一个前辈说:“这和打游戏一样的道理。选个英雄就出发,全程靠自己发育成长,打败boss,最终赢得比赛。这套路熟不熟悉啊,小师妹。”

    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谢谢前辈,再见。”

    再回到食堂时姚星还在那凝眉深思。

    姚星看着她手里的饮料,瞟了她一眼淡淡地问:“你就买了一瓶?”

    “嗯,零钱不够。”

    她盯着陈之手里那个花里胡哨的瓶子略有所思,随后哈哈两声兴奋地说:“我想到了。今夕何夕?大椰皇历三十七。”

    陈之一顿,过了片刻迟疑地说:“那可是陈国盛元年间,说大椰皇历会被抓走砍头吧?”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两个反贼在接头。

    “有点道理。”

    -

    考核正式开始。

    监考官在上面说,姚星在下面说:“陈之,十年同窗我不会不管你的,记住我们约好的时间和暗号.......”她压低声线,“去五玄山找我。”

    陈之点头。

    “有我在你不会被劝退的!”姚星信誓旦旦地说。

    监考官在台上往下扫视一圈,凌厉的眼神在她们脸上划过,她们立即端正坐好。

    他提醒大家带好穿梭器,见众人整装待发完毕,他激动高昂地吼了一句:“我们的目标是—”

    底下壮志豪情地回应:“完成任务,拿下编制!”

    “我们的任务是—”

    “让霍长旌改邪归正,拯救扬州十万百姓。”

    在一声声口号中,陈之带着一股出师不利的悲壮穿越时空。

    -

    陈之这一病三四天了也不见好。

    她感叹这副身子骨实在太孱弱了,难怪傅澄之原身熬不过去香消玉殒,不过她觉得自己也快要步傅澄之后尘了。

    这几天里,她不仅要忍受身体上的难受,还要饱受精神上的折磨。霍长旌的祖母娘亲婶婶堂姐亲妹等一众女眷轮番过来探望陈之。

    怕再被警告,陈之只敢心中暗骂局里的系统漏洞。

    给她们安排化身,却不把化身的记忆数据同步到她们身上,有人一来,她只能马上躺着装睡,往往她们一坐好半天她就得跟着装死好半天。

    迟早有一天,她会露出马脚的!

    而霍长旌因为厚此薄彼再一次令傅澄之难堪,引起了霍老夫人强烈的不满,所以一大清早又被叫去斥骂了一顿。

    他怒气冲冲地从老夫人的屋子出来时,迎面遇见端着茶盅的贺嬷嬷,霍长旌虽气怒,但仍有礼地驻足喊了句“嬷嬷”才愤愤走出院子。

    贺嬷嬷走进屋内就看见霍老夫人坐在罗汉塌上怒容满面,气急败坏地骂了句:“这竖子!”

    她忙呈上一盅紫笋茶,霍老夫人接过后并不喝,“澄之有何不好?家世相貌品行,哪点配不上他?他霍长旌算什么东西,满长安比他好看,比他才华横溢,比他出身高贵的少年郎多的是,他以为自己是什么?”

    贺嬷嬷笑着说:“世子不羁随性,自由肆意惯了。您越是拘他,他越要反着与你作对。傅娘子娴静温柔人人称赞,让他们多加相处了解彼此,世子定会懂得傅娘子的好。”

    霍老夫人似是顺心了些,忙问:“澄之今日可好些?”

    说起这事,贺嬷嬷面色一沉道:“魏嬷嬷回话说,药已按时服下却是不见好转。”

    傅澄之的祖母傅老夫人与霍老夫人是姨表姐妹,当年战乱逃亡途中只剩姐妹俩相互扶持,一路艰难险阻。

    霍老夫人那时年纪幼小全仰仗表姐一路照顾,两人历尽磨难艰辛终于重返越州。后来姐妹俩一个嫁入卫国公府,一个嫁入扬州刺史家。

    此恩霍老夫人铭记心间数十载,两家往来过从甚密,恨不得亲上加亲。只可惜两家子女年纪不相仿这才作罢。

    直到孙子一辈,霍长旌和傅澄之出生,霍老夫人终于能把亲上加亲的心愿实现。趁着去岁生辰傅娘子从扬州远赴长安为老夫人祝寿,便被老夫人留在长安小住至今。

    巧的是,卫国公夫人陆氏的娘家兄长云麾大将军的独女陆襄也被托付在国公府内由她照料。

    都是名义上的表妹,明眼人瞧着都知道,世子更属意陆娘子。

    因此老夫人没少和世子争执,虽则往往都是老夫人败下阵来,但她有百折不挠的意志驱使,世子那边也讨不了好。

    虽说霍傅两家有意结亲,却始终没有直接订下。

    个中缘由只有少数人知道,听闻傅澄之小时候随母亲去三清观上香,被道观里的思远道长指点说十六岁时命逢大劫,机缘在北,跨过此难,方保一世顺遂平安。

    傅澄之今年已十六岁。

    霍老夫人回过神来,吩咐贺嬷嬷给傅澄之再送去些珍贵药材和补品,另遣人去高太医府邸请他来一趟为傅澄之看诊。

    贺嬷嬷应下正转身出去准备,霍老夫人叫住了她,让贺嬷嬷给陆襄也备上一份一模一样的送去。叫她那好孙子看看什么叫“待人以诚,一视同仁”。

    名医出手效果果真非同凡响,陈之烧热已退,渐渐恢复精神,但身体还是虚弱无力。

    来了几天陈之没干别的,净躺在床上装睡。一是怕露出马脚,二是为了偷听。

    陈之很郁闷,想寻点蛛丝马迹居然得靠这么原始的手段。

    青衣侍女用陶瓷勺子喂了陈之几口温水后,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见她体温平稳睡容安宁才放下心来。

    她捧着瓷碗跟房内的另一侍女谈起话来,她压低声音偷偷问:“宿云,你说世子为何这般不待见我们娘子?”

    “嘘!”宿云忙做了个噤声手势,疾步走来床前将栖霞拉开,边打量陈之的神色,“别瞎说。”

    “我没有瞎说,听闻世子往陆娘子那边赠送了许多名贵药材补品,我们这边他却不闻不问,我替我们娘子不平。”栖霞气鼓鼓地说。

    宿云沉思了一会,想起过往种种,霍世子的差别对待的事件何其多,不差这一桩。

    “我们干脆回扬州算了,霍世子这般行径,绝不是良配之选。天下才俊诸多,而我们娘子就像被灌了迷魂汤一样,心中只有霍世子。”

    宿云不禁提高些许声量打断她,“胡言乱语,回什么扬州。”

    栖霞垂头搅动着手中的勺子,陶瓷碰壁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响,她嘴里嘟囔着,“高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我们娘子,福禄双全吉人天相,哪有什么命中终有浩劫,往北利好。浩劫没见着,现下倒是遭了一难。”

    陈之听了一耳朵,在心中吐槽,这是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神棍。

    往北根本避不开难,跟那天煞孤星霍长旌在一处反倒是死的更快了。不然她哪能钻这个空子,将傅澄之选作自己的化身。

    不对,她们这种情形应该叫“借尸还魂”更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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