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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审判

    苏寻烽睁开眼,眼前一片昏黑。仅有墙面最上端一排硬币大小的孔窗,透出了极微弱的灰蓝色光泽。他在脑子里细数了好几次,才怏怏意识到,这已经是他即将迎来的第九次无法窥见的黎明了。

    他刚刚做了一连串噩梦:延斯嘲笑了他的失败,替他活生生挖出了埃里克的心脏。丁珏将跳动的心脏装进了冒着白烟的帆布包,他刚从她手中接过,丁珏揭开了头罩,她脖子以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苏寻烽翻了个身,试图重新入睡,但这并不容易:

    这几天来,无论他冲多少次水,床边的马桶依然固执地散发出臭气;这张床也比冶炼厂宿舍的那张折叠床还要硬,硌得他肩膀生疼;某个牢房的老大哥还打着震天响的呼噜,就算附近有人想用电钻挖个洞越狱,说不定都不会被人注意。

    想到越狱……

    苏寻烽斜着眼瞧了瞧狱室外头。门是电动的,对他而言并不难打开。只是外边时刻守着几名狱警,必不可能让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开这里。

    苏寻烽的肚子无力地响了两声。自从原定于一个星期前对他的公开审理被无故取消,他便没再进食他们送来的任何东西。

    他很难不怀疑,这其中并无星穹的干预。他看过不少电影,像他这样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即便入狱也极易招致杀身之祸。星穹不傻,绝不会轻易让他拥有对外开口的机会。

    此时门口的送餐垫板上还放着他昨天丝毫未动的晚餐——一碗粘稠的、看不出是何原料做成的粥。

    没错,没准那碗粥里就有毒呢。他暗暗地想。就算审判日遥遥无期,他也要等到合适的时机,逃离此地。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一阵轻微的“咔啦”声令他再次清醒过来。他烦躁地扭过身子,把自己鼻息喷在铁墙上,但咔啦声仍在继续。

    苏寻烽回过头睁开眼,透过门底狭小的送餐口,他能够看到外面有什么东西,似乎是某种小动物。

    他僵硬地摸下了床,朝门口靠近,很快就借着外头昏暗的光线辨认出了那是什么——一只十分眼熟的,额间有着竖黑花纹的白猫。

    “刀片?”苏寻烽激动起来。他跪在地上,颤抖地撑着门沿,透过细窄的送餐口看着外头。

    “是你吗小刀?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刀片喵了一声,摇了摇头。它扒了扒送餐口的活动垫板,制造出咔啦咔啦的声音。

    苏寻烽这才发现,他完全没碰的那碗粥已经被动过了。这碗粥早已凝固干结,而此刻粥的表面被划出了新鲜的纹路。他转动粥碗,仔细地瞧了瞧,辨认出了其中的字形。

    “……跑?”他揉了揉下巴,“什么意思,这是你弄的吗?”

    接着,刀片轮流伸长两只爪,精妙地用爪尖在字形上方划出一个巨大的十字叉。

    “呃,你是想说……让我不要跑?”

    刀片满意地舔了舔沾湿了的爪子,朝苏寻烽眨了眨闪烁着微蓝光泽的眼睛,下一秒便在缝隙外消失不见了。

    苏寻烽又搅了搅粥,除了翻出来一根看起来不太妙的、像蟑螂腿一样的玩意儿,没能再发现任何东西。他有些纳闷,更有些莫名来气。

    “搞什么,这不废话吗?说得好像我还能乱跑似的……”

    或者那意思是,让他不要冒险尝试越狱?他暗忖。

    苏寻烽回到了床上,他这下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他翻来覆去,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再次传来一阵咔啦声。苏寻烽一骨碌从床上弹起来,却发现那只是狱警为他送来了新的早餐——一盘子像是他以前喂小帽吃的龟粮一样的褐色颗粒。

    “起来,把这些吃了!”狱警催促道。

    苏寻烽无动于衷。

    咔啦声变成了哐哐声。

    “麻溜点儿!你最好还能走的动路!别以为把自己饿死,待会儿就不用受审了!”

    “受,受审?”苏寻烽愣了,“今天?”

    狱警只是用力敲了敲最后两下门作为回应,走开了。

    苏寻烽用勺子翻了翻这盘“龟粮”,还仔细检查了盘子里外,但它却普通得令人失望——往好处想,至少味道并没有苏寻烽想象中那么难吃。

    果然,还不到半个时辰,两名膀大腰圆的狱警便赶来将苏寻烽押出了牢房。

    他们沿着长廊,经过一扇扇狱门,来到一个巨大的、似深井般的空间。

    深邃的黑墙下闪烁着数不清的、令人不安的红灯,犹如觊觎猎物的兽眼。四处飘飞的无人机嘎嘎响着,似猎鹰般上下穿梭,行监坐守。各层的长廊皆汇聚于深井的中心,唯独那儿亮得刺眼。在强光的包围之下,一些透明的、胶囊似的舱体经由钢链牵引,被上下送往不同的楼层。

    苏寻烽一路暗自记下了楼层出口指示。他的手铐和脚镣都是电控的,他身边的那些狱警似乎也都没有带武器,没准这是一个好机会……

    这时,他突然看见了不远处的刀片。它居然肚皮朝天,躺在一名路过的狱警怀里。

    “它真可爱……”苏寻烽走近了些,听见边上的另一名狱警说。

    “是啊,也不知道这可怜的小家伙是怎么进来的。我监控里发现它的,它昨晚在负六层狱区到处翻东西吃……”

    刀片啃起了狱警手里的肉干,目光却始终锁在苏寻烽身上。当它即将与苏寻烽擦身而过时,它停止了咀嚼,似表达警告般地对他呲了呲牙。

    “别东张西望的,快走!”

    狱警推了苏寻烽一把,将他继续押送至深井中央。这附近狱警的数量众多,即便没有刀片的警告,也足以让苏寻烽暂时放下越狱的念头。

    很快,一枚透明的胶囊舱从上空落下,稳稳地落在素寻烽的面前,打开了舱门。其空间只能容纳一人,显然那两名狱警并不会与他同行。

    “走吧,”一名狱警对苏寻烽抬了抬下巴,“进去吧。”

    苏寻烽刚迈入舱体,几根比手指略粗的机械链条便像蛇一般,从两端和底部探出,牢牢地连接且固定住了他的手铐和脚镣。

    紧接着,舱体活动起来,他的头像和一排红色的小字映射于窗面:

    时间:2093-03-21星期六

    审判庭:高级 A-02

    被告嫌疑人:苏寻烽

    舱体周围的一排灯泡毫不留情地将强光打向苏寻烽全身,令他几乎无法看清舱外的景象。他四肢被锢,无法用手遮掩光线,只能紧闭起难忍流泪的双目。

    舱体轻微摇晃着,外部的钢链和控制他的锁链叮叮当当,交相作响。

    他胃里一阵恶心,感觉自己宛如一只流水线上正被吊去剥皮绞肉的猪。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听从刀片的指示——又或者,那会不会只是另一只普普通通的猫呢?

    片刻之后,脚下的摇晃逐渐减轻了。他将眼睛眯成细缝,朝外看去。

    他依然处于一个井状的空间,只不过这儿比先前的要小得多。舱外几枚不知是枪管还是摄像机的长柱体锁定了他的脑袋。一些模糊的的人影位于井状空间的边缘,高高在上,俯视着他。

    “被告方已到场……根据《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三十二、第两百二十五条规定……”

    一个慢吞吞的,不带多少感情的声音从苏寻烽头顶传来,顿时压得他有些喘不上气。

    “依法进行审理……首先核对当事人身份,被告人苏寻烽——”

    “请允许我提醒您一句……”另一道沙哑低沉,却厉如洪钟的声音如此压盖了前者。

    “请先不要打断我,这不合——”

    “没错,我正要提醒您,被告尚未定罪,对他使用重刑罪嫌疑人的行审待遇,并不合规范。”

    “他没有在义体管控所进行过上报登记,因此这是我们对待具有潜在危险罪犯的必要措施。”

    “我相信你们对他进行过全身扫描,至少从我获知的结果上看,他的义体危险程度是E3级,”这个沙哑的声音顿了顿,“意思是无威胁/复健残障人士。”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胶囊仓外的机械钢链又响了起来,将苏寻烽抬升至与那些人影平行的高度,同时那些刺眼的灯也暗淡了下来,他终于能够看清外界那些人的样貌了。他们各坐在深井边缘半弧形长桌的后方,就像在谛视一件博物馆中的藏品一般,将苏寻烽围于中央。

    那些人的种族年龄、性别外貌各式各样,其中有胡子拉碴的男性,面颊瘦长的女性。而坐在正中央审判长位置上的,居然是星启的市长,戴维斯。一个肤黄,肥胖,眼白多得吓人的男子。苏寻烽在以往的某次安保任务中见过对方一次,当时对方的脑袋上,还没有当前这么一顶比脑袋还大上两圈的白色司法假发。

    他扫了几眼其他人,绝望地看见了多洛莉丝那喧宾夺主、亮得出奇的铂金色卷发。而她并没有看苏寻烽,而是透过她大得出奇的眼镜,满脸怨意地瞪着相隔五个座位,就坐于戴维斯右手边的另一名女子。

    那名女子是他们之中唯一站着的,似乎也是最年迈的一位。她肤色黝黑,面颊衰颓,却化着精致而得体的妆容。浓密的、乌棕色的头发以细金线编织,在脑后盘成了发髻。那一双枯瘦而缀满珠玉的手相互交叉,优雅地垂在那一身绣有金色竹叶纹样的宝石蓝长袍之上。

    蓝袍女子严肃地朝苏寻烽点了点头,用她沙哑而具有穿透力的声音说:“请坐吧。”

    苏寻烽的四肢一轻,原先束缚他的手铐和脚镣被那些铁链收回进了胶囊舱内部,随后,一块简易的金属凳子在他身后延展而出。

    该蓝袍女子稳然落座,苏寻烽犹豫了几秒,也坐了下来。

    “很好,那我们继续,”市长戴维斯面露不满,将投射在他眼前的档案飞快地划来划去,“苏寻烽,我们要确认你还有无其他名字?多大年龄?出生年月日?家庭住址?职业……”

    “我就这一个名字。二十八岁,出生于八月二十二……”苏寻烽咽了咽口水,紧张地回答。他有些庆幸,自己居然还能记住这一连串问题。

    “指控被告方罪行如下……与不法帮派分子相互勾结,蓄意破坏城市中心建筑,威胁民众安全;谋害星穹集团公司员工以及安保人员,窃取内部商业机密……”

    戴维斯隔着密密麻麻的发光文字瞪着苏寻烽,恐吓似的大声说道:“你是否认罪!”

    苏寻烽还未开口,那名蓝袍女子突然发话了:“苏先生,请问——”

    “亲爱的特瑞莎·瓦兹瑞-塔巴女士,”戴维斯板着脸,提高音量,试图压过对方,“你这是第二次未经允许——”

    “我有这个权利不是么,”特瑞莎毫不客气,但依旧保持着谦和有礼的语气说道,“另外您可以不用叫我全名,这样可以让我多感受到几分这个城市来之不易的友好。”

    她不顾戴维斯脸上的怒意,扭过头继续问苏寻烽:“请问你有辩护律师么?”

    “呃,没有。”

    “很好。很好……”

    特瑞莎再度站了起来。苏寻烽很确信她的第二个“很好”不是对他说的。

    “苏寻烽先生不愿认罪,因为针对他的所有的犯罪指控,都不具有确凿无疑的证据。”

    她说完,环视了一圈在场的其他人,似乎在期待他们的反应。

    “我相信,”多洛莉丝眼睛瞪着大大的,嗓音听起来像是在尖叫,“我们已经向警方提交了足够多的证据——”

    “充分,但并不确凿。原告方提交的监控记录显示苏寻烽先生进入了公司内部,这只能说明他忽视员工权限,违反了公司章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触犯了法律。”

    多洛莉丝咧开嘴,朝一边挥着手说:“或许我们可以请当晚在场的证人再次出面,当庭作证……”

    苏寻烽回过头,感到一阵晕眩:越正沈紧闭着眼,稳步登上了在他身后右侧高处的证人席的顶端。

    “准许发言。”戴维斯用小锤子敲了敲桌面。

    “我收到了入侵警报,就带人赶了过去,”越正沈讲述了当时的情景,“刚好抓住了他,还有另一个女同伙。”

    特瑞莎划了划她眼下的文件,又抬头问苏寻烽:“丁珏女士是你的同事之一吗,苏先生?”

    “是,是的。”苏寻烽心虚地回答。

    特瑞莎点了点头,说:“毫无疑问,苏寻烽先生与丁珏女士是穹盾安保的合法员工。我这里有多份资料,以及来自穹盾安保员工的证言,足以证明他们二人所在的团队,在当晚事故发生之后,被安排了相关的支援任务。也就是说,他们二人出现在事发地点完全是合理合法的。”

    “不!他们杀了人,窃走了机密!”越正沈反驳道。

    “何以见得?”

    “他们拿着守卫的枪!”

    “这并不是一个有力的证明,”特瑞莎说,“苏先生,你可以为此作出补充么?”

    “呃,我和丁珏并没有带武器,所以从□□手里逃出来的时候,只能拿取罹难守卫的枪。”苏寻烽想了想说。

    “很合理的解释。”特瑞莎果决地跟了一句。

    越正沈连忙又说:“他们还有□□的空艇来接应,是当晚活动演出中被劫持的那些空艇中的其中之一!”

    “嗯……这一点确实有多人提到了,”特瑞莎平静地说,“不过请问您亲眼看见当事人登上那架空艇了吗?”

    “我——没,我当时……”越正沈咬了咬牙,似乎有些泄气。

    “既然如此,再结合当时在场的其他人的证词,并没有人亲眼看见当事人登上空艇,因此我们没有足够的理由将当事人与帮派相关联。”

    庭中的一些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至于窃取商业机密一事,想必也是子虚乌有?毕竟我们大家和警方一样,至今仍在等待星穹集团提供相关证据。”特瑞莎说。

    越正沈的脸颊几乎快变得和他身上的纹路一般灰白了——他为了防止星穹的秘密败露,亲手毁掉了那几枚可作证据的存盘。

    这时,多洛莉丝夸张地清了清嗓子,场内安静下来。她说:“如果他清白无罪,这几天为什么又躲躲藏藏,不敢露面呢?警方可是在瑟维洛大厦里抓到他的,他当时还伪装成了SDEAM的护员!”

    多洛莉丝说完,交叉起双臂,脸上出现了一副自信得意的表情。而这幅表情,居然同样出现在了特瑞莎的脸上。

    “这确实值得推敲,但幸运的是,我们有一位可靠的证人在场……”特瑞莎微微笑着,朝苏寻烽身后左侧伸出手臂,“麻烦您,瑟尔维洛先生。”

    苏寻烽惊讶地回过头,只见康兰从他身后人数寥寥的旁听席中站了起来。

    特瑞莎又朝市长戴维斯偏过身子,说:“当然,这得经过您的允许。”

    “我……容我拒绝!这不符合庭审流程!”戴维斯硬气地说。

    “噢,没关系,”特瑞莎迅速调取出一份文件,“我想起来了,我这儿刚好有一份瑟尔维洛先生预先提供的证词。”

    戴维斯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似乎被气得半死。

    “谢谢,请您先坐下吧,瑟尔维洛先生。咳咳,”特瑞莎学着多洛莉丝的样子清了清嗓子,“这是一份来自瑟维洛集团新任董事长,凯尔·塞尔维洛的证词。他声称与苏先生私下交好,而由于苏先生遭遇了星穹集团的暗中迫害,因此他为了保证苏先生的人身安全,为他提供了伪装以及安居之处——”

    “暗中迫害?呵,荒谬!就凭这几句证词?这难道就不算子虚乌有吗!”多洛莉丝尖利地叫嚷起来。

    “——同时根据当晚其他几名在场的穹盾安保员工的证言,”特瑞莎没有理会多洛莉丝,她往前探了探身子,继续说道,“越正沈先生曾经对他们提出过杀害两位当事人的命令,丁珏女士因此身中数弹……不知为何,原告方从来未曾提及此事?”

    其他陪审人员中,不少人倒吸了一口气,再一次交头接耳起来。

    特瑞莎没有抬头看越正沈一眼,便问道:“越先生?请问您有什么想补充的么?”

    越正沈半睁着暗淡的双眼,答道:“我那不过是随口说的。是他们有错在先,窃取——”

    “窃取了所谓的机密?”特瑞莎冷冷地打断道,“世界众联会曾在一周前,就某份密件向原告方所属的星穹集团发出过调查声明,”她瞥了一眼多洛莉丝,继续看着眼下的文件,“鉴于这份密件与我提出的论据有一定关联性,我决定将其于此公开展示,以供陪审团参考。”

    特瑞莎一时没有说话,她操作起桌面上的电子面板,将一些档案投射至审判庭中央:

    ……

    SDEAM救援日志/袭击任务/公司事故处理日志:

    新城,普里蛙广场,监测到“代号:女神”,歼灭目标……

    ……

    庭上的人们低声交流起来,蜂群振翅般的嗡嗡声充斥了整个审判庭。

    苏寻烽愕然望着空中漂浮着的那些他曾经在星穹祏塔之上见过的机密内容,下巴都合不上了——如今事态的逆转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越正沈低着头,紧拽着胸前昂贵的松青色领带,将自己的脸色勒得愈发惨白。多洛莉丝却没有看那些在空中漂浮的档案及视频,而是像一个瘆人的塑料模特般僵在那儿,面无表情地盯着苏寻烽。

    “是否需要我再次提醒您?”特瑞莎女士终于坐了下来,朝一旁低声说。

    “好吧,好吧……”市长戴维斯回过神来,他偷瞄了好几眼多洛莉丝,最后扶着额头以及那顶夸张的假发,极不情愿地摸出那把银色的小锤子,敷衍地敲了敲桌面。

    “证据不足……指控不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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