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偶的舞

    猫猫打架战斗力是天花板,吵架的实力却是战五渣,主要是怕她离家出走,它不敢真的跟她生气,这场拉锯战的结果显而易见。

    拉扯半天,艾晴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猫猫表面上愿意帮忙了,实际上嘴里哼哼唧唧,无时无刻不抱怨,故意向她表达它的不满。

    于是,附近的生物经常能听到猫猫多彩多样的叫声,委屈的“呜呜呜”,可怜的“嘤嘤嘤”,意义不明的“呱”,同样意义不明的“嗷”。

    其中穿插着艾晴劝哄的温声细语。

    每当此时,猫猫不买她的账,它赌气地扭头,用屁股对着她,表示猫猫不开心,但猫猫不想说。

    夜间,猫猫气哼哼地翻过身去背对她,不高兴的呼噜声响个不停,尾巴却照常缠在她手腕上。

    它的背影肉嘟嘟、毛茸茸,显得身躯健壮瓷实,俗称实心胖。

    虽说是在冷战中,可是艾晴觉得它好可爱哦,无论是它敢怒不敢言的表现,还是肉乎乎的背影,以及嘴里的碎碎念,它的一切都太可爱了。

    身为毛绒控,岂能拒绝得了“背影杀”诱惑,艾晴挪向它,怜爱的给它顺毛,感受绵软得像是陷进云朵里的手感。

    她调侃道:“猫猫,生气归生气,你要好好按时睡觉呀,平时你这个时候都睡着了,再不睡明天不能早起怎么办。”

    猫猫顿了顿,忘了前一秒还在闹别扭,翻身过来高高兴兴地蹭蹭她。

    得她主动靠近,它像是卸下了烦心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捕猎回来,猫猫被她推去挖山洞之时,一脸“你还没改变主意吗”的愕然。

    它垂头丧气磨洋工,同时又开始了它多变的嗓音表演,“呜呜嘤”、“嗷嗷呱”等意义不明的组词都嚎出来了。

    艾晴觉得既好气又好笑,无奈下,每晚给它安排喵咪马杀鸡。

    经过多日劳作,第一天挖出厨房雏形,第二天修修改改,第三天修整出了她想要的样子。

    厨房是个长四米宽四米的正方形,因为她有计划做一些小家具,也想划一块位置出来当餐厅,所以特意做得宽敞些。

    艾晴站在门口摸着下巴沉思,思考去哪里找合适的泥土搭灶台,又该用什么工具运泥土回来。

    听到猫猫的脚步声,她醒神转身,诧异地看到猫猫叼着卷成长条的草席走过来,平常尾巴翘得老高,此时长长一条贴着地面。

    艾晴哭笑不得:“猫猫,你怎么把席子搬过来啦?难道你想在里面睡一觉么?”

    猫猫没作声,它放下草席,顶顶她的腿肚,耷拉着脑袋,头也不回地甩着尾巴走回洞穴。

    那一瘸一拐的背影走得很慢,很慢,在晚霞的余晖里透着难以言说的失落和难过。

    艾晴摸不着头脑,风中凌乱片刻,抱着草席回到洞内。

    猫猫躺在许久未睡的干草垫上,清理爪爪上凌乱的毛发,粉粉的鼻子轻微抽动,蓝眸里的水汽越聚越多。

    它大块、强壮,但感性、无助,整只猫黯然神伤。

    艾晴的出现中止了它的闷闷不乐。

    见她把床搬回来,轮到猫猫震惊了,蓝汪汪的眼睛忽闪忽闪,惊中带喜。

    “呱!”猫猫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跳跃到她旁边,探头探脑,尾巴摇来摇去。

    艾晴铺好草席,回头就见它不敢置信和欣喜雀跃的样子,微微一笑。

    “你怎么那么高兴啊,对了,你刚才为什么把床搬过去呢……”

    问到一半,她灵光一现,恍然大悟,猫猫一定是以为她要住到隔壁去。

    难怪它挖洞的时候那么消极怠工,还表现得那么生气和难过,甚至不惜跟她吵架,它的种种异常皆是出于它的误解。

    可能是她以前的逃跑和前段时间的分床睡,给了猫猫一种她想离开的危机感,今次才会误会。

    那就不难理解它每晚为何总抱着她睡了,它怕她哪天真的消失了。

    最令她感慨的是,猫猫即便心中很不情愿,最后还是帮她挖好了这个山洞;再不愿面对事实,它还是把唯一一张草席让给了她,自己孤零零的回来睡草垫。

    去哪里找这么乖巧懂事又善解人意的猫猫啊,部分人类都不一定能这么掏心挖肺的对他人好。

    艾晴百感交集,坐下抱住兴奋中的猫猫,心中十分满足。

    “不用担心,只要我还活在这个世上,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哪里都不会去。”

    关于这个问题,艾晴思考过无数次。

    假如可以选择留在这里还是回到地球,她会选择回到亲人好友身边,毕竟她在艾家镇生活了二十几年,对那边有着不可割舍的牵挂。

    假如这个世界有类似人类的文明社会,让她选择留在这里还是踏出森林融入新文明,她毫不犹豫的选择跟猫猫在一起。

    于她而言,猫猫是她相依为命的半个亲人了。

    艾晴倚着猫猫,内心很安定。

    猫猫仍处在激动的情绪中,脑袋瓜来来回回蹭她,不时舔她的脸,尾巴弯成S状,轻缓的呼噜声不绝于耳。

    这一夜,它紧紧抱着艾晴不撒手,有史以来最黏人,连吃饭都是它投喂的冷掉的烤腿肉,她压根抽不开身去使用新厨房。

    次日。

    猫猫出发去打猎,艾晴在附近采些蓝苋菜,顺便捡紫皮果,森林物产丰富,没多久,斜挎包和双手被食物占得满满当当。

    如今她和猫猫分工明确,分头行动的时候,她负责水果和水,它负责肉类和树芯。

    待会儿还得去取水,艾晴用野草编了两个简易的菜篮子,一个装蔬果,一个打算装水包。

    今日太阳大,趁着时辰尚早,她又用树叶扎了个草帽遮阳。

    回到小溪边,艾晴快速装完十几个水包,摘了点心叶菜,而后盯着清澈的溪流,深思水里会不会有鱼。

    就算有鱼,不知道长得和地球上的鱼像不像。

    这么久以来,她跟着猫猫见过形形色色的物种,和地球上相似的动物,她只见过猫猫和树蛙两种,而且只有八分酷似。

    如果这里的鱼和地球上的鱼有八分像,她的食物就更丰富了,如果两者之间差异过大,她得深思熟虑一番才决定要不要吃。

    艾晴神游太虚,观察好久,硬是没见一条鱼往下游。

    说起来,她去过很多处水源,拔吸血虫时的小河、水面似玻璃的翡翠河,以及没遇到猫猫之前路过的那些江河,加起来少说十条,以上这些都没发现过鱼虾。

    可能水里常见的生物不是鱼,而是别的生物,也可能单纯是她运气不好,一条都没见到。

    要是有捕鱼笼就好了,这种小溪最适合捕鱼笼。

    艾晴捶胸顿足,后悔小时候没跟爷爷学做捕鱼笼。每次涨水,爷爷可爱跟隔壁大爷去捉鱼了,她那时候对这些没有一点兴趣。

    现在有兴趣了,却没地方学了。

    叹气中,猫猫带着烤熟的猎物腿肉回来了,它在森林边远远见到她,立即拐弯朝她奔去。

    艾晴发现它的时候,视野里只有远处的一个白色小点,几秒的功夫,猫猫就跑到她身边紧急刹车,矮身轻轻顶一下她的额头打招呼。

    她回顶它的脑门,下一刻,草帽被它拿走了。

    猫猫对她的帽子很感兴趣,闻了闻,学她的样子戴在自己的脑袋上。

    它的脑瓜比艾晴的大多了,她是按照自己的尺寸做的,而且它头顶上长有一对竖耳,小草帽歪歪斜斜的挂在它脑袋上,并不服帖,随时都会滑下来。

    猫猫不习惯头上有东西压着,抖了抖耳朵,伸手去扒拉帽子。

    然而它爪子举到右边,草帽滑向左边,它换到左边的爪爪去扒拉,草帽在它动作间滑回了右边。

    猫猫手忙脚乱,又怕甩掉帽子会弄坏挨她揍,眼睛里满是慌乱,前肢的爪爪不安地在地上踩来踩去,向她求助,嘴里呜呜咽咽。

    画面挺滑稽的,艾晴乐不可支,笑着伸手去取帽子戴回头上。

    “啾叽叽——啾叽叽——”

    不远处的草田里响起一阵怪声,艾晴和猫猫对视一眼,悄悄走过去一探究竟。

    一只五彩缤纷的雄鸟在草梗上高声呼唤,不久,一只羽衣朴素的棕灰色雌鸟飞来。

    雄鸟扑棱着翅膀绕雌鸟飞三圈,停在她对面,灵活地转圈,展示它漂亮的毛色,接着振翅甩尾,证明自己体力很棒。

    雌鸟没什么表示,不动声色的静看它表演。

    雄鸟发出一连串悦耳的叫声,展示它优秀的歌喉,两条腿也没闲着,卖力地打着节奏,时而在这头演唱,时而在那头舞蹈。

    整个求偶过程持续了十分钟,艾晴和猫猫躲在一旁,动作一致地探头,默默吃瓜。

    雌鸟始终无动于衷,雄鸟那边豁出去,开始整大活了,它振翅高飞,高频率的扇翅使得自己滞停空中,翅膀上的偏光色非常华丽,它身体不动,脑袋快速的左右摇摆。

    其效果,大概类似新疆的摆头舞。

    雌鸟似乎对这场演出不满意,没等雄鸟结束就飞走了,徒留雄鸟伤心欲绝。

    艾晴和猫猫对视一眼,轻手轻脚离开,心中默默替这位雄鸟兄加油,祝福它下一次能成功。

    回到家,她在厨房利用石头搭灶台,找出前几天剩下的火石生火,煮了一锅苋菜汤。

    水煮蓝苋菜味道普通,汤水变成紫蓝色,汤水入口时没感觉,余味却回甘。

    终于有能吃的熟青菜了!

    艾晴几乎喜极而泣,尤其和昨天翻车的心叶菜汤相比,这锅蓝苋菜汤当得起美味佳肴了。

    石锅放凉,她端过去给猫猫尝尝看。

    猫猫舌头卷起来当吸管,吸了两口,不感兴趣地撇开头,用爪子给自己洗脸。

    它吃肉喜欢吃熟的,但素菜喜欢吃生的,它对她鼓捣的汤汤水水其实没兴趣,能喝两口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艾晴也不介意,摸摸它的脑袋,独自喝完了一锅汤。

    她摸摸自己鼓鼓的胃,感叹能吃饱真是太幸福了,决定蓝苋菜以后就是饭桌上的常备菜了。

    感觉到猫猫在用脑袋顶她的背,艾晴放下空锅,偏头问:“嗯?怎么啦?”

    猫猫没有出声回应,湛蓝的眼眸亮晶晶的,它优雅跳下地,踱步到她面前,尾巴甩成了残影。

    忽然,它退开一段距离,两只爪爪并拢趋前,用后肢发力,围着她旋转跳跃。

    修长的身体在半空中翻转了好几圈,落地后扑到她跟前起舞。跳完一小节,它干脆利落地退回去,进入另一种不同的跳法。

    艾晴久久愣住,沉吟半晌,心中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猫猫在学雄鸟跳舞给她观赏,好看是好看,舞步非常精彩,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雄鸟跳的是求偶舞,献跳的对象是同类雌鸟,无论是对雄鸟还是雌鸟来说,这个环节都是繁衍后代的其中一环。

    猫猫跳的也是求偶舞……对象却是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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