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她从旅行开始之初开始思考的‘自己究竟为何存在’的这个问题的最终答案。现在，终于得出了结论。

    这结论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问题被解答之后的喜悦，她只是感觉如坠深渊，

    宇智波佐助刚想张嘴，却被她的动作打断，雏田忽然站起身，走到宇智波佐助的后面，用纤细的手指捂住他的耳朵，捂的严严实实，继续她的自言自语，因为她在他的身后，宇智波佐助看不到她的表情，

    “接下来是我自己的一些任性的话而已，你维持这样的姿势听不到就好了。”

    耳朵被她捂住，她说的那些自言自语的话声音也很低，像是蚊子一样哼哼，外面雨声瓢泼样的下着，不时又有雷鸣，雨声淅淅沥沥的，冷风从被关上的铁门的门缝里吹了进来，带起吱呀吱呀的门的前后震动，风在外面呼呼的响着，

    导致少年听不太真切她说的那些话，

    “你知道吗？你真的很任性啊，”

    雏田捂住他的耳朵，低低笑两声，

    “狂妄自大的把我从那里拉了出来，任性的带我去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地方，自顾自的的亲了我，自我中心的的捉弄我，自以为是的带我去看向日葵，自作多情的的给了我圣经，自我意识过剩的带我去看烟火，旁若无人带我去教堂，唯我独尊的带我去看北极光，我行我素的带我去了爱琴海。然后自顾自的自说自话的带我回来，说要和我在一起继续未来的所有日子，我说戴上那串手串之后会永远出不去，你还居然真的带上了。然后我在这里任性的逃课，你却一句责备的话也没怪我，只是默默的来这里找我了。”

    “诡异的是，对这样任性又幼稚又孩子气自以为是自我中心的游戏玩家，按理来说，一直被你这样死缠着不放，被迫被你拉着到处跑的我应该讨厌你的，我却居然讨厌不起来你。”

    “我居然觉得你的行为是可以被理解可以被接受的，很奇怪吧，这种事。”

    “对着这样的仅仅是一具空壳而已的我，你居然可以倾注这样的心思，我真的受宠若惊了。”

    “我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在你的眼睛里，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必须被仔细周全的保护否则就会碎掉的鸡蛋？还是一个可以被你到处拽着跑的人偶洋娃娃？还是一个拥有美丽的3d建模的数据模型？还是把我误以为我是与你相同的生命形态的碳基为基本构成存在的人类？”

    “很遗憾的，四种我全都不是，我既不是易碎的鸡蛋，也不是人偶洋娃娃，也不是简单的3d模型，我也不是人类，我只是一具数据组成的空壳人工智能，在我的身体里面什么都没有，哪怕用刀子来划破我的皮肤，看到的肾脏与骨头，流出的血，都只是一团数据组成的幻象。”

    “尽管我会痛，痛的大叫，会哭，哭的撕心裂肺，会笑，笑的像个白痴一样，会害羞脸红，会害怕会逃避，会迷茫会恍然大悟，但是依旧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但是这样的我，居然在想，能不能和你在一起。是不是太贪心了啊，这样的我，哈哈。”

    “像你这样的人，在现实世界里一定会有很多人追捧与疯狂的崇拜，会有很多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你一定是在现实里很受女孩子欢迎的那种人吧？我可以猜到的。”

    “你或许不能相信，在你的印象里，我大概一直都只是个完美的正常女子高中生而已，我好像永远不会嫉妒羡慕厌恶和恶心烦躁与焦虑，我好像永远一直都很开心，我好像时时刻刻都是完美的，我好像时时刻刻都在笑。但是我现在想告诉你，我并不是完美的。”

    说完这句话，她呼了口气，闭上眼睛，继续，像是要把心里的这股烦躁与焦虑完全发泄出来一样，

    “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不止一次的在嫉妒，不止一次的在烦躁，不止一次的在焦虑，我不止一次的嫉妒那些现实生活里的女孩子，她们居然拥有一幅能与你在现实生活里说话的身体，但是这种嫉妒我却不能在你面前表现出来，我害怕被你讨厌了要怎么办？我害怕我的焦虑与烦躁与担心会影响在你眼里的我的印象。很奇怪吧，我明明只是一团数据组成的程序空壳而已，却拥有着这样的荒唐想法。”

    “我害怕在某天你忽然反悔，然后我就这么被你丢下，继续一个人在这种世界里反复着。”

    “我焦虑这里的女孩子太多了，你会在某天厌倦了我，然后会转身走向别的女孩子，这个世界只是个galgame，比我漂亮的女孩子还有足足的十一个人，而对象又是你，她们一定不会拒绝你的。”

    “我真真切切的嫉妒那些现实的女孩子，我嫉妒她们拥有那么一副健康的可以在现实里与你相遇的身体，可以在现实世界里挽着你的手，不在乎周围人所有目光的对着你笑，缠着你要你买东买西，可以跟着你去任何地方随意的想出发便出发的旅行，而我却只能永远的呆在这种地方，没有指令我甚至可以在钢琴教室就那么一直坐到死也不会想到自己先走，我太笨了，我根本没有她们那么聪明的随机应变，我连最简单的问题也有可能答错，我怯弱，我害羞，我好像对任何事都不擅长的样子，我这样的存在简直太无聊了，老实说我根本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你为什么会接受这样的我，可能还是因为我太笨的原因？我根本想不清楚我与你的这一切究竟为什么会发生，但是它就是发生了，而一切已经就这么成了既定事实。”

    “我贪婪着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钟。我十分害怕某一刻你便忽然厌倦了我然后离去，而我作为这样的存在根本无法阻止你的任何行动。”

    “你是galgameplayer，我是NPC。”

    “当一切一切的充满梦幻的爱情恋爱虚拟游戏结束之后，你便可以随时把我遗忘，而我则只能永远的呆在这里，记着我和你走过的那些所谓的被称作台词约定的剧本。”

    “对你来说，或许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剧本而已，但是对我来说，我与你的那一切却是真真切切存在过的。”

    “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去的每一个地方，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真真切切的像是如获至宝一样开心，因为对我这样的存在来说，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被偷来似得不属于我。”

    “你对我而言是特殊的，你对我来说是必要的，没有你是不行的，没有你在的话，或许我会一辈子在那里待到世界灭亡也不会有丝毫变化也说不定，对这样的我来说，你的存在简直就像是神明一样。某种意义上，你成了我的上帝也说不定，因为是你创造了这样的我啊。圣经上说，上帝用泥土造人，然后对着鼻息吹气，人就那么成了，那么，或许你抓住我的手的带我去天台看着那夕阳的那一瞬间的那一刻，我就被重新创造了也说不定。”

    “你竟像是成了我的上帝，创造了我之后，又赐予了我整个伊甸园。”

    “在你来了之后我才发现，这个世界竟然是如此的广大，热与冷，雪和雨，烟火与北极光那些充满了不一样的光芒，在夜空繁星点缀的那颗流星，一切的一切，在我眼里，这个世界竟好像在你出现的那一刻在重新换了一身新衣服把自己重新洗刷整理了一边重新换了个方式运转了似得！这太不可思议了不是吗？我像是个懵懂的孩子一样接触着这对我来说十分陌生的一切，我用手去接住冰凉的雪花，用书夹住那一片落叶，用眼睛去亲眼目睹那颗流星坠落，用耳朵去教堂听颂那些孩子唱的曲调优美的赞美歌，这对我来说太新奇了，而你对我来说也太不可思议了。”

    “我每次都以为这一切的一切都要到极限了，没有什么会比现在更加让我兴奋与期待了，但是每次的每次都错了。”

    “你竟说你喜欢我。”

    “你竟说你想和我永远呆在一起？”

    “我，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接受这一切了，感激，兴奋？害怕？种种的情绪全部都有，混杂在一起我反而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比较合适，我太蠢了，现在在这里啰嗦了这么半天，都无法把我现在确确实实的感受全部传达给你。这种感觉太新奇了，我从没经历过，事实上和你在一起的大多数心理状态我都从没经历过，原谅我的脑子乱的和浆糊一样吧，我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和你说，但是根本，根本说不出来，我脑子里一团乱麻，现在已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我根本找不到能把现在这些感情与感受可以组织成句子的方法，如果我再聪明点，或许可以把这一切的一切全部用更简单易懂的方式全部告诉你，但是我太蠢了，我连把这一切组织成更简单易懂的语言都做不到。”

    “我不知道在你眼中的我到底是什么样子，那么，现在我自己来告诉你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吧——我羡慕，嫉妒，贪婪，自私，怯弱，愚蠢，感情用事，小心眼，别扭，我一点都不大方，我也根本不理智，我恪守成规，天塌我都想不出自己要躲一下，我也不聪明，之所以每次做对所有试卷的题目只是因为我做了数十万次而已，我会钢琴，却只会那么一首曲子。我懦弱，凡事都不会仔细追究其原因，只是默默的接受着结果，嘴上说着每次要努力努力，其实最后都根本只是口号意义上的行动而已，我装作自己什么都会，什么时候都很完美，什么时候都不会烦恼，但是其实我什么都不会，我什么时候都不是完美的。”

    |“这样的充满各种各样的缺点的我，真的值得你来舍弃现实的所有的一切吗？”

    “圣经上说，嫉妒与贪婪是一切罪恶的源头，那么，我或许在不知道的时候，成了个众人喊打坏女孩也说不定。”

    “因为，这样的我，我居然，居然就这么斗胆喜欢上了你，身为空壳，身为洋娃娃，身为被玻璃线绑好的人偶剧的人偶，真是太胆大包天任性妄为了，嘿嘿，是不是？”

    说到这里，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两声，唇角勾起微微的弧度，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声持续不断，雨水从房檐上滴滴答答在外面的水泥地上，发出啪啦的一声响，水花炸裂开，

    少女依旧捂着他的耳朵，再不说话，

    门外雷声渐小，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在不断的重复着，外面的冷风呼呼的刮着，不时夹杂着一些雨点，被风吹进了门缝，雨点打在铁做成的大门上的声音像是某种音乐的鼓点，带着一些不知名的节奏，

    宇智波佐助能清晰的感觉到捂着他耳朵的手也有些发凉，他伸手附上，这才发觉，少女的手指冰凉的有些吓人，他叹了口气，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耳朵上拉下来，就那么拉着她的手，回头，

    “全说完了？”

    她摇摇头，眼角含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是可惜，时间不够了。”

    他没细细追究那句时间不够了的意思，只是看着雏田笑着默默的走到他前面，转过来，然后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这么主动还是第一次，

    “明明刚刚别扭的要死，但现在心情好像变好了点的样子啊。”

    “因为把大部分压在心里想说的话都统统说出来了，呼，心里像是少了一块大石头压着一样，原来吐苦水居然是这么让人心情愉快的行动啊。”

    “你还真是麻烦，说了半天，音量还小的过分，我都听不清你说了什么。又想对我说，又不想让我听见，你还真是纠结，纠结的要死。”他闭着眼睛，叹了口气，把她拉在怀里，

    “我就是很纠结啊。”雏田乖顺的缩在他怀里，仍是唇角挂着笑，

    真是奇了怪了，这么乖顺还是第一次，以往的时候，她不脸红着大叫一通强行挣扎一番是休想这么搂她的，

    佐助心里有些疑惑，但也没仔细去想，“你刚刚说了半天，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胡言乱语了一通，总结一下中心思想啊？”

    “中心思想就是，虽然你幼稚又任性又自我中心自以为是，但是我喜欢上你了。完毕。”雏田微微闭着眼睛，听着外面的淅淅沥沥的雨声，唇角依旧挂着笑容，

    ——“恭喜player宇智波，日向雏田好感度突破100，崩崩崩崩崩崩崩···”她模仿着系统提示的那有些机械化的声音，试图用严肃点的语气报道着这个消息。

    谁知对方完全没有喜悦的表情，依旧一脸面瘫，只是语气也忍不住带着几分笑意，质问着她，“系统奖励呢？”

    “系统奖励kiss一个。”她红着脸，第一次的主动把唇凑到他的唇边，轻轻重叠，

    只是轻轻的，充满害羞与别扭的，来自少女的唇，

    只是短短一瞬而已，他的脑子轰然便炸开了似得，耳边什么都听不到了，大脑想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的下着，

    他愣了好长时间，少女的唇早已默默离开，只是有些羞窘的躲在他怀里，低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发红的侧脸，视线不再看他，只是盯着自己的手指，

    他才反应过来，

    “没了？”

    “没了。”她扭过头去，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他叹了口气，强行把她的头扭回来到看向他的方向，雏田的眼神漂移，但是随着他严肃的眼神多少有点僵住，又放弃了挣扎，

    “我多少好歹也算是攻略成功了心跳·恋爱里最不可能攻略成功日向雏田，你就打算想用这种程度的系统奖励就来应付糊弄我了？”

    她眼神漂移，“额···”

    “所谓的kiss，是这么回事。”

    他用右手轻轻扶住她的后脑勺，与她努力但是依旧只是浅浅的唇与唇的皮肤相叠数秒不到不同，少年灵巧的用舌头抵开了她的牙齿，

    唾液与唾液的交换，粘膜的碰撞，只是舌头与舌头纠缠而已，她像全身被施了定身法似得，全身动惮不得，睁着大大的眼睛，迷茫又震惊的，被动的接受着来自少年的侵占与攻城掠池，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用手轻轻拂过她的眼前，让她闭上眼睛，

    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冷风从门口的缝隙吹了进来，有些雨点一起进来了，门被风吹的呼啦啦的作响，雨点打在铁门上，像是鼓点，像是催促，像是有谁在敲门，

    但是这一切，关她和他什么事？

    雨，依旧在门外淅淅沥沥的下着，敲打在门上的声音，简直像是有谁在一声一声的催促一般，

    这声音异常的烦人，像是钟表的秒针在以一秒一圈的速度疯狂旋转，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地方，大规模的替换工程已经开始了，短短几秒，几台电脑已经完成了替换更新工作，

    第一台被替换更新程序电脑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肥胖死宅，虽然他本身并无意识与自觉自己居然是可以享受如此殊荣的人，事实上就算他察觉了也不会有什么奖章与夸赞和奖赏，说倒霉也不倒霉，说不倒霉也挺倒霉，

    他带着宽宽的厚镜片，脸上一些横肉，嘴唇很厚，像是被镀上了一层猪油一般，脸上则全是长期吃膨化食品营养不良长出来的麻子，身上的衣服大概很长时间没换过了，房间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披萨和昨天晚上吃剩的炸鸡的味道，肚子在他打着瞌睡坐下的时候堆成一团游泳圈似得肉圈，

    房间的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二次元美少女的海报，一大面玻璃柜子里面则放着整整齐齐四十多个美少女手办，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摆着各式各样的姿势，有的坦胸露乳，有的搔首弄姿，他似乎更喜欢萝莉样的人物，因为那些美少女无一例外的全是眨着大大的眼睛，害羞的用楚楚可怜的眼睛朝上瞅，这种姿势好像极其容易引起他的同情心与被称为“萌”的情绪，

    心跳·恋爱里的猫耳萝莉米卡吃棒棒糖的的海报，也被摆在上面，在这一群可以用壮观来形容的海报里，分外不起眼，

    他昨天晚上熬夜打一个新出的叫做云上的天空的gal，主攻略的也同样是个年龄看起来不超过十五岁的粉红色双马尾小萝莉，他扮演的男主角则是典型的galgame主角，有妹妹有学霸学生会长黑长直有身份不明的□□甜蜜美少女做敌人还有一系列一系列的别的女孩子，

    用死宅专门的名词来形容的话，是典型的——拔作，

    没错，就是专门用来撸管来被创造出来的gal，剧情无所谓，能撸就行，只要有妹子脱了，隔着屏幕戴着耳机听她大叫“啊~啊，进来了~~好大，好粗，轻点啦笨蛋，不要，不要，脑子要变奇怪了···”，

    云上的天空就是这样一款除了可撸性很高根本没有任何剧情逻辑的galgame。

    而两套心跳·恋爱的壳子被他郑重的摆在一边，一套已经拆开了，一套没有，

    这款游戏早在两天之前被他打完了，他瞥了一眼心跳·恋爱的那边，封面上，十二个女孩子笑的甜美灿烂，背景则是一棵纷纷扬扬的樱花树，

    他看到这个封面，反而愈发心里堵得慌，昨天晚上与名字叫‘依陆瑞卡’的粉金色双马尾小萝莉大干三十回合之后怀孕结婚还打出婚纱play的隐藏剧情的愉悦感，又不自觉的阴沉起来，

    这种折磨，重复了整整十一次······

    整整，十一次，

    之后的操作电脑的记忆，她们说的话，最后说了什么，以什么方式结尾的记忆，他完全没有，

    短短半个小时的删除，却像是时间停滞了整整一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