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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中最后一眼,看的骆枝枝浑身血液逆流,冰寒彻骨。

    她扶住树干干呕,纵使已经逃出城去,每个人脸上仍旧写满了惊恐,二强抱着刘嫂不松手,林巧巧过来拍了拍她单薄的背。

    河面已然结冰,此时渡河是最好时机。

    十五忍着悲痛道:“骆小姐,沿着这条河流一直往东去就会有人接应您,他们会带您去青州,那是侯爷的封地,会很安全。”

    压下胃中不适,她抬起湿漉漉的眼:“你不跟我们一起?”

    十五哽咽道:“我要回去,替他们收尸。”

    收尸…她想起方才惨烈,心中又是一阵抽痛。

    她捂住遽痛的心口,头脑却愈发的清醒。

    可是不对,时辰不对,路线也不对。

    沈禅西逃往蜀郡,蜀郡同夜郎接壤,同临安更是相隔了好几座州郡,先不说他根本没来得及休整,就说他不选择攻打相邻州郡,却要舍近求远来临安这件事也很诡异。

    而且他们意不在攻城掠地,似乎在很迫切的在找人,还大费周章从南越借道,为的就是节省时间,在援军来临之前找到画像之中的女人。

    骆枝枝猛地抬起头来。

    河风冷的渗人,刮刀子似的落下来,割她寸寸骨血,她握紧拳头,不可置信扯住十五的胳膊:“他们是在寻我吗?”

    十五没吭声。

    潇潇风雪里,骆枝枝如坠冰窟,绞成乱麻的思维骤然变得清晰。

    原来都是因为她。

    这场杀戮不是为了屠城,不是为了报复大周,而是为了找到她。

    林巧巧观她神色不对,急着上前一步拽住她:“枝枝,得离开了。”

    图图也预感到了什么,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骆枝枝:“阿姐,我害怕。”

    骆枝枝回过神来,笑容有几分难过:“我们走。”

    *

    风雪肆虐,满目疮痍,魁梧的夜郎士兵一脚踩碎头颅,如豺狼般凶狠的眼睛一遍遍在女人的脸庞上掠过。

    天快亮了,他们再也没了耐心。

    领军的是位年轻的夜郎少年,他不似其他夜郎士兵那般残暴嗜血,惬意地端坐高头骏马上,铠甲寸血不沾,貂毛落满了洁净的雪,他手执马鞭,笑的干净无害:“帮我们找到这位女子的,能活命哦。”

    脚下掉落了很多张女人的画像,王嘉妮抱着胳膊缩在角落里,垂下的发丝遮遮住了她带着恨意的眼睛。

    父亲母亲兄长全都惨死在这些禽兽的屠刀下,甚至连年仅六岁的弟弟也不放过,他还那么小,前几日还在因背不出《千字文》而苦恼,如今却尸首分离,被丢在堆成小山的尸海里。

    画像上的女子落进王嘉妮眸底,她瞳孔骤然紧缩,身侧之人发出一声急促的惊呼,她根本来不及制止,三姐已经被夜郎士兵带走。

    她看到三姐战战兢兢的仰着头同少年说着什么,还指了指她的方向,王嘉妮的指甲嵌入肉里,下一瞬少年笑着朝她看过来,懒懒的朝她勾了勾手指。

    王嘉妮被人拎着跪在了少年面前。

    “听你姐姐说,你同画像上的人是好朋友?”少年说着一口流利的周国话,声线温柔低磁,似带着诱哄之意,“那你告诉我她在何处好不好?作为奖励,我能不杀你哦。”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三姐首先急了,她推了王嘉妮一把:“你哑巴了!你快说她在哪啊!你想死吗?”

    “死?”王嘉妮似是被尖锐的荆条刺痛,从失魂中骤醒,她眼神锃亮,怀着满腔恨意咒骂:“该死的是你们!”

    少年歪了下头。

    “你们想知道她在哪里是不是?我偏偏不如你们的意!”她癫狂大笑,白雪落睫毛,浇不灭心中绝望的恨,“天道好轮回,小心报应不爽啊!”

    三姐一步步后退,眼中惊惧万分。

    疯了,都疯了。

    被人指着脑袋骂,少年仍不见半分怒气,他跳下马,微微俯低身体,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的轻笑一声,修长手指抚摸着腰间的银环刀:“我的报应是见不到了,但是你的报应—”

    尾音危险的沉了下去,腰间银环刀如离弦的箭般冷戾攫向身后,正中女人眉心。

    女人脸上所有表情凝滞住,重重跌落在尸海中。

    亲眼见到最后一位亲人被杀,王嘉妮终于痛哭出声,她跪着往尸首处爬,口中喊着姐姐。

    少年反倒是开心的紧,他抬脚踩在女孩瘦弱的脊梁上,强大的力道几乎碾碎她的身体,王嘉妮痛呼出声,泪和着血淌下。

    少年好心松开,他半蹲下身去,灼热的气息咬住她的耳垂:“这不就来了。”

    他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得到女孩厌恶一瞥,他浑不在意,改为掐她的脸:“说不说?”

    王嘉妮将唇咬出血,直到口腔里被铁锈味充斥,她朝着少年脸上啐了口:“你妄想!”

    大雪中异常安静,近处的夜郎士兵摸了摸鼻子,心知肚明这女的怕是要死的很惨。

    少年啧了声,勾唇笑道:“你们中原有句话,叫做敬酒不吃吃罚酒。”

    得到他眼神示意,夜郎士兵将手中马刀高高举起,王嘉妮紧紧闭上眼。

    “喂!”

    少年转眸看去。

    画像上的少女立于落满雪的松枝下,她系着雪梅貂毛白斗篷,衬的小脸愈发的明艳,她踩着尸山血海步步逼近,斗篷下的匕首若隐若现。

    少年微不可察的挑了下眉。

    “你们夜郎人都是这么禽兽不如吗?”她将瘫软在地的王嘉妮拽起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憎恶。

    少年饶有兴趣的打量两眼,将罪责全部都推到她身上:“你若是早些出来,我也不必将场面搞得如此难看。”

    他怜悯的看着王嘉妮,“瞧把这位小可怜吓得。”

    骆枝枝冷着脸挡住,将匕首光明正大的露出来,“放了他们,否则我就死在你面前。”

    少年嘶了声,笑容忽的不怎么真诚了,他朝她伸出手:“刀剑无眼,别伤了大美人,给我。”

    最后那两个字,听不出半分笑意。

    骆枝枝抵住脖颈,冷冷的看他,半分商量的意思都没有:“带着你的士兵滚出临安城。”

    少年的笑容终于淡了些,狭长的眸子淬了点冰:“美人,你触到我逆鳞了哦。”

    他最讨厌被别人威胁。

    “想死还不简单。”眉眼间逐渐添了抹狠厉疯狂之色,他笑的格外冷血,指着蠢蠢欲动的士兵:“去,先给我把她的眼睛剜出来。”

    骆枝枝心中一惊。

    “少君不可,这女人有大用处!”身侧之人急急出声制止。

    他们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就是为了将这个女人带回蜀郡,若是她死了,岂非功亏一篑。

    少年嘴角噙着的笑彻底消匿不见,他烦躁的啧了声,气不顺地翻身上马。

    “把她们丢在最后面,别来碍我的眼。”

    这则消息传到侯府之时,凌澹正在同幕僚在书房中议事,暗火涌动,双髻婢女提着长明灯步履匆忙的穿梭在游廊下。

    来人附耳几句,露浓脸色骤变,不等说完便拽住他的领子质问:“你说谁死了?”

    “除却十五逃去青州,其余人都…”他再也说不下去,揩掉眼角的泪水才继续道:“夜郎由南越借道直逼临安城,不仅屠杀无辜百姓,还将骆小姐给带走了。援军因为风雪迟迟不曾驰援,给了他们逃跑的时间。”

    事不宜迟,纵然露浓心中有再多悲愤,也得以大局为重,她不再耽搁转身朝着书房走去。

    书房内,露浓声线发颤,她稳了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继续汇报,幕僚听的心惊胆战,谁都想象不到爱民如子的六皇子不仅叛国,竟还做出屠城这种令人发指的恶行。

    “骆小姐被劫持,城中百姓屠杀近半,十四他们尸骨无存…”

    露浓说完,下意识去寻凌澹的脸。

    烛火如豆,男人显得过分冷静,他目光幽冷的站起身,在几人的注视中大步往门外走。

    露浓赶紧追上去:“世子,您要去何处?”

    “进宫。”

    露浓心头一颤:“皇宫比侯府更早收到消息,既然陛下没有传召您,这说明陛下不想让您参与此事,您身份敏感,当今之计应当关门闭户留在侯府,况且…”

    她跟在他身后:“如今已过宵禁,宫门紧闭——”

    男人脚步忽然停下。

    上京在前几日突然放晴,薄透的月光倾洒而下,男人神色清晰了不少,他眼窝深邃,眉弓立体,几百个日日夜夜的操劳令他快速消减下去,身形愈发欣长消瘦。

    他面无表情,寡淡的眸子里泛出令人望而生畏的狠戾:“那就撞开,这些也用我教你?”

    露浓骇然:“世子,这…”她甚至不知如何规劝,只喃喃说着没有重量的话,“只怕皇上会震怒。”

    皇上?若是没有侯府相助,他沈庭绍恐怕还坐不稳这帝位。

    “进宫。”

    *

    沈禅西关了她们三天两夜,第三日晚时,她被带到了长生殿,这是沈禅西为自己建造的一座小型行宫,从前先帝在时还念着要遮掩低调,如今却狂妄到了极点,奢靡□□,酒肉池林,好不快活。

    殿内无人,红纱轻扫过光洁地面,骆枝枝由跪改为坐,双手被绑着,也没见半点惊慌,她向来随遇而安,知道害怕也改变不了事实,反而还会助长施虐者凌虐的气焰。

    于是她用屁股蹭过去,找个根顺眼的柱子靠着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骆枝枝被踹醒了。

    其实说是踹,那人不过是拿脚尖轻轻踢了下她的大腿。

    骆枝枝猛然掀开眼,正好同那道居高临下的视线对上。

    沈禅西长相俊美,皇室精心培育出来的孩子,不必华衣锦服,同样贵气逼人。

    他在盯着骆枝枝看。

    骆枝枝也不避讳的回视他。

    沈禅西觉得有趣,他很少见到如此大胆的女子,暂时敛了那些残虐的心思,薄唇弯起弧度:“不怕我?”

    “不怕。”骆枝枝跟着他笑起来,眉眼弯弯看起来很乖巧,然而下一瞬乖巧的人嘴里说出来的话令他笑容全无。

    “谁会怕一个需要用女人做筹码的窝囊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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