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舒愉把饼干吃了，咀嚼两下，并不是很好吃，太辣了。
好像是直接由芥末做成的饼干棍。
顾舒愉咽了好几下，果汁喝了半杯才压下口腔里密密麻麻的疼痛感。
黎礼安钻了漏洞，又是第一次来，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
刚好差不多要收摊，收拾收拾也就走了。
温若琪拿到手机之后看了顾舒愉一眼，表情复杂。
顾舒愉顾着跟黎礼安说话去了所以没注意。
“这个很好吃吗？”顾舒愉认真地问。
黎礼安几乎把拆开的一包都吃完了。
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因为心理暗示，顾舒愉总觉得黎礼安的嘴都红了不少。
不吃辣的人勉强吃辣的话应该会不适应吧。
“不好吃。”黎礼安果然看到顾舒愉脸上露出了一些震惊，像是不理解为什么不好吃还要吃。
黎礼安也不太理解自己的行为，也许只是看着顾舒愉慢慢咀嚼的样子很有意思，不知不觉就把剩下的吃了。
顾舒愉喃喃道：“你这个人好像挺奇怪的。”
黎礼安把最后一根饼干塞进顾舒愉嘴里，后者猝不及防，但还是把饼干叼着吃了。
于是眼底又被辣出一层浅薄雾气，吃完之后顾舒愉作出评价：“你这个人确实挺奇怪的。”
再吃一遍，顾舒愉也没有找到芥末味的任何可取之处，因为辣味倒吸了几口气。
不过黎礼安倒是看得很开心。
顾舒愉明白黎礼安把自己当消遣，冲他呲牙咧嘴了一顿，像是被调戏之后炸了毛的猫。
稳重了一晚上，顾舒愉终于暴露出本性。
黎礼安觉得自己这趟来得不算亏。
或者说非常划算。
进去的时候两个人，出去的时候一堆人。
迎宾的Beta们对顾舒愉又是印象深刻，在顾舒愉路过的时候冲她笑了一下。
“玩得开心吗？”之前要给自己介绍Alpha的Beta问。
顾舒愉正想回答，突然一只手盖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替她回答：“不是来玩的。”
顾舒愉被迫往前走，走了两步顾舒愉感觉呼吸不畅，伸手扒拉了一下黎礼安。
她发现了，黎礼安这个动作是越来越熟练了。
有种想咬人的冲动。
念头刚冒起，顾舒愉就是一愣，怎么会想咬人呢。
顾舒愉心想，这个想法不好。
她也不是狗。
只是黎礼安的手心竟然也有一股很淡的乌木香味。
所以到底是谁说黎礼安的味道很神秘的，明明一靠近就能闻到。
走到路上的时候黎礼安就把她松开了，顾舒愉忍不住看黎礼安。
发现他在看他自己的手。
感觉到顾舒愉的视线，黎礼安抬了抬眼，手心亮给她看：“牙印。”
顾舒愉觉得黎礼安是在无中生有，看了眼走在前面的人群，以很低的音量道：“我又没咬你，哪里来的牙印。”
黎礼安知道顾舒愉喝醉前和喝醉后是两套，但是看到她这么坦坦荡荡撇清自己做过的事情，就莫名有点不太满意。
尤其是顾舒愉还往前面看了好几眼，看谁很明显。
顾舒愉要关心的人和事情太多了。
以至于应付他只有三个字——不考虑。
斩钉截铁的不考虑，却还是纵容自己的一些过了界的行为。
只是因为男朋友这个名头吗？
拥有这个名头的人那么多......
黎礼安的眼睛不自觉眯了一下，说：“或许吧。”
顾舒愉莫名其妙：“什么或许？”
“你可能咬了我也可能没有。”黎礼安手指动了动。
“莫须有是吗？”顾舒愉伸手把黎礼安的手掌按了下来，“冤枉我好歹也做个伪证。”
前面一行人终于发现两个新朋友掉了队，辛玫转头喊了顾舒愉一声。
顾舒愉应了一下，雀跃的声音在清冷的夜里似乎都带上暖意。
顾舒愉突然想起家里终于要用完的蜜桃味阻隔剂，等用完之后绝对要换一个味道。
不过Alpha的阻隔剂和Omega的阻隔剂好像不一样。
一般Omega阻隔剂的味道也都是符合Omega温柔的个性的，甜而软。
走了两步，顾舒愉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偏了偏头问：“黎礼安，我突然想起来。你的阻隔剂是不是没有味道？白开水味的吗？”
“我没用阻隔剂。”黎礼安给了顾舒愉一个她没想到的答案。
“没用阻隔剂......”顾舒愉若有所思。
“想问什么？”黎礼安的语气宽容又循循善诱。
“好像......没什么。”顾舒愉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说了，好像挺变态的。
顾舒愉短暂沉思了一阵，怕黎礼安还要问，就说：“只是最近想换阻隔剂了，随便问问。”
黎礼安点头，“换冷杉味的？”
“这个不重要，换个不那么甜的吧。”顾舒愉胡乱说道，脑子又想起了昨天看的那个帖子。
有些事情是该好好想想。
跟上辛玫他们之后，大家在路边等着打车。
温若琪的家长会确认是辛玫过去，顾舒愉在旁边听了一耳朵没发言。
温若琪看她，她就笑笑。
顾舒愉口腔里依然是很辣的味道，芥末味道经久未散，她忍不住又看了眼黎礼安。
刚才他可是把那一包全吃完了，不是说不吃辣吗？
是不能还只是不喜欢？
顾舒愉的舌尖轻轻顶了顶腮帮子，视线看向从身后抱着辛玫脖子上的女生。
对方冲她笑了笑，顾舒愉也冲她笑了笑。
只是她笑完，对面就不笑了。
顾舒愉：“......”她真的好想知道她到底哪里得罪人了。
和她无关就是和原身有关，顾舒愉心里腾升起一股类似烦躁的情绪，但很快就被自己压了下去。
“你们两个跟温若琪一辆车，既然都回青禾那边的话。”辛玫顺手拉开车门，示意顾舒愉进去。
顾舒愉刚想进去，自己胳膊被搀了一下，是辛玫的女朋友。
她眼神诧异地看了眼对方，后者哼哼了一声把她塞进车里，又小声道：“你以后在外面少喝酒。”
“啊？”顾舒愉更是听不懂，只能低声说了声好。
对方这才脸色好看一点。
温若琪从另一边上车，黎礼安坐上副驾。
顾舒愉最后扒着车窗问了一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顾舒愉皱了皱眉，这种感觉挺不舒服的。
红发这么鲜明的特征，顾舒愉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猜猜。时间不早了，下次有机会见。”辛玫晃晃手，算是给顾舒愉告别，又算是给她一点提示，“小朋友，你好像对味道很敏感。”
提示什么的对顾舒愉来讲等同于无，无奈车要走了，她只能把窗户关上坐回座位。
温若琪还在玩手机，顾舒愉知道她因为家长会的事情心情不太好，就没主动上前搭话。
她心情也乱糟糟的。
顾舒愉看街景，还在想等下回去是直接回去还是去文思楼拿钥匙。
顾舒愉又想起自己还有新消息没看。
周絮好像发了什么来着，顾舒愉翻开手机，发现是周絮发的照片，是她那一串钥匙。
絮絮：你要拿的是这个吧，我给你放门口传达室了，你直接问就行。
顾舒愉不由得莞尔一笑，敲敲字：谢谢絮絮。
顾舒愉以前不是完全没有朋友，只是关系都不如现在这么亲密。
原身的关系嫁接到她身上，所以她才不得不主动承担。
这个世界和自己的世界很多不一样，顾舒愉不知不觉有了朋友，生活也产生了很大的变数。
只是这些东西算来算去也不是自己的，顾舒愉眼底闪过一丝迷茫，她在这里，原来的意识又去哪里了呢。
还是说她就是她，她本来就在这里。
脑海里一时间闪过很多，除了辛玫和她女朋友外，还有季修然、黎礼安、沈闻萧等等，甚至包括她的父母。
他们的关心照顾都是因为自己是顾舒愉，虽然她本来也就是顾舒愉。
顾舒愉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一丝怀疑，悄悄掐了一下自己又是真情实感的疼。
搓了搓泪花，顾舒愉暂时放过自己，舒了口气。
“你给我发这么多消息干什么？”安静的车里，温若琪的声音突然响起。
顾舒愉把头偏了偏，声音带着调笑：“因为我是麻烦精啊。麻烦精不就应该话多。”
温若琪怔了一下，发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生硬，她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又一时间拉不下脸道歉。
见到温若琪的不自然，顾舒愉笑眯眯道：“备注什么都可以的。我不在意这个。而且麻烦精听起来挺特别的。”
对温若琪，顾舒愉始终态度很好，甚至像是个痴汉。
温若琪不知道理由，事到如今，顾舒愉也不太清楚了。
温若琪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忍住。
顾舒愉觉得彭尔烁的性格要是能分她一半就好了。
最近顾舒愉跟彭尔烁聊天也不少，他确实是在医院待不住，一直说要偷跑出院。
车先送到附中门口，顾舒愉挥手道别。
温若琪说等等。
顾舒愉不明白地看着她，温若琪靠近，问顾舒愉，“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对人好也需要理由吗？”
温若琪眼睛和顾舒愉对视，“我觉得你会觉得是需要理由的。”
温若琪的话让顾舒愉一愣，后者也看出了她的怔愣，最后很生硬地说了声谢谢。
“虽然我本来就不需要你帮忙，但你来了。”
顾舒愉在走神，随口哦了一声，似乎对这声感谢不以为意。
“你之前为什么没跟聂文远动手。”顾舒愉又问温若琪。
其实事后想想，按照武力值设定，温若琪应该是可以暴力解决聂文远的，那也是她一直以来的行为模式。
温若琪的眼神动了动，最后道：“马上家长会了。”不想受伤。
然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了。
看着顾舒愉又是一愣，温若琪感觉自己好像被她看穿，于是避开她的视线然后后退。
“再见。”温若琪说完转身就走。
没几分钟又到了青禾大学的正门。
顾舒愉又看到了黎礼安家里的车，看了眼黎礼安，手指张了张：“我去拿个钥匙，你先回去吧。”
“先送你回去。”
顾舒愉指了指马路对面，“我家很近，不用送。等下我就回去了。”
顾舒愉见黎礼安没回答，以为他是同意了，直接去拿了钥匙。
门口保安大爷是青禾退休的老师，多说了顾舒愉几句，说晚上最好不要太晚回家。
顾舒愉连连点头表示受教，对方说：“行了吧，小伙子还等着你呢。”
顾舒愉转过身，黎礼安还在。
仔细想想，顾舒愉终于发觉最近黎礼安出现的频率有些高了，高到有些不正常。
比其他任何一条鱼都要更频繁地出现在她生活里，而且距离也有些危险。
黎礼安似乎是在一步一步入侵她的领地。
而本来想掌握分寸的顾舒愉失去自己的城池。
这不是个好迹象。
顾舒愉把冰冷的钥匙握在手心里，钥匙的齿压在手心的软肉上，顾舒愉又思考起两个人的关系。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但今天明显是顾舒愉又欠了黎礼安一笔。
过了马路之后，顾舒愉又看了眼黎礼安家里车的方向，她叫了声黎礼安，停了下来。
黎礼安也停了下来。
顾舒愉斟酌了一下字句，先问了个问题，“你真的喜欢我吗？”
原来一路上心不在焉是因为这个吗？黎礼安想。
黎礼安没有回答，顾舒愉就只能观察他的表情。
她本来心里还有些忐忑，见黎礼安似乎没什么触动，就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刚松下来，黎礼安就问：“为什么这么问。”
顾舒愉心想这得问你自己，接着又说：“你跟我待这么久估计也发现了，我跟之前不一样。”顾舒愉特意强调了不一样。
“嗯，是不一样。”黎礼安赞同了顾舒愉的说法，“那又怎么样？”
顾舒愉本来想说我实际上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类型，顿了顿用更委婉的方式道：“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实际上当朋友也很不错。”
“我们现在不就是朋友吗？”黎礼安看到顾舒愉的头发翘起来一绺，想要伸手替她抚平。
给刺猬顺顺毛什么的，他很乐意做。
顾舒愉下意识后退一步，黎礼安的手停在半空，顾舒愉自己扒拉了一下头发，继续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也知道自己不是那个意思。所以我想说，我们分手好不好。”
说出口之后，顾舒愉更轻松了。
“不管你是喜欢也好，还是对我有点兴趣也好。”顾舒愉觉得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想把我们的关系说出去也可以，算是我欠你的。”
最好拿捏的把柄顾舒愉已经放弃了，她甚至想立刻马上就给手机里的所有人发消息说分手。
但这件事得等到回家再做，顾舒愉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顾舒愉......”
顾舒愉扭了下头，看到了沈闻萧温池南和詹望，没什么情绪的她随口道：“你们干什么去了？”
“去轰趴馆考察环境。”沈闻萧看了看顾舒愉，又看了看黎礼安，“温若琪找到了吗？”
“已经回去了。”顾舒愉假装忽略掉三个人脸上各异的表情，“谢谢你帮忙把学长请来。”
顾舒愉的称呼都换了，沈闻萧又是一顿。
什么情况，怎么一晚上就变天了？
发生什么了。
顾舒愉拿出手机，拉出黎礼安的联系方式，当着人的面直接删除，然后语气轻快道：“我们就这样吧学长，明天见。”
顾舒愉挤压的情绪像是关在盒子里的棉花，盖子一开便铺天盖地弹了出来，而她也不打算收敛。
又跟旁边三人打完招呼，顾舒愉转身往家的方向走。
走了两步，黎礼安还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顾舒愉没说话，他愿意跟着就跟着就好。
顾舒愉又开始思考这一波该怎么谢谢黎礼安，买个合适的礼物还是请吃饭。
还有剩下的人要解决，不知道会不会很麻烦。
顾舒愉的脑子转了一圈，突然很想回家抱着橘猫撸毛。
“顾舒愉。”
顾舒愉嗯了一声，声音故意变得冷淡。
“你以为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顾舒愉扭过头，接触到黎礼安视线之后又把头扭回来，“我不记得。我忘了跟你说，我有很多男朋友要应付。你只是其中一个，所以我一点也不记得和你有关的细节。”
顾舒愉现在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你不记得是因为我们认识也才三个周。”
顾舒愉算了算时间，突然停下脚步，“你骗我？”
“嗯，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