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不见虫鸟夏鸣。

    这片死寂如同乐曲最后一章一样萦绕于心,钢铁不断敲打江未名的心脏,这,这实在是太过于安静了。

    推开门,外面是长长的走廊,三楼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阴森幽暗看不到尽头,江未名听到了敲击声。

    一声声,一下下,敲在骨头上,声音像铃铛,清脆悦耳。

    江未名迈着步子,朝0739走了过去,她走到门口,江子疯的房门开着,月光从外面照在他脸上,半张脸都在阴影里。

    他脸上溅的有血,顺着下巴低落,太黑,江未名看不清他的眼神。

    黑色酝酿着血色,月夜浓烈着他的罪恶。

    “所有伤害你的人,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江子疯还在笑,他给她看,“你瞧,我割了她的舌头,她再也不会骂你。”

    白色衬衫上净是血水,在胖女人的颈部正中,江子疯垂直切开皮下组织。

    尖利的水果刀从软骨下缘,扎进胖女人的气管,她圆滚滚的身体像是中午白菜叶上的巨大青色肉虫一般,在地上抽搐着,挣扎着,丑陋的五官都在狰狞着。

    破烂的喉咙透了风,像是老旧的鼓风机,吱吱呀呀发出最后的嗡鸣声。

    随后江子疯一点一点切断胖女人的左臂血管,神经,然后利刃与骨垂直,咔嚓一声,江子疯卸掉她的手臂,血流了一地。

    “她以后再也不会打你。”

    他的技术不行,伤口不完整,刀顿,切面不流利。

    疯子,江未名摇摇头,“你真可怕。”

    从来的第一天江子疯就知道她要离开这里,他很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

    将刀竖刺入眼眶,随后江子疯抬头看她,带着血泪的眼睛轻眨,“小名,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起火了!起火了!快救火啊!来人啊,快救火啊!”

    “快报警啊!快报警啊!”

    人群朝着精神病院涌去,高声呼喊着去救火,他们逆着人流往外走,身后的浓烟滚滚而起,烧焦的糊味呛人口鼻。

    “疯子。”江未名问他:“你可是杀了人啊,怕被警察抓到吗?”

    江子疯摇摇头,“不怕。”

    “为什么?”

    “要么死,要么疯。”

    谁也不能,困住我的自由。

    束缚我的灵魂。

    沿着通往市区的泊油路一直走,天上有月光,路两边有路灯,夜虽然很黑,但他们走的路并不黑。

    不知道走了多久,路两边陆陆续续出现了房屋,高楼,他们走进路旁边一条漆黑阴暗的小巷里。

    小巷两边是低矮破旧的居民楼,虽然是深夜,借着天上的月光勉强能看清脚下的路,不至于被脚下的石子绊倒。

    前几日下了雨,地上还有坑坑洼洼的泥水,混合着腐臭垃圾的味道并不好闻。

    对江子疯来说,外面的一切都是自由且清新的,他转身看着江未名,满眼期许,满心愉悦,“你是神经病,我是疯子,我们最相配。”

    江未名淡淡问道:“你什么学历?”

    “本科。”

    “我是研究生。”江未名拒绝道:“不跟低学历的智障谈恋爱。”

    “可我不是智障。”江子疯笑着说:“我已经出院了。”

    “疯子。”江未名笑他脑子有病,随手指着左边的岔路口,不屑的说道:“0739,你往东直走,三百米处是火车站。”

    “什么意思?”江子疯不明白,“我往东走,那你去哪里?”

    “我往西。”江未名道:“从精神病院出来,你我也该各奔东西,从此山水不相逢。”

    江子疯摇头笑了笑,“不要。”

    他将江未名推到墙上,用身高压着她,下半身顶着她,眼睛亮闪闪的,“江未名,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掌心藏着刮胡刀片,江未名抵在他肚皮腰线,微微抬头,询问道:“想死吗?”

    江子疯继续笑着,俯下身子,贴着她的侧脸,附身在她耳边,压抑着呼吸,哑声轻喘,“疼。”

    “滚。”

    江未名踹了他一脚,江子疯后退一步,他盯着江未名笑,在昏黄的路灯下看不清他的脸。

    随后江子疯直直的躺在地上,身旁有污水聚集的泥潭,他展开了双手,在里面打滚,还问道:“是这样滚吗?”

    江子疯真的是病的无药可救了,江未名也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什么玩意,她有些后悔,她在想,自己或许真的不该答应他带他一起离开。

    江未名像唤狗一样唤他,“疯子。”

    江子疯对她笑,“我在。”

    他们又走了很久的路,一直走到天微微亮,太阳将要升起。

    沉睡了一夜的城市开始苏醒,沿街的商铺零零散散开了几家,菜市场的门口,商贩们都在摆放今天要卖的蔬菜。

    前面有一个卖包子的店铺,店里已经坐了几个客人,老板掀开锅盖,新鲜的刚出炉的热腾腾的包子正散发着白烟。

    江未名有些饿了,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包子,她口袋里有将近一千块钱,那是她一年年攒下来的钱,她想这些钱要用在刀刃上,不能轻易花出去。

    他们两个人从包子铺门前路过,并没有停留,走到前面的拐角路口时,红灯亮了起来,江子疯忽然对她说,“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你去哪里?”

    江子疯没回答,跑开时背对着她挥挥手。

    过了一会儿,江子疯从街道的另一边跑过来,跑到她面前时还在喘着粗气,他手里拿着两个包子,圆形的大包子在他手里有些变形,也有些脏了。

    江子疯递给她包子,江未名没有接,问他,“抢的?”

    “嗯。”江子疯承认,他有些无奈,“他家不能刷卡,所以我只能抢了。”

    “忘记给你看了。”江子疯拿出自己的钱包,他打开给她看,里面有好几张银行卡,有黑色的,蓝色的,红色的等等。

    江未名看了一眼,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黑卡好像可以无限透支额度,她思考了一下,说道:“不能刷卡,会被警察定位。”

    江子疯看着钱包中的一叠卡,不能刷的话,那这些卡都成废物了,“那这卡。”

    “扔了。”江未名接过他递来的包子,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塞他手里,当作是拿他包子的钱,“走吧,疯子。”

    “哦哦,好好。”

    他们肩并肩走着,一人一个包子,虽然不能吃饱,但至少可以缓解饥饿。

    “乐乐,你快点,要迟到啦。”

    “知道了李明轩。”

    迎面过来两个骑自行车的高中生,女生扎着高马尾,穿着白色的夏季校服,背着粉色小书包骑着车过来,男孩一头利落的短发,身上背着斜挎包。

    “你怎么每次出门都这么慢啊?”

    “催什么催,时间还早着,又不会迟到。”

    “行行行,祖宗。”

    他们穿着白蓝相间的高中校服,和精神病服外面套着黑色风衣的他们擦肩而过。

    那一刻,江未名顿时愣住,她觉得刚才的对话好熟悉,她好似在哪里听过,又记不清楚,像是曾经在梦里见过这样的场景。

    江未名回头看向那两个骑着自行车逐渐远去的学生,早晨的霞光照在这条道路上,他们的身影逐渐模糊起来。

    江子疯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没什么。”

    江未名沉默的收回目光,她觉得方才的场景很熟悉,她之前一定是见过。

    他们两个人没有身份证住不了店,这几天因为精神病院失火的事,城里警方查得严,黑店也不能住,他们只能住进一个将要拆迁的破旧居民楼里。

    废弃的居民楼破旧不堪,墙上结满蜘蛛丝网,乱七八糟的电线缠绕在杆上,地上扔的到处都是垃圾,裂开的墙壁上用红色油漆写了一个大大的拆字。

    推开居民楼二楼的门,房间里满地都是被遗弃的破旧衣服,坏锅烂盆,但好在这间屋子里面还有被遗弃的一整套破旧沙发。

    地上垃圾很多,以至于他们难以下脚,江子疯皱着眉头,扫视四周,对她说道,“你先站外面不要进来,我整理一下,这里尘埃烟气大。”

    江未名看着他挽起袖子,开始打扫房间,他走到散落在地的扫帚旁,扫帚不知道用了多少年,又脏又烂,上面还沾有头发,江子疯表情明显带有犹豫,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江未名并没有那么讲究,她大大方方地进来,朝着沙发走过去,还没坐下,江子疯就说,“脏,先别坐。”

    一屁股坐在旧的落满灰尘的沙发上,江未名靠着椅背,问他,“你有洁癖?”

    江子疯目光沉了下来,似乎是对她的举动不满意,他是有些轻微的洁癖,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摇摇头。

    “这里即将拆迁,小区里的居民,估计也才搬出几个星期,有那么脏吗?”江未名不理解他,又不是什么贵公子,至于那么夸张吗?

    “没有。”

    虽然是这么说,但江子疯还是走过去,他单膝跪下来,看着她鞋上沾染的泥土灰尘,微微皱起眉头,却还是拿起旁边一块较为干净的布给她擦鞋。

    他太虚伪,江未名正心烦,一脚踹他肩上,“滚。”

    江子疯也不生气,继续给她把鞋擦干净,然后开始打扫其他地方。

    一整个上午啊,江未名坐在这里,看着他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的打扫卫生。

    他这么爱干净,不去做整理师真的是可惜了。

    江子疯从上午收拾到了下午,期间就喝了一点水,说实话,江未名挺佩服他的坚持,一般人还真没这个毅力。

    卫生间有些破旧,水龙头里面的水很小,打扫完他问江未名,“你需要洗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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