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

    时渊动作微顿。

    他若无其事地将冰淇淋放回冰箱里,回身望着她说:“是。”

    秦晚晃动中的小脚丫也随之停下。

    她抬眸。

    四目相对,时渊正色道:“喜欢。”

    他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目光顺势落到了对面的墙上,那里挂着他们结婚那天婚礼现场的照片。

    “否则我们不可能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聊天。”

    “也对。”

    交朋友和谈恋爱一样,也是要讲缘分的。

    “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好的一个。”默然片刻,时渊又补充道:“没有之一。”

    秦晚:“男生也会把朋友分等级吗?”她以为只有女孩子才会这样。

    时渊弯唇:“会的。”

    她在他这,是存在于金字塔尖的人。

    “那……那位裴医生属于哪种呢?好朋友,还是……”

    时渊斩钉截铁地回了句:“单纯的医患关系。”

    “其他人呢?就是我们结婚时,和他同桌的另外几位。”要是她没记错的话,他们似乎是在读大学的时候就和时渊认识了。

    时渊回忆了一下,又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给出了答案:“酒肉之交。”

    秦晚:“……”看来他们关系匪浅。

    电话忽然响起。

    时渊看着来电显示,明显迟疑了一瞬,最后才接通。

    “您好。”

    秦晚听到他的问候语,下意识侧过眸子看向他。

    是长辈的电话。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时渊忽然转向她,话却是对着电话另一端的人说的:“嗯,我问下她的意思。”

    “再见。”

    通话简短,很快就结束了。

    秦晚看着他,一弯秀眉轻轻扬起:“和我有关?”

    时渊敛了下眸子:“之前和你提到过的徐家家主的寿宴,他邀请我们一起过去。”

    “噢……”是有这么回事。

    她之前在他车上看到过徐家送来的请柬,只是当时被什么话题给岔开了,并没有针对“去与不去”讨论出一个具体的结果。

    现在对方又特意打了电话过来,可见对时渊的重视。

    “是徐老先生亲自打来的电话?”

    “嗯。”

    “那应该要去。”推托的话,似乎就不礼貌了。

    “晚晚,那你……”

    “我当然陪你一起去啊。”

    徐老先生邀请的是他们两个人不是吗?而且,他们是夫妻,理应如此。

    ***

    第二天下班之后,时渊接上秦晚去挑选礼服。

    秦晚的常服都是由家里的几位裁缝准备的,一些必须要出席的大型场合一般都会提前很久受到邀约,衣服他们都会提前准备好。

    像徐家这种相对“临时”的邀约,她大多会去外面挑一件。

    但这次不是。

    这次是时渊帮她挑的。

    一条奶绿色的鲜花长裙,以蕾丝压折的方式堆叠出层次感,裙身上错落地分布着3D立体的各色绣花,中间采用了腰带收腰的设计,勾勒出她纤细曼妙的身材。

    相对素简的珍珠耳饰,搭配了一条和裙子同色系的发带,长发松松挽就,露出了线条优美的脖颈和光滑的美背柳腰。

    她本来就白,再被这个绿色一衬,愈发白得发光。

    整体妆容偏淡,干净清透,像是误入人界的精灵,清丽又动人。

    他们试衣服的时候刚好是傍晚,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夕阳的余晖透过宽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打在秦晚的裙子上,原本的奶绿色在微红的霞光中变成了橘色的色调,给人几分微醺的感觉。

    时渊的西装还是万年不变的黑色。

    但镶嵌宝石的领带夹和袖扣,他则是选择了和秦晚裙子同色系的墨玉款。

    玫瑰样式。

    是秦晚看中的。

    他们站在宽大的穿衣镜前,视线在镜中交汇。

    她问他:“还喜欢吗?”男人戴一些花朵款式的配饰,她怕他会有些排斥。

    “要是不……”

    “喜欢。”他难得打断了她的话。

    他上前一步站在她身后,收回视线,垂眸望着她:“最喜欢。”

    秦晚回眸,眼神稍有错愕。

    那三个字总给人一种不像字面意思听起来的那样简单。

    好像他说了什么并不重要,没说出来的才是重点。

    ***

    第二天中午,时渊和秦晚如约去给徐震拜寿。

    礼物是时渊一早让林岿然备下的。

    一套茶具。

    据说徐震平时比较喜欢品茶。

    秦晚挽着时渊的手走进宴会厅的时候,顿时吸引了一大波目光,有惊艳,也有惊愕,和之前徐震出席她和时渊的婚礼带给众人的感觉是一样的。

    意外。

    决定陪时渊来给徐震拜寿,秦晚事先曾和秦挚提到过这件事。秦爸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只回了句“应该的”,其余什么都没说。

    秦晚觉得,他是知道些什么的。

    才步入前厅,就有人迎了上来。

    是一个和时渊年纪相当的青年人,样貌端正,只是气势太盛,有些攻击性,即便笑着,也让人觉得他脾气很坏的样子。

    他是徐震的外孙,叫段修然。

    徐震膝下有一子一女,长子有一个儿子,长房长孙名叫徐修瑾。

    女儿有两个孩子,一个就是段修然,另一个叫段修淼。

    秦晚知道他们,也打过照面,但称不上相熟。

    段修然招待他们进去,含笑的目光落到他们身上,总让秦晚觉得他的表情没有那么真切,掺杂了太多情绪似的,很复杂。

    直到他说:“秦太太,秦先生,欢迎欢迎。”

    秦晚眸光凝住,颊边的笑容微微敛起。

    她从不觉得两个人结婚之后谁冠谁的姓氏这是什么值得争论的事情,自古留下的传统习惯并不意味着谁的家庭地位更高,亦或是谁付出的感情更多。

    在意的话,就据理力争,不在意的话,就顺其自然。

    她和时渊谁都没有刻意关注过这种事。

    有人会称呼他们为“时先生、时太太”,但也有人称呼他们“秦太太,秦先生”,比如罗荔她们。无关她和时渊的家世背景,而是她们单纯地认为时渊是她的“小娇夫”,所以就给他冠上了她的姓,调侃而已,并没有轻视他的意思。

    可段修然给人的感觉不是。

    游移在她和时渊之间探究的目光,唇角似笑非笑的表情……每一处都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他抹杀掉了时渊的一切努力,认为他仅仅是靠着“秦家女婿”的身份才有了踏足这里的资格。

    秦晚心里那个护短的小火苗“蹭”的一下就窜起来了。

    红唇轻勾,她微笑着颔首:“有劳徐先生。”

    段修然脸色一僵。

    秦晚就跟没看到似的,挎着时渊的手臂,笑眯眯地和其他认识的人打招呼。

    时渊知道她是在给自己“撑腰”,不禁有些被她给可爱到了。

    拉下她的手握住,他淡声道:“没关系,我不在意。”内心强大,便无惧风雨,这还是她从前教给他的道理。

    秦晚忽然停下脚步,正色道:“我在意!”

    时渊动容地看着她。

    她一脸认真,严肃到近乎可爱:“我都没欺负过你。”

    秦晚这话的重点在于,她不可能让别人欺负了他,可时渊听到后,那个脑回路也不知道是怎么绕的,回了句:“那找个机会让你欺负欺负?”

    她失笑着在他胳膊上捏了一下,谁知他又忽然戏精附体,一脸平静地说出十分夸张的话:“好疼,晚晚欺负人。”

    秦晚:“……”何止是欺负,她这会儿都有点想咬他了。

    时渊带她去见徐震,老人家一身唐装,神采奕奕。秦晚明显感觉到,对方在看到时渊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

    倒是徐家其他的人,神色各异,对于他们的到来似乎并不乐见。

    对视上徐震的目光,秦晚盈盈浅笑:“祝您福寿无疆,松柏长青。”

    “嗯,乖。”徐震满眼慈爱,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了秦晚。

    “这……”她没有接,而是看向时渊,无声地询问他的意思。

    见他点头,她才双手接过:“谢谢您。”

    那红包拿在手上,她觉察出里面装的不是现金或是支票一类的,而是圆圆的、小小的一个东西。

    像是戒指。

    榕城这边是有这样的习俗,小辈给长辈拜寿,长辈会回一个红包,家境优渥的回礼会大一些,像是支票之类的;家境一般的,会象征性的少包一些,算是添添喜气。

    但像徐震这样直接给东西的,秦晚还是第一次见。

    时渊见她收下红包后就一直在出神,他伸手摸了一下,然后语气笃定地说:“是戒指。”

    “你知道?!”秦晚有些惊讶。

    他摇头:“猜的。”

    “徐老先生……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对方这个举动,似乎大有深意。

    这枚戒指,好像也意义重大。

    “因为只有你才配拥有,这戒指大概是……”

    “嗨,时!”一道女人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时渊原本要讲的话。

    秦晚闻声望去,就见一个灰蓝色眼睛的混血美女朝他们走了过来,身材婀娜,摇曳生姿。

    是十分美艳的长相,一眼就能吸引所有人目光的那种。

    时渊:“什么时候回国的?”

    “前两天。”她说着,视线落到了秦晚身上:“听说你结婚了?”

    “嗯,给你介绍一下,我妻子,秦晚。”时渊一只手揽在秦晚的腰上,十分亲密,占有欲极强的一个姿势:“晚晚,这是我在国外读书时的同学,Lidea,或者你也可以叫她的中文名字,李白。”

    秦晚微微颔首:“你好。”

    李白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眼神微亮:“原来你就是时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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