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渊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油然而生的火从心底直升而上。

    他快步走回房间，用脚把门踢上。他盯着刚刚阳台上宋声域站的位置，巨大的盆栽还摆在那里。

    太搞笑了。

    宋渊简直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了另一个自己。

    也不是，至少宋成国这个儿子比宋渊混的好啊。宋渊看着窗外逐渐暗下去的光线，一个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即使不去应聘也会有父亲的事业支撑的人，完全就没有必要因为宋渊回归而生气，因为宋渊实在是不起眼，根本就不会成为他的竞争对手。

    这种感受，是宋渊刚刚和宋声域对视的时候从宋声域的眼神里看出来的。

    宋渊也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宋成国老婆最终还是让宋渊回来的原因了。就算宋渊在A市叱咤风云的本性不改，在他们眼里也只是动动手指把烂摊子随便遮一遮根本就不会在意的小事。

    宋渊开了瓶啤酒猛灌了一口。

    白花花的泡沫淌到地板上，洒在地上的书包上，他弯腰把书包拿了起来随手拍了拍，甩在一边的桌子山。

    晚饭的时候餐桌上人到是坐齐了，宋渊打完了一局游戏才慢吞吞地下楼。餐桌前宋成国老婆拿着指甲刀轻轻摩擦着美甲，宋声域坐在一边盯着手机屏幕眉头紧锁。看到宋渊下楼，宋成国妻子戏谑地笑了声：“哟，第一天架子就这么大，全家人都等你一个。”

    宋渊冷眼看了她一眼，宋成国没有什么不自在的，他等宋渊坐下就举着杯子说：“今天小渊回家，我们庆祝一下。”

    像工作时走流程一样，宋声域和宋成国就差穿着平日里板正的西装，举着杯子的手都不带一点颤，等宋渊象征性地应付了一口之后都放下杯子默默吃晚饭。他以前和老五他们一起搭伙吃饭的时候都是习惯地不说话听老五唾沫横飞地聊天，如今餐桌上没有人讲话实在无聊，连气氛都是压抑的，宋渊随便吃了几口就直接起身离开了。

    讽刺的是，宋渊离开餐厅走了没几步，刚刚踩上一级楼梯，就听到餐厅的聊天声起来了。

    宋渊回到房间看了看手机，连着三个未接电话，都是同一个人，他盯着这个看上去陌生的号码想了很久，才记起这个号码，是一个曾被他无数次想要拉黑的人打来的。

    江理。

    江理打了几次电话没有人接，就接着发短信给宋渊：宋渊，我到S市了，我们明天见一面吧，就下午一点，地址我发你。

    宋渊皱着眉看着江理发的这几个字。

    他深吸一口气，看也没看江理后来发过来的地址，直接把江理拉入黑名单，这一次毫不犹豫地。

    宋声域理了理衣服领子，把需要用的资料也叠好，然后跟补课班的老师一起去了教室。

    老林一脸抱歉：“实在不好意思，本来是找我儿子的，但是他凑巧出了这么个事情，就只好拜托你了。”

    宋声域礼貌地笑了笑：“没事，我和林速晟是朋友，我应该做的。”

    教室里乱糟糟的，假期里的补课都是这么秩序混乱吗，宋声域扫了一眼讲台下面，大概整个补课班二十来个学生，闹哄哄地聊天。

    老林拍了拍讲台，扬起了不少灰尘，他猛咳了几声：“都安静下来，要上课了。”

    宋声域站在一边，老林指了指他：“这位是临时来辅导大家的老师。现在把书都翻开。”

    向菀大口地喘气。今天父母临时通知她工作要外出，来不及送她去补课机构，让她早点起床坐公交过去。由于昨晚熬夜写卷子她定了三个闹钟都没有起来，醒过来的时候都快到补课时间了，她早饭都没有吃就赶着跑出去。

    早上这个点公交车的人正好很多，虽然周末也有人要上班，还有一些出门买菜的阿姨。向菀硬挤着上了车，站在门口拽着车门口的栏杆面前站立，好不容易到了一站下了几个人往车厢里面走了几步路，前门一开又有个人走上前，站在向菀后面。

    向菀看了眼手表，现在已经开始上课了，她还在路上，今天她到新的补课机构第一天就迟到，如果这个机构的老师和自己的父母说了这件事，估计父母又要生气，又给她布置一堆额外的来不及写的作业，向菀胡思乱想着，手不自觉脱离了栏杆，公交车猛地一刹车，她身体一晃快要跌倒。

    身后的那个人伸手扶住了她。她呆了呆，少年清冽的呼吸声擦着她的耳垂而过，带着点凉意的气息停留在耳后的皮肤处，向菀转过头看到他又是带着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了一双漆黑瞳孔倒映着她面容的眼睛。

    宋渊松开了手，只是简单地说了句：“抓稳扶手。”

    向菀迟疑地点了点头，又转过身去，表情不自然地拽了拽背包坠落的肩带，没拉上去。她确定自己喜欢宋渊之后和他见面的每一刻都不自觉地变得紧张，这种带着欣喜的紧张感比她参加重要的考试或者比赛都要独特，有着青春的美好朦胧的悸动。

    宋渊伸手把她书包的带子拉了上去，然后轻轻地推了推她：“往里面走一下，我这个位置太挤了。”

    向菀这才发现她前面已经不知不觉多出了一个人的位置，她往后一看宋渊还被挤在门口投币的小盒子边上，离前门不到一步之远，她忙往前跨了一步：“不好意思啊，我刚刚没注意到。”

    宋渊“嗯”了一声，看到她略显沉重的书包：“去补课吗？”

    向菀点点头：“每周末都去的。”

    坐了几站，车上的人少了一点，空出的座位也多了，车停下，宋渊忽然抬手拍了拍向菀：“那边有位置，去坐。”

    向菀转头看到空位置，张了张嘴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宋渊推了推她把她推到空位置边，她只好坐下。接下来的几站，宋渊像是故意又像是无意地站在她身边。

    宋渊站了几站就在市中心的广场下了车，向菀隔着车窗看到他逐渐走远的背影，唇角不自觉地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