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徐柔忆的指尖拨开灰色窗帘,夜晚清白的月光洒在她憔悴的脸上,窗前树影摇曳。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则号码,将手机贴在耳边。

    手机隔着屏幕发着机械般的“嘟”声,在第七声“嘟—”响起后,对面接通了电话。

    徐柔忆原本散漫的心一紧,睫羽轻颤,指尖揪住窗帘小小摩挲着,深呼一口气先开了口:“喂?”

    现在是晚上10点23分,徐柔忆并未想到宋迎野会在这个时间接电话。以至于电话接通时,她心里就好像悄无声息的开了朵花那般惊喜雀跃。

    然而对面传来的声音却让她的心境如同过山车般,瞬间跌落谷底。

    “阿野,谁这么晚打来呀?”

    一道极近处的女声流进电话里,妩媚的声色用着最单纯的语气。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徐柔忆听到。

    是明知故问,是对徐柔忆赤.裸的挑衅。

    然而这一切的挑衅都来源于宋迎野的放纵,同样来源于自己的懦弱。

    她不敢有任何异议,也从未质问过宋迎野的花边新闻。

    因为她怕捅破了有些窗户纸,二人的关系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徐柔忆敛眸,目光落在地板上,心像是被蒙上一层密不透风的布,喘不过气。她没有说话,只是在等着对面男人的开口。

    她也想知道,在宋迎野那里,都是怎么跟别的女人介绍自己的。或许,名义上的妻子能够证明她在宋迎野心里也是有点重量的。

    只要有一点就好,哪怕是他心上一粒微乎其微的尘埃,足矣。

    没过几秒,耳边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徐柔忆。”

    宋迎野音色低沉迷人,凉薄没有温度,好似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紧要的名字。

    对面女人轻声笑了起来:“我倒是谁呢,原来是你老婆呀。”

    宋迎野显然无视了徐柔忆的招呼,先回应了那个女人的问题。

    徐柔忆这场无声的斗争以女人的笑声惨败告终。女人轻盈盈的笑声如同洒了盐的皮鞭狠狠抽打在徐柔忆的心上。

    她早该明白的,宋迎野何时对外介绍过她是他的妻,期许能在他心里有点的重量也只是奢望。

    徐柔忆打开窗户,屋外的冷风灌了进来,冻得她手脚冰冷,心口的闷却好了些。

    大约十秒对面都没有开口,女人的笑声也戛然。

    嘈杂的声音散去,电流声中响起宋迎野的声音:“什么事。”

    徐柔忆咬了下嘴唇:“比赛结束了,我刚到家,迎野。”

    对面沉默一阵后,不咸不淡地回:“昂。”

    冷风灌进徐柔忆的鼻腔里,刺的她生疼,润了润嗓子后又开口道:“你......今晚回家吗?”

    对面没有丝毫犹豫地回到:“应酬。”

    徐柔忆无声点点头,嘴唇被抿的泛白,正要再说些什么时,对面又响起了女人的声音:

    “好了没呀,阿野~”

    女人撒娇的语气让徐柔忆听着刺耳。

    紧接着宋迎野低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没事我挂了。”

    徐柔忆嘴里的“等”字刚说出,对面就“嘟”的一声挂断了电话,将她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徐柔忆的目光怔怔地落在手机屏幕最顶上的那位联系人,她的指尖悬在那位联系人上空,微微颤着。

    她想再拨通一段电话,问问那个女人是谁,问问他现在在哪,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在应酬,想再听一听他的声音。

    不过理性一直在克制她心中蔓延的不安情绪。她怕得到的答案证实了猜想,也怕宋迎野的厌烦。

    手机屏幕就要熄灭时弹出了一条微信横幅,徐柔忆心中一顿,立马点开。页面加载出来后,心中燃起的火苗瞬时被扑灭。

    置顶的【野】并未发来消息,发来消息的是下面的沈教练。

    徐柔忆眸中的光暗淡下去,点开消息页面,沈教练发来了连环语音。

    “柔忆,退役的事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

    “你现在才25岁,退役的年龄是28岁以上。”

    “这些年你也是分心于家庭才导致成绩不理想。”

    “这次冬奥会团体赛失利,也不能全怪你。只是和队友短期没有磨合好。”

    “还有两年时间准备奥运会,我相信,这两年只要你全身心投入一定能够有所成绩!”

    “奥运会夺冠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我希望你再三珍重,下届奥运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空荡的房间在最后一条语音播报完毕后又陷入与深夜同样的寂静。

    徐柔忆的指尖搓了搓,打字回复道:好的沈教练。我再考虑考虑吧

    她关了手机,放在桌旁边。任由屏幕再发消息她也没去管了。

    徐柔忆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巧克力,拨开塞进嘴里。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扩散,在整颗巧克力全部融化在唾液里时,甜蜜的味道悄无声息地蔓延而来。

    夜风撩动着她乌黑的长发,深幽的眸子里倒映着惨白的月光。

    她隐隐心悸,像千万蚂蚁啃食心脏,她深知这又将是一个不眠夜。

    --

    翌日清晨五点,徐柔忆被噩梦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才睡了一小时,一小时内她已惊醒三次。

    梦里都是燃着大火的隧道,人群的哭喊被爆炸声埋没.....

    徐柔忆脑袋有些轻飘飘的,她从床上坐起。

    窗外黑暗一片,北城冬日的旭阳起的晚,黑夜无限长,此时正是黎明前至暗时刻。

    徐柔忆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板上。寒凉之意从脚底蔓延而上,随着房间的冷空气肆意侵略她体内。

    徐柔忆走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后,换上藕粉色运动上衣和黑色喇叭运动裤,紧身的版型设计将她婀娜的曲线勾勒出来。

    她下楼出门时天已泛起白肚皮,北城青市冬日的风凌冽,徐柔忆拉紧领口的拉链,走出别墅区,沿着湖边晨跑。

    别墅区位于青市一环内,周边商城大厦高耸入云,沿绿林湖而建,商业气息与自然景区的天然之气相融,别有一般风味。

    湖边围绕着常年都绿的香樟树,寒风带着绿叶的清香扑鼻而来,使徐柔忆清醒不少,心旷神怡。

    她调整着呼吸,享受晨跑分泌的多巴胺。她控制自己不再胡思乱想宋迎野的事,思考昨晚沈素素发来的语音。

    她五岁被母亲送去练艺术体操,没有其他孩子那样的快乐童年,只有永不止境的压腿,压腿,压腿。将幼小的身体捏造成那些非常人可以做到的姿势。

    她曾一度埋怨父母,几经厌恶艺术体操,想放弃的念头无数次在脑海中响起。

    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带给了她兴趣,她就是能比其他同期训练的孩子做的更好。紧接着就是12岁获得的第一枚金牌带给了她无上荣耀的成就感。

    她爱上了艺术体操。

    只是徐柔忆15岁那年,17岁的宋迎野回国了,一切都变了......

    徐柔忆沿着绿林湖跑了五公里,一直到商业街她忽然被一辆黑色的车吸住了目光。

    徐柔忆站在马路对面眺望,目光一顿,认出了那辆车——

    布加迪四年前定制的超跑,暮夜骑士。其奢华的外形将黑色机甲美学发挥极致,被跑车爱好者视为顶级时装,全球仅限一辆。

    四年前在F国拍卖会上以2100万美元售出。

    这场拍卖会徐柔忆有幸参加过,同时也见证了宋迎野拍下这辆车。

    宋迎野是赛车迷,收藏了不少超跑,暮夜骑士是他最爱的一辆。平时外出工作都是坐司机的商务车,只有外出办私事时才会从众多跑车中挑选一辆来开。

    暮夜骑士停在一座白色别墅前十分显眼。这座白别墅是名为洛河的五星级酒店。

    徐柔忆心中一沉,昨晚电话中女人的声音又浮在耳边。许多猜忌涌上脑海:

    他为什么在这?应酬会在酒店么?可是他开的是私事车。还是说应酬完了回这里睡觉呢?离家也很近,为什么不回家呢?

    徐柔忆的手被冷风吹的紫红,毫无血色的脸上被寒风染上些许红色,白唇显得更加憔悴。

    她看上去宛若一朵遭暴风捶打的纯白茉莉,凌乱的花瓣下一秒就要肢解残败。

    徐柔忆的手冷的没有知觉,僵硬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则电话放在耳边,电话里依旧响着机械的手机铃声。

    在第四声“嘟”响起后,酒店门口走出来了一个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挺拔,一身黑色高定西服,胸前的花纹胸针是唯一点缀。他单手插兜,踏着英伦皮鞋走出来。另一只手叼着烟吸了一口,吞出的烟雾掩住他些许凌乱的黑发。

    男人身后紧接着走出一位红色紧身丝绒裙的女人,红唇大波浪,性感又魅惑。身上披着男士呢绒大衣,对女人来说过大了。

    女人撩开头发间,抬眸与徐柔忆的目光相触,随后莞尔一笑,挽上身旁男人的手腕。红唇微张,不知说了些什么,身旁的男人掐灭了烟。

    风很大,须臾便吹散烟雾。

    男人浓密剑眉下,冷冽的目光像冬夜里剜人的寒风,看向来时,刺骨的疼。

    徐柔忆的目光与他接触时,心像是被生生撕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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