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渊在网吧待到晚自习下课后快一个小时，网吧里永远都是很热闹的，不同人各种各样的喊声交加在一起。空调也十分给力地吹着，完全不像二中的破旧设备。

    宋成国电话打来的时候，宋渊刚刚打完了一局，输了，有点火，他掐灭了烟哑着嗓子报了地名。十几分钟后走到网吧门口，看到宋成国车停在门口。

    宋成国摇下车窗，脸色隐约有点难看。宋渊没理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一路上也没有和试图搭话的宋成国说话，而是一直戴着耳机闭着眼昏昏欲睡。

    宋成国把他送到出租屋里，在出租屋里走了一圈。宋渊来的晚上把出租屋收拾的挺干净的，宋渊和母亲一起生活的时候就对房间收拾的舒服比较敏感，桌子上的灰尘也被擦干净了。卧室的窗户半开着。

    宋成国神色也缓了缓：“收拾的挺好的，和你妈一样爱干净。”

    听到这句话，宋渊神色一变，他冷着脸把手机砸在床上，床垫是新的，挺软的，砸在床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宋成国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搓了搓手，岔开话题：“手机型号有点旧了，周末我带你去换部新的吧，你喜欢什么牌子的？”

    宋渊坐在床上拿起手机，他冷淡地回一句：“不用，我要休息了。”

    宋成国尴尬地笑笑，起身走出：“好，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送你去学校。”

    宋成国走了之后，宋渊没有洗澡，他走到卧室的角落里把抽屉打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成国有意留下的，这间以前还没有发家致富的宋成国住过的出租屋的抽屉里，有一张十几年前宋成国和宋渊母亲的合影。

    照片发黄，上面的人模糊不清，宋成国也不像现在那么看上去油腻肥胖，宋渊母亲穿着那个时候流行的碎花裙子，披着长发，对着镜头笑的如同一朵灿烂的花。

    宋渊攥紧了拳头。

    他拿出手机把照片上的母亲拍了下来，然后把照片丢进抽屉，狠狠地关上抽屉。

    第二天宋成国给他打电话，说他今天有事情，没法送他去学校了，让他打车自己去。猜也猜得到，宋成国偷偷送私生子上学的事情被老婆知道了，宋成国打电话的时候宋渊隐约还能听到那边有尖锐的女人说话的声音。

    向菀到教室的时候看到宋渊坐在椅子上，心里舒了一口气。

    宋渊低着头用几本课本挡着玩手机，游戏打了一半，有人轻轻地敲了敲他桌子。

    宋渊不耐烦地抬头，看到向菀有点胆怯的眼神。他换了个坐姿，把手机往抽屉里一推，几本课本掉在他腿上，他直直地看着她：“有事吗？”

    向菀将一张名单放在他桌子上：“同学，可以问你一下问什么昨天晚自习没有上吗？”

    她递给他的名单上，他的名字边是她用铅笔轻轻地画的圈。

    宋渊身体往后一仰，来这个班上一天多，他大概也搞清楚这边的晚自习旷课的规矩，他随便地说：“没理由。”

    向菀听了这句话有点不知所措，宋渊的话让她不知道怎么接。桌子上的那张纸宋渊看的有点碍眼，他直接拿起来递给她：“你拿着，就和班主任说我旷课好了。”

    说完他又把头低下去玩手机。

    向菀有点尴尬地走回座位。

    她把课本从书包里拿出来，名单放在桌角，心想着之后宋渊的事情她一定不会管了，最后尴尬的还是她自己。

    她甚至有点小小的生气。

    还没坐几分钟，班主任就把她和宋渊都叫了过去。同桌来传话的时候，向菀看了看桌角的名单，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有拿。

    宋渊面无表情地听完传话者的言辞，然后手机往抽屉里一扔，把几本书随便地掩盖了，站起来走在向菀前面出了教室。向菀交了作业再出去，走廊上已经没有他的踪影了。

    走到办公室看到班主任一脸严肃地坐着，宋渊站的随随便便的。班主任看到向菀走过去，神色稍微缓了缓。

    “老师，是有什么事吗？”她乖乖地站好。

    班主任口吻变得温和一点，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是这样的，就是昨天下午我们学校的器材室丢了三个篮球，本来也没有什么，但是这几个球是学生自己的，有标记的。”

    向菀听了顿时想起昨天在器材室发生的事情。宋渊依旧没有表情地看着班主任，他语调也懒洋洋的：“所以你觉得是我拿了？”

    向菀注意到他说的“我”。

    班主任听了忙摆摆手：“不是的，这顿时间器材室的监控坏了，现在也就是调查一下谁拿了，这不，我听人说昨天你们凑巧也去了器材室吧。”班主任脸上挂了几分笑意，她看着向菀用这种语调和表情来安抚她，“我知道的，向菀你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我就是问问你看没看到有同学拿了……”

    向菀迟疑地摇了摇头。虽然没有当面指责她，但是这样的口吻让她还是极为不适。她向来都是做事坦坦荡荡：“没有，昨天很快就走了。”

    班主任沉默了一会儿，拿着杯子喝了一口水，随后把目光投向宋渊。宋渊一语不发，右手撑着办公桌的桌面，左手插在口袋里，眼睛随便瞥向别处。有点烦二中没有证据的猜忌，似乎倒还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似的，他心里不动声色地笑笑。

    班主任开口问：“那宋渊你呢？”

    宋渊眼神抬了抬，慢条斯理地开口：“我不知道，也不会是我拿的。老师麻烦您不要带着所谓的有色眼镜看人。”

    从办公室里出来，宋渊迈开步子走在前面，向菀只看到他颇显冷漠和萧杀的背影，她对他的了解和之前在A市的形象串联起来，愈发觉得他的神秘。

    宋渊回到教室坐了一会儿，玩手机的时候心绪不是很安定，他打了一局，还是很烦躁。这个班大部分学生又开始循环地看书、背书、写作业。他趴着睡觉用外套罩在头上，还是盖不住他们随时出现的翻书声，写字声。

    下课后他径直走出去，江燕晨的班级就在隔壁，他随便走两步路就到了，随手拉住门口走过的一个人：“叫一下江燕晨。”

    那个同学迟疑了片刻，回答他：“她今天没有来。”

    宋渊皱了皱眉，又走回去了。

    午休的时候这个班有一半的人没有睡觉，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啊写，不休息。宋渊戴了耳机遮不住身边的人的翻书声，和写字的声音叠合在一起，他忍不了一把摘了耳机，转过头：“能不能轻一点？”

    后桌是个戴眼镜的男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抬头看了眼宋渊没好气的表情，把手里的课本合上放在一边，又把头低下去。

    一瞬间，宋渊的心情差到了极致。他猛地推开桌椅从后门走出去。其他人瞬间停下了笔，看着他走出教室。

    向菀心里一紧，现在是午休时间，会有几个巡逻的老师，他们班从来没有在纪律这方面扣过分，扣分了，班主任对全班的惩罚会很严格，她轻轻地说了句：“大家继续午休吧。”

    说完，她也从后门走了出去。

    宋渊走的很快，她隐约看到他从走廊的左边走了，走向楼梯口。她环顾一圈四周确保暂时没有老师，才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