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

    时渊手掌摊开,放到她面前,说:“把手给我。”

    秦晚把手搭在他手上,觉得这场景莫名有点眼熟,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最后发现她平时和锅锅握手就这样。

    她把手摊开在锅锅面前,引导它:“锅锅,爪爪给我。”

    没想到现在她成了被“引导”的那个。

    时渊:“想要颜色深一点还是浅一点?”

    “嗯……”秦晚考虑了一下,视线忍不住往他左手的小拇指上瞄,最后说:“稍微深一点点吧。”

    “好。”

    他轻轻摩擦着她光滑饱满的指甲,一边用镊子夹了一些捣碎的花瓣铺上去,一边对她说:“靠近月牙的部分我会少铺一些,然后直至顶端逐渐增多,这样颜色出来可能会有一个渐变的效果,之后新的部分长出来也会自然一些。”

    秦晚听得连连点头。

    她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一些自己的设计在里面。

    新指甲长出来的尴尬期,这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

    是不是优秀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很厉害?

    秦晚一会儿垂眸看看自己的指甲,一会儿抬眼看看认真忙碌的时渊,忍不住说:“你要不开个美甲工作室吧?”

    他笑:“也不是不可以。”

    将带着汁水的花瓣碎在她指甲上铺平,再把不小心弄到肌肤边缘上的部分仔细擦去,他拿过一片麻叶将她的指尖包裹住,最后用棉线绕了几圈,系了一个蝴蝶结绑好。

    做完这一切,他才悠悠道出了后半句:“但不对外开放。”

    “那怎么赚钱啊?”

    “晚晚,我好像不怎么缺钱。”

    “……”打扰了呢。

    默然一瞬,秦晚又觉得不对劲儿:“不对外开放,那你还开它做什么?”

    将第二个指甲涂好之后,时渊忽然抬头看向她,眼神深邃而专注,虽然一个字都没有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沉默的声音振聋发聩。

    她“嘿嘿”笑了两声,有些心虚地说:“我的荣幸,我的荣幸。”

    时渊薄唇微勾,没有说什么。

    他的动作仔细又迅速,很快就染完了一只手。

    秦晚打量着自己被包裹得圆滚滚的指尖,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新奇:“我感觉我的手好像被封印了,这个会掉吗?”

    “可能会,所以待会儿全部都弄完之后,你就尽量减少手部的活动。”

    “好。”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夜静的有些温柔。

    秦晚才在心里想,要是来段音乐听就完美了,然后就听时渊问她:“要听音乐吗?”

    她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听音乐?!”

    时渊打开壁画音响,高深莫测地丢出两个字:“直觉。”

    话落,舒缓的钢琴曲轻柔地响起,尤其适配这个宁静的夏夜。

    时渊帮秦晚把双手的指甲都染好之后,石臼里还剩下好多凤仙花,秦晚刚想说“好可惜”,就听时渊说:“脚放上来。”

    他拍了拍自己的腿。

    秦晚怔住。

    她看了看自己踩在地板上的脚,再看看时渊支在她身侧的腿,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这两个部位还会发生接触。

    见她呆呆地坐着没有动,时渊催促道:“晚晚?”

    “噢……”她恍然回过神来,摆手道:“谢谢,不过脚就不用了。”

    时渊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才回了声“好”。

    他开始收拾用剩下的东西,拿起石臼时,他看里面还剩下不少花瓣,似乎颇为踌躇。

    其实秦晚也在纠结。

    她并不排斥染脚指甲,但这不代表她能接受让时渊给她染脚指甲啊。

    可是那些花……的确不该浪费掉。

    从答应用凤仙花给她染指甲开始,时渊就买了凤仙花精心照料,就连包指甲的那些小叶子似乎也是他托人去山里采的。

    她总觉得如果就这样丢掉这些东西,有些辜负他的心意。

    “要不我自己来吧。”

    时渊扫了眼她被封印住的双手,无情打击:“你自己恐怕来不了。”

    他放下石臼,又重新坐了回去,直言问她:“晚晚,你是害羞吗?”

    秦晚被他问懵了。

    害羞吗?

    好像有点,但又不完全是。

    更多的是觉得不妥。

    脚和手不一样,让他帮忙染脚指甲就觉得超出朋友的界限了,总之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静静地看了秦晚一会儿,时渊忽然说:“我吻过你,你抱过我。”

    秦晚抬眸,眼神错愕。

    听他说,她的脑海中就不自觉的浮现出了那些画面,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灯光下,是迷人的胭脂色。

    时渊双手撑在扶手上,他倾身朝她靠近,想要看得更清楚似的,开口的声音明显带着笑:“晚晚,你耳朵也红了。”

    秦晚伸手抵在他身前,担心弄掉刚包好的麻叶,她甚至还不忘小心地翘起指尖,只用手掌的位置地按在了他的心口那里。

    时渊轻轻圈住她的手腕,说:“我是想说,那些行为,难道不比染指甲更亲密?”

    秦晚语塞。

    某个瞬间,她居然被说服了。

    时渊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适时松开手,以退为进:“所以,不需要害羞,凡事只以你的喜好为主。”

    “你不喜欢的话就算了。”说完,他又一次拿起石臼,似乎准备将里面的凤仙花倒掉。

    关键时刻,秦晚却忽然拉住了他的手。

    她微微垂着头,长发掩映下,耳尖上的红晕未褪。

    她轻声说道:“那……那染吧……”

    时渊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以至于给她一种是她太拘泥于小节的感觉。

    可她并没有看到,在她说出那句话后,某人眼中一闪而逝的笑意,以及微微绽起的嘴角。

    时渊得承认,他在追求她这件事情上,实在称不上磊落。

    他对她的感情是纯粹的,但表达感情的方式,不能一味纯粹,适当的手段是必要的。

    握住秦晚的脚踝,让她把脚踩在自己的腿上,时渊明显感觉她的动作有些僵硬,甚至对他说:“不然我踩在椅子上就好了。”

    被他一票否决:“那样不方便。”

    “……哦。”

    将碾碎的花瓣涂在她指甲上的时候还好,可等到包麻叶的时候,便免不了要接触,秦晚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时渊立刻停下手上的动作,问她:“怎么了?我不小心弄疼你了?”

    “……不是。”她头埋得愈低:“有点痒。”

    “哦。”时渊了然的轻笑。

    笑声沉沉的,很动听。

    再次继续的时候,他很小心地,尽量避免碰到她的脚心。

    不过后来他发现是徒劳的。

    好像哪怕他碰到的是她的指腹,她也会觉得痒。

    秦晚将下巴抵在曲起的膝盖上,静静地打量着时渊。

    她以为自己会很不自然的。

    可其实并没有。

    也许是因为时渊表现得太过认真专注了,所以即便是她认为有些亲密的举动,也没有什么旖旎暧昧的氛围的,而是那种很温馨的,很恬静的感觉。

    是会让她身心放松的那种。

    空气开始升温,是在时渊给她染完指甲之后。

    因为双脚也被封印住了,导致她上楼回卧室成了一个大问题。

    不是不能走,而是担心走了会把包在脚趾外面的麻叶弄破掉。

    就在秦晚还在琢磨,自己用脚跟挪回卧室的成功几率有多大时,时渊已经行动力超强的拉过她的手环住了他的脖子,说了句“搂着我”,然后手臂穿过她的腋下,将她拦腰抱起。

    “诶!”身体忽然失重,她下意识搂紧了他。

    “不会让你摔到的。”他会抱得很紧。

    “……谢谢。”

    时渊稳步上楼,脚步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同样清晰的,还有他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和她的心跳同一节奏。

    都那么快。

    走进卧室,时渊将她放到床上,甚至贴心地拉过被角搭在了她的身上。

    盘踞于唇间的那声“晚安”还没有说出口,秦晚的手机忽然接连响起。

    是微信提示音。

    秦晚翻了个身,用手肘拖过了手机,可是看着锁屏壁纸,她陷入了沉思。

    emmm……打不开。

    时渊弯唇,径自拿过她的手机:“方便告诉我密码吗?”

    秦晚没多想,脱口而出:“我生日。”

    说完才反应过来,时渊未必记得,刚要把那串数字报给他,就见他将解锁后的手机点到微信界面,然后翻转过来给她看。

    是罗荔发来的消息。

    「罗荔:秦工秦工,你的指甲染好了吗?」

    「罗荔:迫不及待地想看。星星眼。」

    「罗荔:期待ing……」

    秦晚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包裹得像蚕蛹似的手指,心说,染是染好了,但现在还没到“开奖”的时候。

    回神间,见时渊还帮她拿着手机,她赶紧伸手要接过来:“我自己来就好了。”

    时渊:“你确定?”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她连解锁都无法做到的双手。

    秦晚抿唇,好吧,她不确定。

    其实并不是非回不可的。

    如果她没有看手机,完全可以等到明天自己能够自由活动了再回复罗荔,可是已经看到了却装作没看到,这不符合她一贯的行为模式。

    相比起忽视别人带来的负罪感,她更容易接受去麻烦时渊。

    他似乎完全了解她的想法,甚至不需要再多问,便将手机屏幕转向自己,说:“要回什么?”

    “额……”秦晚在思考,要怎么回答才能不失礼貌地尽快结束对话,想了一下,她说:“你帮我拍一张手的照片过去吧,然后再告诉她我现在不太方便打字。”

    “好。”

    时渊照做。

    回复好之后,他把手机放到了床头柜上,又帮她整理了一下被子,特意将她的小脚丫从被子尾端露了出来,避免她睡着后脚在被子里摩擦会蹭掉包裹的麻叶。

    他的动作十分自然,仿佛已经做过千千万万遍了。

    秦晚看着,目露深思。

    “晚安。”时渊说完,关上灯,走出了卧室。

    秦晚安静地躺在床上,黑暗里,心跳加剧。

    后知后觉的悸动,而非电光火石的怦然。

    不对劲。

    她从前一直以为,自己和时渊的相处舒适自然是正常的,是这段婚姻该有的样子,可是刚刚,就在刚刚,她忽然意识到,太过温馨和谐,本身就不正常。

    因为那意味着习惯。

    习惯他精神上的陪伴,以及肢体上的接触。

    如果不是她想太多的话,那么他们现在的状态通常可以用一个形容词来概括。

    暧昧。

    “嘀咚”一声,又有微信消息传来。

    秦晚猜,应该是罗荔发来的。

    她拿过电话,用手掌解开了锁屏。过程艰难,但表现顽强。

    点开和罗荔的聊天框,秦晚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彼此的聊天内容,而是罗荔的头像。

    新换的。

    一张月亮的图片,月牙缺失的部分有一个英文单词。

    Moonquake,和时渊手腕上的纹身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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