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草席

    没去森林的日子,艾晴没闲着。

    猫猫出门的时候,她让猫猫只堵住大半的门,这样一来,她可以爬到堵门的巨石上方从缺口钻出去,其他动物也不能趁他们不在家之时进来搞零元购,家里有不少野果等屯粮,可不能便宜了别兽。

    一开始,猫猫不太情愿,它认为人类很容易就流血受伤,过于脆弱,它更愿意她好好守在家里。但只要她装可怜,或是假装生气,它就彻底没辙了。

    就这样,艾晴获得了随便外出的自由,人逢喜事精神爽,叉腰得意一分钟。

    她爬到山顶观察一圈,记住香韭草茂密的位置,去到隔壁的几座山头割草。

    手头有事可做,时间过得飞快。

    雨后天气凉爽,太阳只偶尔露一下脸,艾晴基本上早出晚归,一天能来回十几趟,每次扛草回家顺便喝水吃饭。

    猫猫早上狩猎午时归家,每次见她不在,它顺着她的气味精准找到她,好奇地探头探脑。

    于是它被艾晴抓了壮丁,她把捆好的草绑到它背上,请它帮忙运回去。

    猫猫第一回运时很不习惯,总是回头看自己的后背,尾巴不安地卷成圆圈,差点连路都不会走了。

    一回生二回熟,它乐颠颠的跟在她身边,叫干什么就干什么,毫无怨言。

    吃完晚饭,一人一猫在洞外的空地纳凉。

    猫猫坐到艾晴对面,眨了眨眼,狂甩尾巴,爪爪激动地作出踩奶的动作。

    “嗯?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她用眼神表示询问。

    猫猫直接用爪爪握过她的手放到自己身上,期待地看着她,尾巴几乎甩成残影。

    哦,懂了。

    艾晴莞尔一笑,给它安排了一套喵咪按摩。

    猫猫耳朵颤动,发出满足的呼噜声,脑袋越垂越低,直至枕在她并拢的双膝上,喟叹一声,软成一滩液体猫。

    此后,它干活愈发卖力,脚下生风,高兴得摇头晃脑。

    然后到了晚上,艾晴照例被猫猫讨要全套马杀鸡。

    其实就算它不帮忙,它想要按摩的话,她乐意给它按,前头已经按过许多次了。然而猫猫竟然采取用劳动换报酬的方式,这也太乖!太懂事了吧!

    她心中好一阵感动。

    这一天夜里,艾晴耐心的给它按摩了一个小时,换作地球时间应该有二到三个钟,直接把它给按睡着了。

    言归正传,他俩花了两天时间收割足量的香韭草搬回来,堆积在洞穴外晒太阳。

    估摸着香韭草要晒两天,艾晴转头去做别的事,首要的便是寻找类似地肤草的草本植物回来做扫帚。

    他们俩喜洁,家里一天要打扫好几次,每天都得跑外面两趟折树枝回来扫地,麻烦不说,树枝扫起来很费劲,边扫地边掉叶,又得重扫一遍。

    她记得森林边有类似地肤草的植物,由于离得远,每回跟猫猫进森林时,她只远远瞥过一眼,不确定能不能用。

    迟迟没去采它回来试验,主要是心理那关过不去。

    艾晴一想到要靠近树林,心里就打鼓,至今仍会做关于吸血虫的噩梦,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入林。

    这并非长久之计。

    俗话说靠山吃山,他们的生活跟丛林息息相关,只要还在这里栖息,总得克服心理阴影,否则谈何活得滋润?

    她非常清楚这个道理,一次次自我抚慰。

    没事的,没遇到猫猫之前,不也在森林中见过各种各样的昆虫么,潭水里的红细虫就是一个例子,小心避开它们就好了。

    艾晴长长吁出一口气,建设好心防,唤上猫猫,一鼓作气跑向森林外围。

    “地肤草”呈棒棒糖状,粗壮的杆子无分枝,冠顶叉开无数枝条,椭圆形的叶子密密麻麻,再适合做扫帚不过了。

    这种草根系发达,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去拔,“地肤草”岿然不动,反倒磨破了她掌心的老茧。

    猫猫嗅了嗅“地肤草”,尾巴卷到草的根部,不费力就拔出来了。

    ……对比太惨烈了。

    拔好四棵,一人一猫顺路去溪边洗了个澡。

    回到山洞,艾晴按照幼时的记忆,用韧性强的树芯的叶片充当绳子,开始用“地肤草”扎扫帚。

    做扫帚看似简单,实则不能马虎,若是扎不对,用个两三次就散架,扎好了能耐用一两年。

    她没亲手做过这种扫帚,多亏小时候有看邻居怎么扎,说起来这是一段心酸往事,邻居的儿子常年在外鬼混不着家,老人家驼背手抖没法下地干活,邻居就做扫帚等物拿到街上去售卖补贴家用。

    他们家里的扫帚都是邻居送的,老人家眼睛不好,手脚不便利,抖着手扎半天才做完一把,就这样都不肯收他们家扫帚的钱,嘴上说不值几个钱,邻里邻居的别客气。

    爷爷就时常分一些菜到碗里,让她端过去送给邻居。

    后来老人家去世,地肤草被他家儿子拔了个干净,她跟另一家邻居学会了怎么用芦苇做扫把,不过这两种草制作扫帚的方法截然不同。

    现在手头上有什么就用什么,原本“地肤草”也是要晒干的,不过她急需,扎一个看看好不好用。

    艾晴手法生涩,绑了拆,拆了绑,猫猫睡了好几觉她才扎完。

    一一拔掉叶子,她试着扫地,效果还不错,唯一的缺点是不能用力,不然枝条在摩擦地面的时候就断掉了。

    可能晒干后会好一点,如果晒干后还是这样脆,花那么多时间扎扫把不划算,还不如用回树枝。

    艾晴把它先放一边,等它干透后再下能不能用的结论。

    搞定扫帚,轮到草席了。

    这几天没再下过雨,经过几日的暴晒,香韭草完全脱水了,非常的柔韧。

    艾晴找出之前织了四分之一的草席,发现它阴干后变得略微松垮,只好拿它当坐垫,从零开始编。

    常规草席需要经过三十几道工序,环环相扣,收边麻烦。但目前条件有限,她做的是简易版的,编织技艺也不尽相同,预计四天做出成品。

    艾晴沉迷于做手工,只有吃饭和睡觉才停手。

    第一天还好,猫猫团在她身边不吵不闹,不是看她“穿针引线”,就是自己乖乖睡觉。

    第二天就坏了,猫猫歪头看她半晌,烦躁地围着艾晴转来转去,时而伸爪爪扒拉她,意图引起她的注意;时而猛扑过去,闹着要艾晴陪它玩耍。

    不知第几次被打断后,草席的进度慢了下来。

    猫猫不死心的黏着她,委屈地“呜”出声,宛若在说“你理理我嘛”。

    艾晴后知后觉,抱着它的脖子道歉:“对不起哦,冷落你了,我忙到忘我状态了,都没注意到。”

    猫猫很高兴她终于看过来了,舔舔她的脸颊,生气啊、失落啊、难过啊什么的早就抛到九霄云外。

    毛茸茸的大脑袋埋在她肩窝,使劲磨蹭,尾巴弯成S型。

    它摇尾巴是一般高兴,尾巴S型是特别高兴。

    艾晴陪玩良久,以挠它下巴作结束,视线扫过它尾巴,目光顿住。

    猫猫的尾巴……似乎变长了?

    再看它的身躯,好像体型比初见那日大了一点。

    她用手臂丈量它尾巴的长度,想想觉得不靠谱,特地用石子在地上划线,记下它的躯干和尾巴现在有多长。

    猫猫好脾气的被她翻来覆去,玩够了便贴着她睡觉。

    它上午高强度集中精神捕猎,回家还得时时警惕,精神力消耗极大,一日需要睡上几觉。

    艾晴用香韭草给它编了蚂蚱、小马、螳螂等小玩具,这些是她幼时爷爷做来哄她玩的……没想到她也会有编出来哄别人的一天。

    把玩具藏好,她继续埋头苦干。

    之后猫猫再来缠她,艾晴先是陪它玩一会,再祭出草编蚂蚱等物,勉强把它哄住了。

    因着猫猫黏人,花了六天才做出一张单人床。

    艾晴躺上去试睡,觉得挺舒适。

    除了有些地方没编好,显得潦草,有一头的收边也收得不怎么好,视觉效果不佳之外,没别的毛病。

    终于能一个人睡啦~

    艾晴幸福得冒泡泡,拿到外面去多晒了几个钟,当晚就和猫猫分床而卧。

    话虽如此,过程开展得并不顺利。

    她刚躺下,猫猫用尾巴把她带回草垫,脑袋瓜蹭蹭她,一如既往的抱着她睡。

    艾晴摸摸它的雪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猫猫,你的毛毛太厚了,我们一起睡我会觉得热,你自己一个人睡好吗?我明天再去割草回来,给你编一个比我还好的床。”

    猫猫听不懂,她必须言行并用,说完便用九牛二虎之力从它怀里钻出来。

    可是走回自己的床没多久,她又被猫猫拖回去。

    艾晴锲而不舍的离开它,坚持睡自己的新床,几次三番后,猫猫清楚了她的意思。

    两张床并排,隔有一臂宽。

    猫猫看看自己身下的干草垫,再看看她的草席,cpu干烧了,蓝眼水雾迷蒙,以为自己被抛弃了。

    它扭着屁股翻身而起,慢吞吞走过去,跟她挤一块躺好。

    地方太窄小,她几乎是垫在它身上睡的,这不是比之前更热了嘛。

    艾晴风中凌乱了。

    猫猫心情好转,久违的呼噜出声。

    草垫按照她的尺寸做的单人床,哪里够他们两个睡,她没一会儿就被它挤到草席外面去了。

    艾晴:“……”

    猫猫心虚地发出“呜”的一声,爪爪伸过去捞她。

    艾晴没察觉到它的动作,转念一想换床睡也不是不可以,先一步起身走向大床。

    猫猫爪子落空,眼里有一瞬间的迷茫,紧跟着就是开心,以为她愿意回到大床一块睡了。

    它一骨碌爬起来,美滋滋地跑过去卧在她身侧,大脑袋磨磨她额头,高兴的心情从表情、眼神和动作完整的传达给她。

    艾晴无奈极了,摸摸猫头,语重心长:“抱歉呀,一起睡真的很热,你就体谅一下我吧,好吗?”

    她推开它的尾巴,坚定的睡回单人床。

    猫猫不解其意,肉眼可见的愕然,失落又无措,想要爬过去跟她睡,又顾忌她再一次弃床而逃,六神无主下,小小声地“嘤嘤”叫。

    它嘤完就老老实实面对着她趴下,飞机耳,鼻子抽了抽,长长地“呜”了一声,像是被人丢弃无家可归的小喵咪,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艾晴心软了,恨不得过去rua它毛茸茸的脑袋,抱着它解释说她也不想惹它伤心。

    她忍住了,迟早有一天要分开睡的,长痛不如短痛,她硬着心肠躺下。

    猫猫停止发声了,瞳眸直勾勾,一瞬不瞬地瞅着她。

    不哭不闹,这样却让人更心疼了。

    艾晴纠结万分,狠心翻身背对它,但仍能感觉到身后有道灼热的视线。

    猫猫下巴枕在两只爪爪上,还在安静地望她,不肯入睡。

    艾晴辗转反侧,心里始终过意不去,毫无睡意,索性妥协了。

    “我认输了还不行嘛,你呀,就这么怕孤单吗?”

    她把草席挪近点,离大床半臂远,面朝它的方向睡在床沿,再拍拍大床的边沿。

    “你也睡过来点。”

    猫猫明显眼睛一亮,迫切地卧到她拍过的位置,甚至还往前一点,贴着草垫的边躺下。

    它的尾巴移过去,像以往那样卷着她的腰腹入睡,万一有什么危险,它能及时保护她,当然,也是因为习惯了尾巴勾着她,不勾着觉得少了什么。

    艾晴哪懂这些,再次推开它的尾巴,认真地说:“你勒得太紧了,我感觉不舒服。”

    猫猫不明就里,歪头看她半晌,伸出试探的爪爪,察言观色,拖着她的草席挨得更近,两张床快要挨在一起了。

    艾晴觉得无语,又觉得好笑,不过无所谓,只要不贴在一起就行了。

    闹了大半夜,是时候休息了,她打了个哈欠,对它道了晚安。

    猫猫温柔的对她呼噜。

    半睡半醒间,艾晴感觉手腕痒痒的,有什么东西在她腕间摩擦。

    那天拔吸血虫时,那些虫子挣扎间也在她的肌肤上有过摩擦。

    艾晴心中一悸,睡意消了半数,倏然睁眼,恰好看到淘气的白色尾尖缩回去,意识到不是可怕的虫子,是猫猫而已,随即心神一松。

    她瞥向尾巴的主人,以眼神询问。

    猫猫若无其事,见她望来,掀开半合的眼皮,好像在问“怎么啦,你有什么事情么”。

    它的态度很自然,艾晴都分不清它是有意还是无意。

    猫猫一直观察她的脸色,见她没追究,尾巴尖尖扫过去,停在她左腕。

    艾晴困死了,眼皮直打架,想着手腕给它玩问题不大,打了个哈欠继续睡。

    猫猫呼噜一声,耳朵欢快地动来动去,喜悦溢于言表,探到她腕间的尾巴立刻缠牢了。

    总的来说,他们分床睡了,又没完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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