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宝钗告辞过义忠亲王后,从正厅出来,便遥遥听闻义忠亲王下令封城的消息。

    她内心惊骇,但随后又镇静下来,如今她在义忠亲王府上,物资不论如何也短缺不了她。

    但宝钗也要为自己谋划,她不是义忠亲王的傀儡,于是这般想着,命身边的莺儿先到外头叫来马车,自己则往关押妙玉的屋子方向去。

    这几日她一直留意妙玉的地处,义忠亲王府的下人们并不知宝钗与妙玉是旧相识,所以当宝钗问起妙玉的去处时,下人们也不忌惮,将她的地处告诉了宝钗。

    宝钗顺着下人的指向,到义忠亲王府东南角偏僻的位置去。只见这里同前府的花团锦簇不同,萧瑟荒凉,人迹罕至。

    她轻手轻脚靠近屋子,听见屋里传来交谈声,宝钗欲蹲墙角偷听,想从中寻出有用的消息。此时门却突然推开,是妙玉打开了门。

    见自己的行为败露,宝钗忙装出惊讶的样子,先发制人,对妙玉问道:“你竟然在这儿。”

    此时的妙玉正披着宽大的道袍,脸上容颜仍是不改,只是比在大观园时消瘦了些,见宝钗在眼前,也是惊奇,问道:“宝姑娘,你怎么也在这里?”

    宝钗见妙玉没有猜疑自己偷听的行为,心里也是冷静下来,笑道:“我回金陵老家整理父亲的东西,今日受邀到义忠亲王府上作客,才出去不会,就听到这里有动静,于是就寻到这里来。”

    “我是权势不容,不合时宜,因此到这儿来。”妙玉向宝钗解释,因想着大观园里与宝钗的情分,便侧身让宝钗进门。

    屋子里只有几张椅子和一方小桌而已,桌上摆放着一茶壶和几被子,皆是寻常之物,在屋子的最里间,便是一张木床。

    宝钗思量,这义忠亲王也没有十分为难她,不过是将妙玉软禁起来。

    屋子里不仅只有妙玉一人,还有几个姑娘,宝钗冷眼瞧着那些姑娘,她们虽被义忠亲王关押在此处,但头饰上的钗簪缨银竟一点也没少,便知她们就是甄家小姐。

    “此人是我旧友。”妙玉双手合十,向甄府小姐们介绍,那小姐们也恭敬朝宝钗行礼。

    宝钗回礼后,转身对妙玉说:“你在这儿也是好的,如今外头也不安宁。”

    接着她又叹口气,假装无奈道:“早知今日你在这里,我就让莺儿拿更多的东西来,也不至于让你如此落魄。”

    说着宝钗从手腕上脱下红佛珠,递给妙玉:“我知道你们出家人不会收这些东西,但外头已经变了天,这些东西你收着,日后也用上。”

    妙玉见宝钗说的情真意切,又想起这些天关在义忠亲王府时,打点这些奴才期间也使用不少银子,这些见钱眼开的下人只有给钱到位,办事才会尽心尽力。

    于是她接下佛珠,道:“宝姑娘……”宝钗打断了她,抬头看了窗外的天边,发现时候也不早了。

    宝钗此行目的不仅是去笼络妙玉,更是冲着甄家那几个小姐来的。只见宝钗扶妙玉坐下,瞧见那几个小姐们脸上忧心忡忡。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老爷子。”宝钗有意提起,“我适才从正厅回来,听见王爷发了好大的脾气,说是要把你们甄府翻过去,也要找到一样东西。”

    听见有关甄老爷的消息,那几个姑娘也坐不住,忙问道:“爹爹去那么久,不会出什么事了?”

    宝钗惋惜道:“甄府老爷也是个硬骨头,可你们也是知道的,义忠亲王爷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一时气急了,难保做出什么事来。”

    这话一出,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甄府姑娘,脸上皆是神色慌张,忙问宝钗如何做。

    “你们甄府可有什么好的东西,能让义忠亲王念念不忘。”宝钗提醒。

    那几个姑娘虽不知是什么东西,但大约也猜到甄老爷会把东西藏在何处,可自己的父亲都不愿意说出去,自己又有何权利将藏处说出。

    但又见宝钗说自己的父亲朝不保夕,甄家姑娘也不清楚那东西的用处,只当是自家父亲性子固执,害怕义忠亲王要了甄老爷的性命,于是便把甄府的可能藏地之处都告诉宝钗,请求她转告与义忠亲王,放过甄老爷的性命。

    宝钗见此行目的已经达成,便握住甄府姑娘的手,含笑对她们道:“我自然会替你们转告于王爷。你们就好好呆在这里,以待来日。”

    言毕,宝钗起身离去。回正厅花园的路上,她低头思索,不知自己是否将甄府姑娘得到的信息告诉义忠亲王。

    最后宝钗还是打消念头,这是她能与义忠亲王谈判的筹码,怎能轻易就这样交代了出去。

    在抄检甄府后,义忠亲王分明有许多机会从甄府姑娘嘴里套出不少东西,但就是因为义忠亲王的傲慢与自大,没有想过以甄府姑娘为突破口,只不过把她们当成夹持甄老爷的工具,因此才错失良机,让宝钗她自己拿了去。

    想到此处,宝钗脚步轻快了些。忽听见另一房间传来疯疯癫癫的话语声,好奇心促使她向里头看去。

    窗户上糊的纸很薄,宝钗用手指戳破,往里细瞧,只见一少年蹲在地上,用树枝蘸水,在地面上一笔一划写下,口内唠叨着。

    那少年虽落魄,但身上的衣料看起来昂贵无比,宝钗心下一沉,猜到眼前那位少年是谁,这便是甄宝玉。

    当她看见那位少年起身时,内心还是忍不住惊呼一声,她听说过甄府的少爷相貌与贾宝玉毫无差别,如今眼前总算是亲眼瞧见,果然情况如实,与宝玉容貌极为相似,若贾宝玉站在甄宝玉旁边,恐怕宝钗她自己也分辨不出来。

    只见这甄宝玉举止疯癫,看起来失魂落魄,宝钗知道这甄宝玉经历抄家和家破人亡后,从个尊贵的少爷沦落为义忠亲王府的下人,神志早已不清,只会在屋子里指手画脚。

    她不由想到贾宝玉,论世家,贾府的家世未必比甄府强,换作以前,宝钗认为贾府再怎么落魄,也不会被抄家,宫里的元妃娘娘就是贾府的靠山,只要有元妃的一日,贾府这个大家族就不会倒下。

    但今日不同往日,宝钗明白,一旦义忠亲王得逞,不论元妃是否在世,贾府这个大家族,就成义忠亲王亲手下的牺牲品。

    她回到正厅花园,正瞧见义忠亲王的心腹李太监迎面而来。

    “薛姑娘,请问你从哪里来,怎么呆在王府上这么久?”李太监声音不紧不慢,问道。

    听见义忠亲王对她起疑心,宝钗仍是面不改色,说:“我同妙玉谈了会话,她与那位林家孤女交好,自然知道林家孤女的去向。”

    比起说谎,宝钗相信半真半假的话更容易应付这位精明的太监,去找妙玉是真,但谈话内容是假,真假掺和,听起来更让义忠亲王难以起疑。

    李太监笑道:“到底是薛姑娘想着周到,倒显着我这个做奴才的不是。”话里话外都向宝钗表明自己此行为与义忠亲王无关,希望宝钗没有迁怒到王爷身上。

    宝钗仍是微笑,说:“是李大人有心,我也不会怪罪。”

    “还望薛姑娘早日把林家孤女带来,也好了却王爷一桩心事。”李太监送宝钗出门,直到她上马车后方转身离开。

    莺儿早已在马车等候多时,见宝钗上车,欲命车夫送回薛府,但宝钗伸手阻拦她,命开往甄府去。

    ……

    且说黛玉身处客栈,见里头准备外出金陵城的人因封城变得愈发躁动不安,便命雪雁和紫鹃打包好东西,准备离去。

    “姑娘,我们要去哪里?”收拾好东西后,紫鹃扶着黛玉下楼,发现四处的船夫因封城大声辱骂官员,因为封城的影响首先波及到这些船夫,水上线路断了,他们的财路自然也断了,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些船夫自然是怨气冲天。

    黛玉明白这港口非长久留之地,于是便命丫鬟们随紫鹃到秦府去,紫鹃有些犹豫,说:“姑娘,宝姑娘可是知道秦府的。”

    “宝姑娘知道秦府是不假,但她并不知道姑娘在秦府。”雪雁替黛玉回答,紫鹃脸上一笑,放心地带着丫鬟们前往秦府。

    许婆子命小厮们从船上取下箱子,让他们也送到秦府去,黛玉和雪雁在一边亲自看着物资送上马车,才放心地尾随离开港口旁的客栈。

    秦府的管家顾正虽不愿意让黛玉带那么多人进来,但想到黛玉是秦羽的人,也只得应下。

    黛玉明白顾正的心思,也知道顾正是个怎么样的人,没有把银子赏给他,因为在他眼里,用银子奖赏就是耻辱他,顾正十年如一日守着这破败的秦府,没有动秦府里任何财物,可见顾正此人不为金银珠宝所累。

    所以黛玉命小厮们放下箱子后,同丫鬟们一起打扫这破败不堪的秦府,以此来感谢他的收留。

    这一切都收拾稳妥后,反应再迟钝的雪雁也嗅到金陵城里一丝危险的气息,等到晚间掌灯时,她扶黛玉回屋休息,在黛玉歇下前,不安地问道:“秦公子怎么时候回来?”

    黛玉莞尔一笑,心里算了下日子,从南边到金陵,秦羽带着众多军队,恐怕到金陵城也是一个月以后。

    她不知道这金陵城里的粮草是否能支撑这一个月,这可是人口仅次于京城的第二大城,如此封闭,只怕会有极大的影响。

    封城带来的效应终于从四面八方波及而来,先是繁华的清和楼突然减少供应,因为周边的小城无法向清和楼供应新鲜的饭菜,一时间这繁华的秦淮河岸竟然变得冷落萧索。

    再接下来,各大家族因人口众多,每日都要源源不断的从城外进粮进蔬果进肉脯,因封城这一事,竟断了食物。

    那些世家子弟比不得寻常百姓人家,少吃肉脯或蔬果,只凭存下的粮米也能安然度日。

    吃惯山珍海味的他们,一开始听闻义忠亲王下令封城时,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餐桌上送上来的菜一日日减少,一日比一日难吃,他们才意识到这封城,封的可是自己的肚子。

    但义忠亲王又是何等张狂的人物,金陵城里的大家族也不敢轻易招惹,或有登门拜访请求打开城门,或有请求通融出入城门,却都被义忠亲王一一回绝。

    如今义忠亲王全心投入在甄府的搜寻工作上来,却仍找不出兵符的踪迹,早已怒火中烧,因此当那些大家族人家上门请求时,他想到这些人在这种大事上没费劲出力,只会巴巴的上来索要东西,一气打不过来就命人把他们打发出去。

    义忠亲王下令封城,名义上说是为了搜寻甄府的兵符,事实上是为秦羽领兵回来的防护做好措施,带兵打站,他知道对于战士最重要的就是粮食。

    而义忠亲王很清楚,他不可能从朝廷中拿到粮草,如今的圣上正希望他因这场战争而元气大伤,以削弱自己的威胁。

    所以他只得封城,断了寻常百姓和官宦之家的粮食,将其送到自己的军营中,为将来的战争做好准备。

    至于寻常百姓人家的挨饿,义忠亲王早已想好了对策。

    封城后的两周,最先暴动的奴仆从薛府开始,原本这薛府只有几房人家,因这宝钗带来莺儿和好几个小厮,薛府的粮食一日日紧张起来。

    为保全主子的体面,薛家克扣着下人们的粮食,甚至开始搜查下人们存下的粮油,以充公的名义上交府中。

    最后,这些暴动如雨后春笋,从王家,史家,贾家都冒了出来,各下人之间相互检讨,相互告发,为的就是争那一口有限的粮食。

    封城后的第三周,这日清晨宝钗刚推开房门,眼前的惨景扑面而来,她带来的几个小厮因与别的下人争抢为数不多的粮食而大打出手,最终惨死在他人手中的砖头下。

    看着一地未干的血迹,宝钗腹内顿时翻山倒海,忍不住用手帕捂住口鼻,干呕起来。

    薛府那几个旁系亲戚,见如今的下人都能敢动起刀戈来,恐怕明日死在他们手中的就是自己,便求宝钗到义忠亲王府借些粮食,安抚这些暴动的下人,以解性命之忧。

    宝钗只得应下,携莺儿上了马车,车内她悄悄掀起帘子的一角,发现原本热闹的街道如今是死一般的寂静。

    路边有不少倒下饿晕死去的寻常人家,宝钗这才明白,这些大家族先从下人们口中抢过粮食,而这些下人又倚仗着家族的权势,到外头去抢寻常百姓人家的粮食,如此欺压。

    宝钗不忍再看下去,放下帘子后,垂眼出神望着眼前的膝盖,思量着自己如何与义忠亲王周旋。

    义忠亲王府前门庭若市,都是那些饥民来此处寻求义忠亲王打开城门,但都被侍卫们全部轰走。

    这些侍卫见宝钗是熟人,也就顺势放了她进去,宝钗进门,发现义忠亲王府竟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她从这些下人们脸上寻找不到一丝挨饿的痕迹。

    听着身后中气十足的发令声,恍惚间宝钗还以为是在梦见。侍卫将宝钗带到义忠亲王跟前,只见他脸上带笑,说:“适才本王还想你什么时候来。林家孤女你可带了?”

    “民女无用,因封城此事多纷扰。不得抽出空来寻林家孤女。”宝钗忙跪下道。

    义忠亲王眼睛黯淡了一下,仍命李太监扶起宝钗,笑道:“几周过去了,也不至于连个孤女也找不着,更何况你也去过问妙玉,怎么会找不着?”

    此时宝钗感觉自己的右脸颊隐隐作痛,上回义忠亲王可是发了好大的脾气,砸碎假玉契后,险些害了她破相,幸而她用药及时,如今也只是淡淡的伤痕。

    “回王爷,是因为如今饥民过多,城里盗贼兴风作浪,怕是林家孤女不敢露面,民女因此无法携她而来。”宝钗解释自己在薛府所见所闻。

    义忠亲王神色缓了缓,脸上浮现若有若无的笑意,说:“本王当是什么大事,只要你把那些下人送来,本王保管他们乖乖就范,你只管把林家孤女找出来。”

    接着义忠亲王又惋惜道:“本王原是不该下令封城的,只是这甄府的东西,本王一日没找到,就不会打开城门,让暗中的贼人逃了出去。”

    听见义忠亲王因兵符失踪才下令封城,宝钗内心隐隐不安,因为义忠亲王口中所说的盗贼便是她自己。

    内心似乎是提醒她一般,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宝钗的脑海中,如果她没有先行到甄府拿走兵符,那么义忠亲王也不会下令要封城,没有封城,这些城里的百姓也不会饿死。

    所以宝钗猛然意识到她间接害死了那些路边饿死的人,但她也只是轻轻将这念头放在一边,于她,这兵符比那些性命重要许多。

    她不会因为一城的性命而上交珍贵的兵符。这是她手中的筹码,甚至是唯一的筹码。

    宝钗命莺儿回府,把薛府那些不安分的下人送来,只见这义忠亲王让他们签字画押,只要这些人编入军营,保管粮食充足。

    他们早已饿绿了眼,不管义忠亲王说什么,他们都点头称是,最后义忠亲王把薛府的下人们送进军营,填饱了他们的肚子。

    宝钗内心只觉异常,却说不出哪里的奇怪,但也只得暂时把此事放下,薛府的粮食危机得以解决,接下来她就将重心放在黛玉的身上。

    在义忠亲王府编入军营的消息在金陵城传开,那些饿花眼的人们不约而同朝义忠亲王府奔来,寻求粮食填饱肚子。

    义忠亲王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些都在他意料之中,先是用封城的饥饿压一压这些人的性子,再利用粮食将这些人编入军营,壮大队伍。

    换句话说,就是想要填饱肚子,就要为义忠亲王卖命。他的这一行为,既解决明面上的粮食危机,又充足了自己的兵源,为将来不久的战争做好准备。

    倒是秦府这边,一直安然无事。许婆子从扬州城带来的肉脯和蔬果,虽然不大新鲜,但也比外头断粮的要强许多,还有足够秦府上下吃食的粮油,让黛玉感到格外心安。

    秦府就如巨浪中的磐石,任凭外面的风吹雨打,仍是安然不动。

    黛玉处长秦府里的深宅大院,外头的动静她一概不知,有几次她想强撑着出去瞧瞧,看秦羽是否回来,但都被顾正拦下。

    顾正是见过风风雨雨的老人,能明白外头是个怎样的光景,也明白黛玉这个未出阁的姑娘,是见不得外头的惨景。

    不知什么,黛玉仍是内心难耐,望着四四方方的天边,耳边似乎远远传来饥民的喊叫声,眼前也仿佛出现饥民的惨景,内心却无力做什么。

    父亲林如海鞠躬尽瘁的景象浮现在她脑海中,父亲从小在她眼中就是个清廉的纯臣,如今斯人已逝,她却帮不了什么,只得皱眉叹息。

    而眼下有更要紧的事,便是她们从扬州城带来的吃食也快见底,如果再过几日,也就是封城后的一个月,她们的粮食也要吃尽。

    虽然顾正安慰她们,说可以在秦府里头耕地种菜,但黛玉明白,若此计有效,也不会出现外头惨烈的情景。

    黛玉暗自下决心,定要亲自出府寻谋,不能坐以待毙。

    这一夜,夏季的一场响雷划破夜空,黛玉惊醒,她本来睡眠就浅,如今再这么一闹,睡意全无,独自批上衣服,看着窗边欲下欲大的雨。

    她伸手摸进装着粮食的罐子,手指只是触碰到冰凉的罐底,里面是一点粮食都没有了。

    “姑娘,你怎么醒了。”紫鹃持着烛火,来到黛玉身边。

    黛玉把手收回去,心同这罐子冰凉,问道:“今日是什么时候?”

    紫鹃思考一下,回答:“是封城后的一个月。”

    “秦羽是该回来了。”黛玉喃喃自语,似乎想到什么,披上蓑衣就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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