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进度31%

    夜色浓稠,气氛在对峙中变得窒息难忍,凌澹握紧的拳缓缓松开,正欲再说些什么,骆枝枝一个喷嚏打破了这令人难捱的古怪氛围。

    她捂着鼻子,连打了五六个,声音都变得瓮声瓮气:“明天一定,晚安。”

    骆枝枝闪身钻进房里,压根不给凌澹开口的机会。

    幽冷的风寻隙而入,凌澹听到房间里面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你心跳声吵到我耳朵了。”

    “笑死了,你一个破系统有什么耳朵。”

    “我的听筒比你们耳朵灵敏数倍好吧。还有枝枝啊,我们不是攻略系统,你这样要还对纸片人动心就显得你很随便哦。”

    随便的女人在第二日得到了报应,骆枝枝一觉起来鼻子就完全堵住了,头重脚轻的梳洗好,她又多加了两件衣服,将自己裹成了一只肥嘟嘟的呆头鹅。

    昨晚因为天冷,店小二还送了热乎的红糖姜水过来,她睡得晕晕沉沉,没喝两口就继续睡了。

    望着那碗彻底凉掉的姜水,她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围坐在一起吃早饭时,众人神采奕奕,讲话铿锵有力,图图拿着只风车在她眼前呼啸来去,她头更晕了。

    为什么!

    昨晚大家一起挨的冻,单单她受伤!

    柳嫣然见她脸色不好,关切问道:“枝枝,你是生病了吗?”

    骆枝枝没精打采的舀着米粥,嘴硬道:“没有啊,我好得很。”

    佳宁和凌澹都不见踪影,骆枝枝坏心的想,说不定他俩也中招了呢。

    柳嫣然伸手试她额上温度,确认没发热才放下心来:“此次风寒来势汹汹,我见许多人都有症状,一会我让春生给你煎服药来喝,你就留在客栈休息,不要出门了。”

    这怎么行!

    新时代女性绝不认输。

    “我不!”骆枝枝倔强发言,“我就去,我死了都要去!”

    柳嫣然见说不动她,只得盯着她喝完了汤药,喝完之后回房间沉沉睡了一觉,醒过来之后身子倒是没那么累了。

    她搓了把脸,强打起精神去实施自己的宏图伟业。

    待将一切布置好后,骆枝枝脱力的坐在小河边,活生生感受到了“刀片嗓”的威力。

    夜幕降临,街巷的游人逐渐多了起来,摊位前的竹灯笼一盏盏亮起,整条长街变得忙碌而生机勃勃。

    她艰难的吞咽着口水,觉得鼻子更堵了,坐在台阶上缓了会,她抬头看了眼天色,算算时间也快到了,刚打算起身,身后便骆图图谄媚讨好的声音。

    “美丽善良的嫣然姐,我想吃松子糖。”

    柳嫣然宠溺的捏捏他的脸:“姐姐给你买。”

    骆图图馋的要流下口水,还不忘叮嘱她:“嫣然姐,你可不要告诉我姐哦,我姐不让我吃这些。”

    “那既然你姐姐不让你吃的话,我们就少买点。”

    “好耶。”这死小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嫣然姐就是比我姐好,比我姐秀外慧中,比我姐秀色可餐,比我姐……”

    他苦思冥想:“山明水秀。”

    没有人不爱听好话。

    柳嫣然被他逗得眉开眼笑,往昔烦苦一扫而空,“图图真会说话,你要是我亲弟弟那就好了。”

    骆图图的狗腿大法炉火纯青:“嫣然姐就是我亲姐姐呀!”

    某图正牌亲姐眯起眼睛,突然很真诚的笑了,她甜甜的喊:“嫣然。”

    图图如遭雷击,小小的身体颤抖着转身,看清的确是他那冤种大姐骆枝枝后,又拼命甩开柳嫣然的手,他一副要与他划清界限的冷漠样子。

    “你不要说了,我是不会背叛我阿姐的!”

    麻袋都没他会装。

    骆枝枝目不斜视越过他,亲热的挽起柳嫣然的手臂:“嫣然,我刚刚看见有个卖面具的摊位,我们去看看。”

    图图惶恐的扯了扯骆枝枝的衣角,努力挤出抹堪称狗腿的笑容:“阿姐。”

    骆枝枝仿佛才看见他,吃惊的向下扫来:“是我眼拙,不曾看见这还有位先生,不知先生贵姓啊?”

    图图被问懵了:“阿姐,我姓骆,叫骆图源啊。我是你的弟弟。”

    “这位先生可不敢胡说,我家三代单传,哪来的弟弟啊?”

    骆图图急的抓住她的胳膊:“阿姐,你是失忆了吗,我是图图,千真万确的弟弟图图啊。”

    骆枝枝毫不留情的挥开,冷酷说道:“不好意思这位先生,请不要对我动手动脚。我既不秀外慧中,也不秀色可餐,您还是去找别人做姐姐吧。”

    骆图图委屈的看向柳嫣然,期待她能帮自己说两句话。柳嫣然刚一开口,就被骆枝枝拉着走远了。

    骆图图捯饬着小短腿赶紧追上:“阿姐,我错了阿姐!”

    面具摊摊主是位年迈的婆婆,她的摊位上摆满了各式各样新奇的面具,有熠熠生辉的九尾蝶面具,憨直可爱的猪宝宝面具,充满民族风格的青面獠牙,她一边招呼着,手中的竹丝还灵活的编成小兔子的形状。

    一个面具三文钱,还送一套阿福娃娃,价格低廉到令人咂舌。

    柳嫣然正在专心致志挑面具,压根没注意到骆枝枝的眼神攻击。

    骆枝枝挑了个白狐面具捏在手中,咬着牙提醒正在那孔明球逗图图的婆婆:“婆婆,怎么这么大年纪还出来摆摊啊,您家里人呢?”

    婆婆这才想起来正事,她将孔明球塞给骆图图,捂着喉咙夸张的咳嗽了几声:“可别提了,我这全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这一听便有相当令人去探索的故事,柳嫣然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她热心的握住婆婆的手:“婆婆,您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柳嫣然能帮则帮。”

    老婆婆又咳了几声,眼眶中含着热泪摆摆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值当说的,算了算了。”

    柳嫣然善解人意道:“那好吧,既然是难言之隐,我也便不追问了,图图你多挑两个,给春生他们也挑上。”

    老婆婆没想到柳嫣然压根不按照套路来:“……这,其实我也可以说的。”

    柳嫣然:“您若是难以启齿的话就不必说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骆枝枝连连咳嗽了好几声,用眼神示意演不好戏没钱拿。

    老婆婆态度坚决的攥住柳嫣然的手腕:“不行,你想知道!”

    骆图图捏着孔明球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推却,“要不还是听听吧,嫣然姐。”

    骆枝枝不知从哪拿了俩矮杌子,热情的招呼着柳嫣然坐下:“就当听故事了,反正他们也还没来,咱们坐这等等他们。”

    柳嫣然狐疑的坐下,总觉得骆枝枝好像在给自己憋什么大招。

    老婆婆趁她俩不注意偷偷看了眼剧本,紧接着整条街都响起她痛不欲生的哀嚎。

    待她凄凄惨惨将生平之事诉说完,整个摊位都围满了听戏的人。

    骆枝枝看见有掩面哭泣的,有默默拭泪的,还有不尽兴追问结局的。

    老婆婆又看了眼剧本,才道:“他去剃度做了和尚,我也终将孤苦一生,这是我的报应,若我们当时肯解释清楚,而不是生闷气回家让彼此猜疑,我们兴许是另一种结果。”

    她说着还戏精般的抹抹眼泪,抽空朝着骆枝枝眨了眨眼。

    骆枝枝歪了下头,朝着柳嫣然的方向努努嘴。

    老婆婆会意,立即紧紧拽住柳嫣然的手,浑浊的双眼此刻有种坚定的韧劲:“姑娘,千万不要步老身后尘啊,相爱之人本就难以相守,若是在彼此隔阂彼此怀疑,那么将会后悔终生啊!”

    骆枝枝拉住柳嫣然另一只手,语气沉重道:“这是令无数人扼腕的故事,这是血泪的教训!这位小姐,你也不想孤寡一生吧!!”

    柳嫣然的手指慢慢蜷起来,身后是熙来攘往的闹市,街角挂着的精巧竹灯照亮了她来时的路,她怅然若失的缩回手,垂着睫不知在想什么。

    骆枝枝趁热打铁拿出从王嘉妮那里抢来的书信,一股脑的塞给她:“这些全是蒋沉舟给你的回信,每月都有,他不曾负心,也没有一刻忘却你。”

    手中书信宛如千斤重,她的眼睛变得生动起来:“是的,我想我知道我要怎么做了。”

    伴随着围观群众的欢呼鼓舞声,柳嫣然捉了月裙提步迈开,一簇簇榴花绽开在脚下,烟雾缭绕下的古桥上此时站了位少年,他不知站了多久,手中拿着几封撕开口的书信。

    围观群众没想到听个故事而已,居然还附赠现场演绎,免费的大戏岂有不蹭之理,众人于是又乌泱泱提着篮子围到古桥边。

    面具摊位倒是清净了不少,骆枝枝趁此机会付了尾金,两人还郑重的握了握手:“小娘子,下次有这种好事还找我啊,主要不是为了挣钱,你也知道我是个很有表演欲的人,你看着我活多好啊。”

    是啊,真的很好,总共就几百个字,还忘了三次词。

    不过效果的确很好,从前从不肯在一帧画面中出现的男女主出现了质量般的飞跃,两人正在进行深情对视。

    在蒋沉舟目光缱绻的抚上柳嫣然的脸时,几十簇烟花拔地而起,直冲云霄,在抵达临界点时骤然炸开,那一瞬,天与云共色,众人发出惊呼声,仰头望向天幕,男女主被这氛围感染,终于相拥在一起。

    只有骆枝枝愣在原地。

    系统:“什么鬼,不是说烟火秀要延后吗?你现在已经胆大到敢偷官家的东西了吗?”

    烟花在她身后寸寸炸开,骆枝枝似有所感的侧头看去。

    看守烟火的人被反剪了手按倒在地,心如死灰的看着空中璀璨烟火。

    手中的檀木折子一晃即灭,凌澹慢条斯理的扣上盖子,抬眸,正好同她探究的视线对上。

    凌澹指尖有些发烫,他的唇角弯起来,在与她对视的那刻,指尖温度逐渐变得令人无法忽视。

    “骆枝枝,你该怎么感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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