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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萧怡看着面前桌上这一十八道特色佳肴,两眼放凶光,吓的站在桌旁的侍人抖了一激灵。

    “客官可是不满意?若不满意,本店可以——”这句话还未说完,只见萧怡捉起一双银筷飞快地叨向那一道杏仁佛手,那饿狼一般的吃相吓坏了侍人小七。

    萧怡一边吃一边头也不抬,嘴里嘟囔着,“店里就只有这些菜么?份量这样小,再来一十八道吧!”

    小七足足呆愣了一阵,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客官,虽说本店菜品在精不在量,可每一份也足够两人食用了,客官不如吃完这些再要新菜呀!”小七还待再说,萧怡已从怀中掏出来一颗鸽蛋大小又圆润盈亮的东珠塞到侍人怀里,一边不停叨菜,一边催促着小七继续上好酒好菜。

    小七怀揣着这么大一颗东珠,颠颠儿地去后厨催菜了。栖月楼招牌菜一共三十六道,佳酿有六款,萧怡打算今夜边赏歌舞边将这美酒佳肴通通尝遍。

    后厨,栖月楼大掌柜吴栖月正在指点庖厨们手艺。

    小七凑上前去,一脸喜色,“大掌柜,前面有位贵客指定要咱们这里的全部菜肴,还赏了好大一颗明珠!”小七说着就从怀里掏出那颗大珠递了过去。

    吴大掌柜拿起那颗大珠,眸光一闪,心下不免暗暗惊奇。他掌管栖月楼也有八年时间了,见惯了王公贵族一掷千金,也早对富商巨贾们手中流水一般的奇珍异宝见怪不怪了。

    更何况,他这栖月楼历经几代楼主,楼中早已珍藏了许多稀世珍宝,可他心中仍不自禁地对这颗东珠赞叹不绝。

    “小七,这不是普通的明珠,这是东珠!”东珠产自东海之极最深之处,此处极寒极险,常人根本无法到达此处,更别说去那至阴至寒的东海海底采得如此罕见的东珠。

    这东珠,只要小小一颗便能使暗处亮如白昼,只因栖月楼一到夜间便灯火通明所以此时并未如何显现。不仅如此,这东珠若是贴身安放还能驻颜延寿,若是重伤濒死之人可将此珠研磨服下,便能恢复内力,愈合外伤。

    此珠难得,只小小一颗便令世人垂涎哄抢甚至拼上性命,更不要说眼前如鸽蛋大小的这一颗!

    这人是却是何处取得?

    吴大掌柜将那东珠藏于怀中,又唤停了灶前庖厨,“你们只需做余下十道菜,那八道我来做。”小七愣住,上一次大掌柜亲自下厨还是三年前的事。

    栖月楼菜品一共三十六道,前一十八道在精不在量,后面一十八道更是精益求精。尤其是最后八道,只能由历任掌柜的亲自动手操持。

    萧怡在桌上一口菜一口酒,一口甜点一口汤,两只手恨不得都利用起来。“好吃,好吃,店家我后面的菜什么时候也端上来啊?”萧怡真正是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

    小七端着一盘香甜软糯的翠玉豆糕上来,俯身将盘子推向萧怡跟前,“客官尝尝这个!”萧怡二话不说,叨起一只豆糕塞进嘴里,腮帮子快速嚼着,好吃到她一只手轻拍桌子,“怎能如此好吃啊!这豆糕里有我最爱的樱桃碎!”小七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客官慢点吃,别撑坏了肚子才好。”

    萧怡本来是打算一边品尝美味佳肴,一边欣赏栖月楼迷人的歌舞,但此时只顾着吃喝,其他的已完全顾不上。

    戌时二刻,陆灿换了一身烟罗紫暗纹锦衣携了三位好友一同入了栖月楼,特意只和萧怡隔了一张桌子坐下,照旧例点了一桌酒菜。陆灿不饮酒,着人泡了一壶喜鹊登梅端上来。

    陆灿以茶代酒敬了诸位好友,寒暄几句又劝他们也少喝,“诸位少饮些,此酒名为将军泪,浓烈醇厚,多饮必醉。”许澄仿佛没听见一样,苦笑着一杯更进一杯,一壶酒不多时就见了底。

    陆灿手中折扇一挡,按住了许澄端杯的手,陆灿看着许澄眼睛摇摇头。许澄盯着陆灿看了片刻,忽地哽咽一声,就要拂开陆灿的手继续喝。陆灿对随从使了个眼神,那随从上前一个手刀劈晕了许澄,许澄登时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陆灿摇了摇手中折扇,低头啜饮了两口热茶,喜鹊登梅此时温度正好,茶香沁人心脾。陆灿抬眸冷冷瞥了余下的两人,“我走了这些时日,他怎么了,为何这般灌醉自己?”

    一旁的叶景之和楚辞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如何言说。陆灿见状轻哼一声,手中茶盏噔的一声磕在桌上,面带冷笑看着面有难色的二人。

    终于,叶景之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猛地抬起头看向神态自若的陆灿,“实话与你说吧,思衡如此伤怀,皆因他父亲不许他去考下月的科举!还说如若一定要考,必要再等三年,趁这三年赶紧娶了柳家嫡女……”叶景之说的愤慨激昂,唾沫横飞,可他忽然发现陆灿优哉游哉地品茶,并不怎么和他一样激动。

    陆灿扫了二人一眼,颇不赞同二人的义愤,“我若是许思衡,今夜便同我父携重礼去往柳家,聘下那柳家小姐,且一月内必要完婚。”说完,又端起茶盏啜了两口。若论何处泡的茶最是香味适宜,非这东都栖月楼不可。

    “不可不可呀!思衡心系王大人家的小女儿,怎可甘心娶旁人!”叶景之急急地说道。若是他有两撇胡子,此时都要气的翘上天,陆灿怎么如此不温不燥,不急不火啊!

    陆灿讥笑了一声,满眼鄙夷,“既舍不下,那便一道娶了!思衡的家世身份,也不辱没了这二位小姐。眼下合该趁了他父亲的心意,速速娶了柳家小姐再好好去考下个月的科举。待他日金榜题名,还担心王家二老不上赶着进他许家大门么?”

    叶景之与楚辞二人闻言俱是一愣,还……还能这样么?可是,陆灿的话不无道理呀,立刻娶了柳家小姐,许父还能拦着他考科举了?

    哈,陆清泠果然是陆清泠,总是简单粗暴解决问题。

    楚辞振臂一呼,唤来侍人,对侍人吩咐道。“给我端两盆井水来!”侍人吃惊的睁大眼睛,嗫喏着问这大晚上要那冰凉的冷水做甚?楚辞推搡着侍人,叫他赶紧去端来。这一会儿功夫,陆灿倒是不喝茶了,不紧不慢地夹了几样他喜欢的菜式细细品尝。

    不多时,楚辞并叶景之二人齐齐端了一盆冰冷的井水从许衡头上浇去,许衡被凉水刺激的立时醒了过来,再到第二盆水浇下时,他整个人已经跳离了桌子。还未待他完全清醒,便被楚叶二人一左一右夹了胳膊就走,施施然往许府去了。

    这边厢,萧怡酒足饭饱已经欣赏起天下闻名的栖月楼楚腰舞来了。正欣赏着,想起忘了一事,又招来侍人,“给我装一个食盒,要龙井竹荪、蜜饯鲜桃、金丝如意卷。”侍人得了吩咐下去准备了。

    哎,这三个菜品,想必她会喜欢的吧?可惜呀,栖月楼好吃的实在太多,是怎样也打包不完的,只能快点忙完再找时间来吃啦!

    陆灿不动声色地瞥向萧怡这边,他在等,等一个恰当的时机,等这个小子走出栖月楼,他要拿人回去问话。他的人已经在楼外候着,就等他下令拿人,毕竟楼里人来人往且身份贵重的人多,不好动手。

    萧怡咽下了最后一口桂花酥酪,舔了舔唇,意犹未尽。轻轻放下手中杯盏,浅笑着回头看向陆灿,一双黑黝黝的眼睛里写满疑问,“兄台,你为何总盯着我看啊?你我可是旧相识么,但我为何一点也想不起来。”

    陆灿自回东都便已恢复了自己真实容貌,已和那日偶遇萧怡时是完全不同的形容与穿戴,萧怡不曾仔细琢磨所以也分辨不出。哼,发现了,发现自己盯着他了?也罢,发现就发现吧,若不是这人拿着姑姑的玉佩,他根本懒得来擒人。

    “喂,兄台,我在问你话,你我可曾认识?”萧怡见此人久久不答话,一脸深沉的紧,不知道在想什么呢。陆灿缓缓一笑,年轻好看的脸上多了些愉悦,“不瞒阁下,陆某有一事想要请教,可否今夜……”

    萧怡突然出声打断了他,“今夜跟你走?”陆灿笑容更深了些,摇了摇折扇,“不错,阁下如此善解人意,倒显得陆某不周到了。”萧怡也报之一笑,只不过笑容有些懒洋洋,“这楼外有高手不下三十余人,可是尽得兄台之令?该不会是在等在下吧……”

    陆灿索性站起来,缓行几步来到萧怡跟前停住,“阁下放心,不过是此地喧闹,请阁下去幽静之所一叙,绝无冒犯之意。”

    他笑,萧怡也笑。

    “多谢兄台美意,只是在下今夜另有要事,不便与你同行了。”此时,侍人拎着萧怡要的食盒过来了,萧怡站起身仔细接过,又一转身面对陆灿,“今夜确实多有不便。”

    陆灿深深地看了萧怡一眼,复又笑了笑,“前门大街长安巷陆府,在下静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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