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一个人去陌生城市旅行，这一场策划很久的旅途是她请求许久父母才同意的，让在A市的表姐在那边接应她。

    向菀坐在飞机上有点兴奋地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城市在俯视中逐渐清晰，逼近视线，看到隐约的灯光在闪烁，广播里响起提示的声音。

    飞机降落的时候是夜晚。向菀随着人群一点一点往外走。人太多了，她手机开机之后给表姐打电话，表姐那一头也是一片嘈杂：“菀菀啊，我这边堵车堵得我过不来了啊，你要不先在大厅里坐一会儿。”

    她说了句“好。”就挂了电话，取了行李，拖着箱子四周打量，十一小长假基本上大家都是成群结队地旅游的，多余的位置很快就填满，她在周围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位置，拖着大箱子走了几个来回，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空位置。

    向菀拖着箱子走过去，理了理自己的裙子坐下。

    机场的出口人渐渐少了点，广播里的喇叭又响起，向菀无聊地看了看手机，表姐还没有过来，她点开了之前一直在看的小说继续看。

    看了没几行字，身边站了一个人，她以为是表姐，抬起头想笑，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个子戴着黑色口罩的男生，戴着帽子，露出了一双冷淡的眼睛，和他对视了不到一秒，她露出的笑容僵在脸上。

    “有事吗？”她看他没说话，被他盯着不是很自在，就先开口。

    他冷冷地说了句：“这是我的座位。”

    向菀一愣，她看了看四周，刚刚走的人多了点，周围还是有好几个空位置，她环顾四周的时候，那个男生又开口：“这个座位上还有我的充电宝。”

    向菀听了忙站起来，刚刚她坐着的时候习惯地只坐了三分之二的位置，把充电宝推到里面，一直没有感觉到，她抱歉地把充电宝递给他：“不好意思啊，刚刚人多我没有看见，我换个位置坐。”

    她拖着行李准备走到前排去，那个男生一声不吭地走开了。她错愕地看着他拿着充电宝逐渐走远的背影。他穿着黑色的T恤，背后印了五颜六色的夸张的字母，单手插在裤兜里，背影里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孤立感。

    向菀疑惑地看了一会儿，直到表姐猛地拍了拍她的肩：“看什么呢这么入迷，我刚刚喊了你好几声都没答应。”

    向菀忙回过头，看到表姐笑了笑：“哦，你可算来了，等了我好久了呢。”

    表姐把她的箱子拉过，她穿了件典型的职场套装，显然是刚刚下班不久，她带着向菀从机场走出：“天都黑了。我租的公寓离这里有半个小时车程呢，你要是困先睡一会儿。”

    关上车门，她坐在副驾上往外面看了看，视线里隐约看到刚刚那个男生在机场的门口走出，暗色的光线里在路灯下看不大清，很快他的身影就淹没在墨色里。

    表姐看了看那个方向：“看什么呢，今天奇奇怪怪的。”

    向菀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刚刚在机场等你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戴着帽子的奇奇怪怪的男生。”

    表姐一边开车一边说：“哦，我们这边这样的人比较多，以后你出门留心一点，都会不学无术的小混混。”

    向菀刚想说他看起来不像，表姐又继续说：“你说你这个孩子也是，一个人跑到A市，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还没成年就这么狂啊……”

    表姐絮絮叨叨的，她听了头疼，索性把眼睛一闭，靠着车椅子装睡。

    他拿着充电宝走出机场，刚刚手机没电应该那几个人都在联系他，他给手机充上电开机，屏幕一亮就是一堆消息和未接电话。

    他不耐烦地关了屏幕大踏步走出去，走到机场外面的公交站边上，对着蹲在地上看手机的一群人其中的一个人的脑袋抡了一拳：“我到了。”

    老五捂着脑袋抬起头刚想骂句脏话，看到是他，顿时站了起来：“渊哥，你来啦？”

    拎着这几个人的领子把他们都拎起来，老五继续问：“我们几个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怎么不接啊？”

    宋渊扫了眼手机屏幕：“刚刚手机没电了。”他揽过其中一个人的肩膀，“走，找个酒吧坐坐聊聊。”

    “对对对，”老五唾沫子横飞，“给渊哥接接风。”

    酒吧里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音响质量不怎么好，喧闹中带着杂音，驻唱歌手抱着吉他在台上疯狂地摇晃，举着的酒杯里的琥珀色液体也在晃动着。

    江理接了老五的电话也赶过来了，他绕过人群走到他们的桌前，宋渊坐在沙发中间眼神迷离地看着前方，手里握着酒瓶。老五看到江理也过来了，只看到江理的嘴巴张了张，老五没听太清楚，周围的音乐声音太大了，他扯着嗓子喊着：“渊哥回来一趟今天晚上给他接接风！”

    宋渊把啤酒瓶口对着桌子上一扣，瓶盖松了，他递给江理，江理看了他一眼，接过。老五猛灌了一口，扯着嗓子继续说：“我说渊哥，宋成国是怎么想的，好好的原本的六中不待，非要把你塞进什么S市的有名的高中，他图什么？”

    宋渊举着酒瓶，慢条斯理地在杯子里倒满了酒，举着杯子凝视着杯子里的液体，声音又高渐低：“图面子呗。”

    他的声音越来越狠：“这几年好不容易飞黄腾达，有了钱，就开始照顾他的面子了，在外界营造一个好父亲的形象呗。”

    “要我说，”老五猛地又是一口，“你也算是宋成国的私生子了，他这么照顾你，也算是赚了。”

    宋渊盯着杯子里的液体，眼神愈加发狠，他冷笑了一声：“我妈都死了好几个月了。”

    他说完这句话看了眼江理，江理沉默着低下头。

    老五见气氛不对忙，忙招呼其他人：“来来来，喝酒喝酒！”

    其他几个人跟着附和，酒杯碰撞在一起，酒杯里满满的液体溅开，洒落在地毯上，印出了深色的印子像血迹一样。

    老五和其他几个人喝醉起来没几个像样子的，他们把杯子丢在一边跑到舞台上对着麦克风大喊大叫，整个酒吧里大部分人都喝醉了，醉生梦死一般，几声炸裂的音乐感染下，在黄昏色的灯光，视线愈加模糊。

    宋渊双手摊开向后搭在沙发椅子上，把脚搭在桌子上，手里的杯子扣在沙发椅子上，一点一点地往地上流淌。

    他偏头看了眼江理，忽然笑了起来。

    江理心虚地看着前方，眼角余光瞥到宋渊发狠的眼神。他颤了颤，手哆哆嗦嗦地去够杯子。

    宋渊一脚把桌子上装着酒的玻璃杯踢飞，玻璃杯碎在地上。他发狠地笑道：“你他妈真的是个人。”

    江理不敢出声，他闭紧嘴不说话。宋渊砸下去的一拳狠狠地撞在他的左脸上，然后是一刹那又红又涨的触感，有一点一点液体从鼻腔里流出。江理不敢动，他蹲在地上。

    宋渊一把揪过江理的衣领，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让你来你就来？别他妈让我再看到你！滚！”

    江理忙从地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