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光他…自杀了？

    为什么.....

    安室透茫然地看着屏幕里失去生机的男人。只觉得躯体和灵魂仿佛从中间被劈开。一个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屏幕上播放的影片，一个置身于充斥着铁锈味与硝烟味的现场。

    那声枪响在脑海中翻来覆去地回荡着，一声比一声大，震得脑海一片空白，再也没有精力思考其它。

    只是影片仍旧在继续播放。

    [毫无防备被推开的黑麦愣住了，长发男人的侧脸被溅上了喷涌而出的血迹，还带着浅浅余温。

    镜头在此刻拉近苏格兰的尸体，短发男人的头垂在一边，鲜红的血液浸透了他浅色的外套，胸前的手机连同心脏一起被子弹穿透，手边，摔落在地上的黑洞洞枪口还向上冒着烟。

    寂静夜晚的脚步声停了。

    金发男人终于在此刻赶到了天台。他双手撑着膝盖大喘气，别汗浸湿的碎发紧紧贴在脸庞，一双紫灰色的眼睛直直望着前方。]

    在场的人很快就想明白了原因。安室透/波本的到来让苏格兰选择了自杀。

    是…是我杀了Hiro。

    察觉到这一点，似乎有一双手狠狠攥住了跳动的心脏，安室透感觉呼吸都变得痛苦起来。。

    FBI为了景光袒露了自己的身份。两人本可以合谋离开。是他的到来造成了如今不可挽回的局面。尽职的日本公安为了保护手机里的信息，在另一个组织成员赶过来的情况下选择了自杀。

    安室透在接受卧底任务时就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殉职的会是他的幼驯染。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是诸伏景光最好的朋友，同为日本公安的降谷零。

    可是，可是他是想救下Hiro啊。安室透愣愣地望着屏幕上的金发供应生，面容再熟悉不过的男人用愤恨的目光死盯着赤井秀一。

    [“对叛徒，就应该回以制裁。是这样没错吧。”

    “你没听说吗，这家伙是日本公安的走狗。”

    “遗憾的是，他胸前的手机也被打穿了，那些情报就石沉大海了。”

    “跟杀了一个幽灵一样，真让人不爽呢。”

    长发男人背对着匆匆赶来的安室透，说着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将冷血与凉薄体现得淋漓尽致。

    金发男人的眼睛骤然变红，像是血要滴出来一般。他死死的握住拳头，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杀意如同利剑一般冰冷，仿佛溢出了整个屏幕。]

    “唔。”安室透咬紧了唇。随着黑麦的话语结束，他感觉到和屏幕上自己如出一辙的痛苦，心里疼得浑身冒冷汗，有如刀割一般。那悲切中除了景光的死亡，除了对自己的厌恶之外，还掺杂些其它的什么。

    【你知道安室透这种感情从何而来。在影片的世界线里，一个月前，11月7日。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一样，随着那个炸弹犯的罪行步入后尘。】

    【摩天轮上，公众命运与个人性命二选一的游戏。那个嘴上说着讨厌警方的卷发警官毫不犹豫做出了最正义的抉择。】

    【当时收到消息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正在执行任务。他们不得不维持着组织成员的漠然面具，没给直播现场的新闻分去丝毫目光。】

    【日本公安警察降谷零，在26岁时失去了他的三个至交好友，他在黑夜里踽踽独行。】

    “波本，你是不是该解释些什么？”屏幕上金发男人对黑麦的恨意过于明显，琴酒目光幽深，冷哼道。

    安室透回过神来，他快要无法再维持脸上的面具了。但还不行......

    现在只有他在组织里了，为了那群人，他一定要亲手将这个淤泥包裹着的黑衣组织肃清......

    男人紧咬牙根，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说出有些苍白无力的借口，“我跟苏格兰是最好的搭档。”

    “但是我不会背叛组织。”

    贝尔摩德瞟了一眼脊背挺直的金发男人，他的脸色丝毫没有变化，与屏幕上的波本截然不同。

    “做出分支选项的人，是你吧？”白兰地在此刻接话，棕色眼睛里闪动着恶意。“我想知道，明知卡特萝解决了苏格兰的你，为什么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呢。”

    安室透目光冷冽地看向一旁的男人，神情傲慢，“我为什么要向你解释？卡特萝击毙苏格兰后不也没有带回更多的信息吗？”

    “只是分支选项而已。另一种可能意味着另一种讯息，利益最大化罢了。”安室透知道此时最好的表现就是自然回答。他不想多说，也不能多说。

    琴酒不置可否，没有再说话。他向来多疑，对波本也没有全然信任过。但屏幕上的FBI和日本公安狗咬狗的荒诞场面让他放下了少许戒心。苏格兰死了，波本恨上了赤井秀一，这大概是进这片神秘空间以来最让他愉悦的时候了。琴酒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又黑着脸抽出了手。

    没有烟。呵。银发男人有些不爽地将视线转移回大屏幕。

    [黑麦转身离开了天台。波本收回带着恨意的目光，蹲在了苏格兰面前。

    夜晚的冷风吹动了金色男人的短发，他面无表情地检查着面前的尸体。苏格兰的右手鲜血淋漓，手背没有沾上血。心脏附近的手机全然被破坏，周边的血迹完全凝固。他俯下身去听苏格兰的心跳，安静的空间里没有任何声音。

    已是深冬，波本感觉到苏格兰裸露在外的皮肤彻底凉了下来。

    他取下苏格兰胸前破烂的手机，站起身子，在自己与组织的通讯机打上讯息：

    苏格兰确认死亡。]

    公安潜入组织的卧底诸伏景光牺牲。

    意识到这一点，坐在前排的小朋友们已经开始吸鼻子了。吉田步美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阿笠博士轻轻拍着女孩的背，脸上也是伤感和哀叹。

    “诸伏警官....”毛利兰眼底早已蓄满的泪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心思细腻善良的少女向来不忍目睹惨烈的悲剧。更何况是为正义牺牲的警官。

    “居然发生这种事...”坐在后排的朱蒂紧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深知黑衣组织的残忍，也更为敬佩屏幕上自绝的诸伏景光。

    影片在此时变暗。慢慢浮现出几个黑白相间的字。

    [分支选项：跟踪成功]

    [分支结局：沉浸于冬天]

    “真是太讽刺了...”知道波本真实身份的工藤有希子低声喃喃，屏幕上发生的一切有如早就设计好的戏剧一般，像是命运之神的刻意捉弄。

    “你个笨蛋，你为什么要把枪对准自己啊！”松田阵平身上冒着黑气，他蹬向身侧的诸伏景光，“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不应该跟别人拼个你死我活吗？”

    萩原研二也体会到了挚友牺牲后的悲痛，他现在完全理解了在播放第一部影片他死亡时众人的反应。那种极为真实的感觉和骤然爆发的痛苦，让擅长控制情绪的男人身体微微发抖。

    “有自杀的勇气，没有跟那个组织卧底成员拼命的想法，你就是这样当公安的吗！！！”松田阵平咬牙切齿地责骂道，恨不得一拳把这个温和善良的男人打醒。

    卷发警官握紧了拳头，心中有一丝后怕。还好那是电影情节。松田阵平告诉自己。萩原研二没有在爆炸现场丧生，诸伏景光也没有因身份暴露殉职，现在一切都还好。男人闭上了有些微红的眼睛。

    诸伏景光无奈地笑了笑，他说不出安慰的话，任由好友发泄内心的恐慌。这个神秘空间内，分支结局似乎不只是简单的情节。他与屏幕中做出自裁决定的自己共感——

    苏格兰更擅长远处狙击，在组织成员到来之前，将手.枪中子弹留给自己是最好的选择。否则，手机落入组织后，里面关于日本公安的信息将会一览无遗。

    他自认为这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只是怎么也没想到来的人会是自己同在组织卧底的幼驯染。

    屏幕上的金发男人将满腔恨意给了早已离开的黑麦，认定是黑麦逼迫苏格兰死亡。但是观影空间内的降谷零只会意识到是他的到来促使苏格兰自杀。那此时，零会怎么想呢。

    诸伏景光担忧地望着坐在前排的安室透，他能感觉到幼驯染紧绷身体下的僵硬。向来自信的金发男人在自我厌恶与后悔…诸伏景光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可这不是你的错啊...zero。

    “有意思。”贝尔摩德脸上渐渐带上一丝兴味的笑容。

    基安蒂也笑着跟身旁的科恩聊着些什么。

    安室透不用听就知道组织成员正说着无非是些嘲讽的话语，他控制住自己内心波动的情绪，开始无比庆幸现实世界的自己选择了留在会场搜集信息。

    金发男人恍惚中听到卡特萝有些冰冷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你确定你要妨碍我的任务吗？”

    那刺耳的声音中带着讥讽，仿佛在对他说，“看，这就是你选择的后果。”

    我选择的后果...

    我错了吗？安室透睫毛颤了颤，无声地问自己。

    【......】

    【你察觉到了安室透内心的挣扎，这个能毫不犹豫说出“我的恋人是国家”这种话语的降谷零始终以保护日本民众为己任，以至于把自己给遗忘。】

    【突然有些不忍心了啊。你眨了眨眼，迅速选择接下来要播放的画面。】

    屏幕在此时暗了下去，镜头回到原本金发男人转身走进会场的画面。

    [原分支选项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