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叶漼漼的手腕被人扣住了。
她试着挣脱，没得逞。
顾嵇的手劲大得惊人，此刻她用尽全力，竟也没能撼动对方分毫。
她干脆地放弃挣扎，挑衅一般迎上少年幽深的眸，“怎么？我说错了？”
“……是偶然看见的。”少年如此解释。
“是啊，偶然看见，偷偷盯着。”
叶漼漼的言语直白犀利，顾嵇脸色有些苍白，他抿紧唇，艰难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我没有长时间盯着看。”
“那你承认你那晚在偷偷地看我了？”
顾嵇张张嘴，最终沉默下来。
叶漼漼心里有了大概的答案，她甩开顾嵇的手，神色冷凝，继续审问，“你有拍照吗？”
“……没有。”
“你有把我的资料传给别人看吗？”
“没……你说什么？”
这一刻，顾嵇忽然明白叶漼漼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他神容紧绷，着急地往前一步想要解释，与此同时，叶漼漼却随着他的动作急速往后退了一步。
她避之不及。
顾嵇定在原地，几次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片刻之后反而轻轻笑了，“叶漼漼，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男生的语气恍若平常，但不难听出其中的些许压抑。
叶漼漼又往后退了一步。
顾嵇见状神色更差，“你躲什么？”
叶漼漼当下有些紧张，她鞋尖往□□斜了一定角度，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可对上顾嵇的视线，她定定神后嘴硬地回了句，“我……我没躲。”
但她确实有点害怕。
害怕眼前这个对她变了脸的顾嵇。
叶漼漼攥紧手心，心中不忿之余更是有那么些许的委屈——偷窥一事，无论怎么说都是顾嵇的不对，他为什么不道歉？他凭什么对她这么凶！
既然如此，她只能比他更凶了，“顾嵇，没有下一次。”
“如果你再犯同样的错误，我会报警，包括但不限于告诉你的父母，还有学校里的所有人。”
“你好自为之。”
*
月考如约而至，没过几天又出了总成绩和排名。
这天上午下课后，叶漼漼还在收拾书本，岑遇已经出现在窗外，他笑容满面地扣响了教室窗户玻璃，“漼漼，我们一起去看成绩吧？”
叶漼漼自然没有拒绝。
朝岑遇走去时，叶漼漼察觉有人与她擦肩而过，抬眼望去，只看到一个快步走过的熟悉清瘦身影。
是顾嵇。
距离那个晚上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在这半个月里，他们再没有说过话，对彼此比对班上的任何同学都要陌生。这大概是自从他们初中断交以后，最长时间没有说话的一次了。可那件事情，无论怎么说都是他顾嵇的不对，如果她先跟他说话，他会不会觉得她好欺负？觉得自己曾经做的那些并不算是错误？
她不能这样做。
只是，那天晚上顾嵇转身离去的那一幕始终让她有些介怀……
讨厌顾嵇。
他让她心烦。
叶漼漼低着头，习惯性地塞了一颗红豆奶糖进嘴里，等那股甜甜的味道漫开时，她听到旁边的岑遇说，“怎么忽然不开心了？”
“什么？”叶漼漼不解地抬头。
岑遇指了指她手里的糖果纸，“我发现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尤其爱吃糖。”
“……我，我饿了。”
下课后便是饭点，这个理由也算是贴切，岑遇听后笑笑，也没说什么，只朝她伸出掌心，眼神略带着点期待。
叶漼漼识趣地奉上一颗红豆奶糖。
*
校园洗墨池旁边的成绩公示榜前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许多人，即便叶漼漼站在最外面，但她还是一眼看到了岑遇的名字。
那个长期占据榜首的名字，红底黑字，熟悉得让她有些心悸。
她下意识往旁边看去，没想到正好对上名字主人含笑的眼睛，“猜猜你的名字在哪里？”
叶漼漼首先往五百开外的地方看去，连连扫过五十个名字都没看到自己的名字后，她有些气馁地垂下眉眼，“没找到……”
“漼漼，要往前找。”岑遇温声提醒。
叶漼漼惊讶地抬头，“什……”
话音截止于她看到自己名字的那一瞬间，她视线往右移了一点点，看到了黑色的【490】。
490。
第490名！
叶漼漼不敢置信，她眼眸睁大，喉咙发苦发涩，只能吐出极小的嗓音，“岑遇，我该不会是在发梦吧？”
岑遇没忍住笑，“那你想让我如何叫醒你呢？”
“你掐我一把？”
叶漼漼眨眨眼，果断地伸出自己的手臂，见岑遇笑而不语，她便又往他身旁走了一步，“快掐我。”
她的音量比刚才的大了些，言语也有些怪异，成功引来一些同学的视线关怀，可叶漼漼此刻也顾不上了，她急切地将自己的手伸到岑遇的手边，嘴里催促着，“岑遇，快点快点……”
岑遇轻咳一声，看着女生的笑容多了点无奈，“漼漼，是真的，不用这样。”
叶漼漼表示怀疑，“我不信。”
岑遇叹气，“漼漼……”
“岑遇，拜托你了……”
叶漼漼的眼神蕴着明显的请求，她急切确认眼前此刻的真假。
岑遇实在无奈，可他也实在没办法拒绝，在叶漼漼的连声催促下，他不得不转过身子，挡住了一大片探寻的眸光——
少女正用她那亮晶晶的眼睛紧盯着他，脸上笑意浅浅。
“岑遇……”
少女晃了晃手臂，短袖校服下露出的一截，皙白而纤细，有种花枝般的脆弱。
岑遇抿了抿唇。
他缓慢地伸出手去，却只敢轻轻捏住她的尾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