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关于玉藻前的传闻有很多种,其中一种就是她本为妲己,随船潜逃至东瀛,迷惑了当时的天皇。后被阴阳师杀死,化作杀生石。

    林枫借来用了一下。

    林枫对桔梗道:“我曾经在山野之中无意救了一只狐狸,他说自己是妲己的狐子狐孙,只是年纪幼小还没什么本事。为了报答我救他的恩情,将我领入一个山洞,里面有许多玉藻前遗下的道藏神通、汉学典籍。我作为他的恩人,可以随意阅览学习。”

    “典籍里面有几本道家功法神妙非常,只是功法有传承限制,我一旦入门,就得放弃巫女的身份,转而成为道家门下的弟子。所以我虽然记下了功法,却一直不愿意正式修行。”

    “直到今天姐姐遇到危险,我不能放着姐姐不管,但又没有救出姐姐的实力,这才下定了决心。”

    听完的桔梗:……

    桔梗的表情逐渐变得一言难尽。

    她深吸一口气,问林枫:“那只小狐狸是不是还对你生出情意,想要以身相许,只等你们两人长大?”

    林枫:“呃……”

    桔梗吸了口气又吸了口气,稳定好了情绪,最后摸了下林枫的头。“阿枫,不要对姐姐说谎。”

    这种梦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就这么拿来糊弄她是不是也太敷衍了一点?

    桔梗想到某种可能,抿了抿嘴唇,神色变得严肃又隐带愧疚。“你是不是和妖怪缔结契约,成为了黑巫女?”

    一个人的实力一般情况下来说不会突飞猛进,天上没有不要代价就砸下来的馅饼。桔梗怀疑林枫为了救她,不惜与妖怪结下契约,以成为黑巫女为代价换取了力量。

    若是如此……

    若是如此,桔梗这辈子都要寝食难安了。

    林枫按住桔梗的手背,“姐姐你想的太多了,哪里会有妖怪会挑我来缔结契约啊,不入流的杂碎妖怪吗?那种妖怪也提供不了什么力量的。”

    她认认真真地看着桔梗,眼睛比山间的清泉更纯澈。“姐姐,我只是救了一只狐狸,得到了他的报恩而已。”

    “虽然听起来有点好运过头,像是做梦梦出来的。但……事实就是如此。”

    “有时候,也许听起来最荒谬的那个,才是事情的真相呢?”

    桔梗直直地望着林枫的眼睛。

    林枫是有心虚的。

    因为她说的话里面,连一句真的都没有。

    但她没有躲闪,而是镇定地迎接着桔梗的视线。

    她说的话的确一句都不真,但从未想过用这番谎言伤害任何人。如果这谎言是无害的,那是真是假又怎么样呢?

    桔梗默然,半晌之后,微微叹了一口气。“好吧,姐姐相信你。”

    说着是相信,其实也不是很相信的样子,只是看样子不打算细细追究了。

    林枫吐出一口气,稍微放松了些。

    精神松弛下来后,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

    桔梗捏了捏林枫的脸,“困了吗?”

    林枫摇头,“还好,倒是桔梗姐姐你,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林枫下午的时候好歹还睡过一会儿,桔梗……桔梗恐怕就真是担惊受怕了一天两夜了。从除妖结束之后一直到现在,恐怕没有合过一次眼。

    “我守着你。”林枫道,“你先去睡一会儿吧。这会儿我还撑得住,等你睡醒起来,刚好我撑不住可以好好休息。”

    桔梗本想推让,但听林枫说的字字句句都十分在理,于是也不再说废话,点头道:“那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你先守夜,等你撑不住了一定要叫我。”

    林枫点头。

    桔梗迅速找了个适合休息的地方,将身上外衣脱下来垫在底下,沉沉睡去了。

    林枫守着她,注意着林间的动静,小心提防着妖怪和野兽。按照以前的经验来看,这一夜不碰上个妖怪也得碰见几只野兽的。然而她这夜过得十分太平,一点危险都没碰到。

    仿佛这片山林间的山精鬼怪、飞禽猛兽,全部都一夜之间消失了似的。

    世上的东西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消失。

    在进山的道路上,美艳的鬼王将手从人质的胸膛里掏出来。来追击林枫的武士们已经死了一半,鬼王脚下的土地变成了深红色,腥气四溢,勾引的周遭野兽躁动不安。

    没有人进山追击林枫,也没有野兽去她那里觅食。

    那当然是因为,这些东西全聚集在鬼王这里了。

    曾亲手用刀刃划过鬼王脖子的那名武士跪在地上。

    他的膝盖已经被打碎了,无法再站起来,只能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

    鬼王打算将他留到最后。

    这当然不是一种仁慈,而是种残忍。

    打算将人从身至心摧毁的残忍。

    武士的精神似乎已经崩溃了,只会瞪着眼睛不断地呓语:“罪不至死……”

    “我们罪不至死……”

    不过是买了一个人。

    不过是少爷买了一个不太情愿的巫女。

    别说没做成什么,就是真发生点什么又怎么样?天下巫娼多如牛毛,一点男女之事而已……

    前庭被烧,少爷的左手更是永远废了,这惩罚难道还不够重?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杀人?

    这些事,武士想不明白。

    他想不明白的事,也曾开口质问过。

    就在鬼王刚刚开始他的杀戮时。

    而鬼王没有回答,仅仅不屑的一笑。

    那张美丽的容颜上是讥讽与高傲。

    他是鬼王,不是神明。

    对也好,错也好。正义也好,邪恶也罢。对他而言又有什么区别?什么意义?

    他在这里大开杀戒并不是因为武士们助纣为虐做了错事,不是因为桔梗的委屈,更不是因为虽有点眼色却弱小无比的林枫。

    他在这里,仅仅只因为他颈项上那一道伤罢了。

    伤了他的人,必须得死!

    于是血流成河。

    武士最后一个死去,直到死前,还大大的睁着眼睛,里面充满了不解与不甘。

    鬼王将他的头颅丢在一边,举步离开。

    强烈的血气吸引了大量的妖怪与野兽,等太阳高高挂起时,原地已经只剩下白骨。

    一队脸上生着斑纹的剑士路过这里,其中一个耳带花札的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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