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晚,好安逸酒楼,二楼客房,烛光闪烁。

    四人聚在一起,浅浅讨论下一步。

    “昭兄说兰木姑姑到了蜀地,可是这蜀地硕大,你我二人又不熟悉,该如何迅速寻找呢?” 朗琦看着手中的画像,眉头紧锁,苦恼地说道。

    慕连奕也是还没有想到好办法,只能一杯杯续着茶水,反复斟酌。

    “二位师弟莫要担心,我们俩可以帮你,你把这画像给我们,我去找那些认识的名流富商,他们在此地见多识广,可以多派些人寻找,不出十天半个月,定能找到。“ 流疏雨一把夺过慕连奕手里的画像,细细看去,而后轻松地说道。

    “不可,这也太大费周章了,若是走漏了风声,被苑楠星派来的人知道,我们更是不好行动了,而且兰木姑姑若是知道,又逃到其他地方,我们更是无处下手了。“ 慕连奕淡淡地说道,否决了这个提议。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们怎么帮你呢?“ 流疏雨将那画像往桌子上一扔,双手叉腰,赌气说道。

    房间里顿时寂静了下来,了无声音。

    “不知各位,能否听我一计。“ 木槿之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几人迅速起身,收起桌上的画像,朝着门口看去。

    “槿之妹妹,你刚刚不是已经睡下了吗?怎会出现在这里?“ 流疏雨不解地询问。

    “还望各位恕罪,我不是有意偷听你们讲话的,只是我刚刚听到屋顶有动静,十分害怕,就想来找你们,怎奈刚到门口,就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木槿之赶忙跪下。

    “你起来吧,我们也没有说啥秘密,只是想找一个人,我们也不该把你一人留在屋子里,你得罪的人真是煞费苦心呀,这么晚了还来跟踪。”

    朗琦将她扶了起来,走到门口,探出头去左右观望了一下,然后又关上了门。

    “槿之妹妹,你刚刚说你有一计,可否说来听听?“ 慕连奕的关注点始终在第一句话上。

    其他人一听,也凑了过来。

    “小女子我最近逃了出来,一路无处可去,为了掩人耳目,只能换下之前华贵的衣服,将自己打扮成乞丐模样,混迹其中,如若你们说的这画像上的女子也是一路逃了过来,定当是与我一样,也得寻个藏身的法子。“ 木槿之小心翼翼地说完,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慕连奕。

    “对呀,从陇西郡到蜀地,只有那一条路,我们俩过来的时候还遭遇了山匪,如藉师兄所说,那伙山匪喜欢抢夺财物,兰木姑姑若是打扮华贵,定被那伙山匪盯上,所以当下,我们应当去询问那些山匪,看他们最近有没有遇到兰木姑姑。“ 朗琦一拍脑袋,顿时思绪万千。

    “但是据你所说,兰木姑姑若是衣着甚好,她也生的漂亮,岂不是早就被歹人抢了去,如何能逃到蜀地呢?“ 慕连奕若有所思地说道。

    “如果我是兰木,那我就打扮成难民或是乞丐,一路乞讨,来到这里,因为难民一般都是组队前行,很多人看到他们衣着肮脏,躲都来不及呢,更不会起歹意了,而且即使遇到了山匪,他们也不感兴趣。“ 慕连奕说道。

    “我听闻近日蜀地来了一大批难民,官府正头疼呢,为了不对城内的正常运行造成影响,他们只能派了一支军队把守在西门,不让他们进城,然后支起了棚子,给他们施粥。“ 藉秋风补充道。

    “那我们明日便去西门看看。“ 慕连奕掷地有声,为众人敲定了主意。

    次日清晨,西门。

    一行五人起了个大早,直奔西门。

    怎奈这里的难民多的还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一眼望去,竟有数千人之多。

    本来满是希望的慕连奕看着这黑压压的一群人,瞬间眼神黯淡,失去了光泽。

    “这么多人,这可如何是好,我们五个人总不能一个个找人看吧,这些人本来就饥饿不堪,再加上有重兵把控不让进城,定是充满了怨气,我们要是不小心点燃了火,他们要是趁机作乱,我们定能被踩死。”

    流疏雨越说越没有底气,声音也越来越小。

    “我有一个法子,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木槿之的话,又让一行人看到了希望。

    几人凑了过去,她便将自己的主意娓娓道来。

    听完之后,几人频频点头,无不称赞其聪慧机敏。

    随后,五人便分头行动。

    藉秋风与朗琦买来了几袋大米,搬到了粥棚旁边,然后打点好了旁边的士兵,槿之与疏雨开始给难民施粥,慕连奕则站在旁边维持秩序。

    藉秋风与朗琦走到难民前,开始吆喝。

    “城东米铺李家小姐心地善良,为大家带来些米,分发给大家,为了维持秩序,大家只能派家中成年的女子领取!“他们刚说完,一群人便一哄而上。

    眼看场面快要失控,慕连奕赶紧拿出两锭银子给军队的长官,让他们帮忙维持秩序。

    半刻之后,难民们安静了下来,那些女子也纷纷站到前面。

    慕连奕仔细观察着排队的女子。

    正如木槿之所说,那些匆匆赶来排队的女子定然是孤身一人,他们没有家人,更没有孩子,每次得到的粮食便可以支撑自己,但那些姗姗来迟的女子,定然是家里有很多口人,他们必定将每次拿到的粮食分给自己的孩子吃,所以这些人虚弱不堪,脚步蹒跚,肯定跑的慢些。

    很快,一个人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当她抬起头看到慕连奕的眼睛时,惊恐万分,反复闪躲。

    慕连奕给朗琦使了个眼色,朗琦便走了过来,找了个借口将此人带走了。

    木槿之的聪慧,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赏。

    “没想到槿之妹妹如此聪慧,若不是你,我们几个怕是得找到猴年马月去了。“ 流疏雨将她一把搂进怀里,连连称赞。

    “疏雨姐姐过奖了,我只是前段时日乞讨,恰好看到了很多为了孩子而舍不得吃饭,直至饿死的女子。她们身为母亲,承担了太多。“ 槿之说着便忍不住哽咽。

    慕连奕见此,从袖间掏出一块方巾,递给了木槿之。

    兰木初见长大的慕连奕,十分惊恐,因为二公子与家主长得甚是相似。

    莫不是家主派二公子来抓她了。但是现在已经落入了他们的手中,定是一时无法逃脱,所以灵机一动,还没等其他人问话,便瘫软倒在了地上。几人赶忙将她扶到了马车里。

    兰木很聪明,一路闭着眼睛,听着众人的谈话。

    “兰木姑姑定是这些时日一路奔波,食不果腹,刚刚还看到奕弟弟,一激动晕了吧~“ 朗琦看了一眼慕连奕轻轻地说道。慕连奕满脸尴尬。

    “没事的,长得像你那父亲又不是你的错。“ 朗琦拍拍慕连奕的肩膀安慰道。

    “我们叫来大夫帮她治病即可,几副药下去,再加上好生休养,几日便可恢复。” 慕连奕推开朗琦的手,淡淡地说道。

    “但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她看到长得像你父亲的你,会如此激动呢?我刚刚注意到,她在看到你的时候眼神躲闪,这并不是激动吧,反而恐惧更胜一筹吧。“ 藉秋风说道。

    “有道理,我与兰木十余年未见,她能一下子认出我来就是因为我跟我父亲长得极为相似,她作为母亲的侍女,在我幼时也算是看着我长大,初次见我却反复躲闪,怕是害怕见到我。”慕连奕补充道。”甚至可以说,她害怕的不是我,而是我父亲。”

    半晌之后,一行人便回到了客栈。

    槿之与疏雨安排兰木躺下,朗琦则请来了大夫为她医治。

    大夫为她把脉,然后开了些中药,按照大夫交代,服下这些药汤,不出两三个时辰便会醒来。

    而后几人守在旁边,直到夜幕降临,也不见兰木有苏醒的迹象。

    “你不会是在哪里找了个庸医吧,药也喝了,我们等了这么久为什么还不醒呢,奕师弟要不再去找个医术高明些的来。”流疏雨看着躺在榻上的兰木,想到自己起了个大早,直到现在还没能吃饭,顿时火冒三丈。

    “怎么可能,我找店里的小厮打听了,赵大夫是这方圆十里的名医,他的诊费比其他人要贵上一倍呢。”朗琦摸摸自己的钱袋,说道。

    “如果医生医术高明,所言不虚,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木槿之看了一眼兰木,与众人轻轻说道。

    兰木努力伸长耳朵,却啥也没有听到。

    过了一会,香喷喷的饭菜便被端进了屋来,众人推杯换盏,夹菜说笑,好不快活。

    躺在榻上的兰木闻着这诱人的饭菜,肚子咕咕响,她只能强行闭起眼睛,默默吞咽口水。

    突然,众人不再说笑,房子里一下子安静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睁开一条缝隙,悄悄观察。

    怎奈慕连奕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她,吓得她叫出声来。

    “哈哈哈哈,慕连奕,你说说你爹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看到你就像看到鬼一样,哈哈哈哈!”流疏雨笑得差点岔气,慕连奕却十分尴尬。

    “槿之妹妹,你真是智多星呀,就这一计,她又上当了。”慕连奕忍不住称赞起来。

    “因为挨过饿的人,才知道那种抓心挠肝的滋味,当饭菜的喷香袭来,会在一瞬间摧毁你的意志力,那是人的本能反应,是无法隐藏的。”木槿之看着碗里的饭菜,默默地说。

    “兰木姑姑,你就别装了,快下来吃些饭菜吧。碗筷我们都已经备好了。“ 朗琦转过头去,看着缩在榻上的兰木,轻轻地说道。

    “你不要怕,兰木姑姑,我不是我爹派来的,我跟兄长几多打听你的消息,就是想寻你了解一下我母亲去世之前的事情,因为我们发现~”慕连奕看了一眼众人,迟钝了一下,继续说道。”因为我们发现母亲的死有很多疑点,所以兄长派我来蜀地寻你,希望你能给我们提供些帮助。”

    说罢,慕连奕将兰木扶了下来,安排在了桌子边,为她盛好饭菜放在面前。

    兰木看着眼前的饭菜,泪如雨下。

    慕连奕赶忙轻轻拍拍她的背,劝她先吃饱饭再跟大家讲也不迟。

    兰木擦拭了泪珠,便狼吞虎咽地吃起了眼前的饭菜,众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顿时松了口气。

    半晌之后,兰木吃完了饭菜,擦擦嘴巴,跪倒在慕连奕身旁,掩面哭泣道:“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可惜了夫人没见到你跟大公子,抱憾离世呀。”

    众人将她扶起,安置到了踏上,安抚情绪,让她慢慢讲。

    “是家主派人追杀我的。” 当兰木道出这句话时,除了慕连奕依旧泰然自若,其他几人皆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跟你们一样疑惑,疑惑家主为什么派人追杀我,疑惑夫人身体本来尚好,却突然暴毙,疑惑储先生为什么突然丢下夫人而去。”兰木说着说着,激动万分,更是哭出声来。

    “兰木姑姑,你先冷静一下,我有一个问题问你。” 慕连奕递来一只方帕,然后坐在兰木身边。

    “公子你说,我知无不言。” 兰木擦拭了脸上的泪痕,然后哽咽的说。

    “那日我与表哥在城南祭奠母亲,看到了颇多的香灰,我想问一下,是你私下暗暗祭奠母亲吗?” 慕连奕看了一眼朗琦,问道。

    兰木点点头,说道:“ 是的公子,夫人去世第二日,奴婢还在收拾夫人卧房,就听见一众家丁冲了进来,将院子里的秀儿和柳儿带走了,他们本要冲进来抓我,我看情况不对就跳窗从后门逃了。后来我看到夫人被埋葬在了城南,去为她烧香祭拜,怎知在一日下午,我还是被老爷派来的人发现了,无奈之下我只能一路乔装打扮一路南下,来到了这里。”

    “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吗?” 慕连奕同情得伸出手轻拍兰木的肩膀。

    “应当是夫人去世10日左右吧,我记得我走之前一晚上还刮了大风,落了雨。” 兰木低头思索。

    “所以你那天被追赶,是什么时候走的,还记得吗?” 慕连奕追问。

    “黄昏时分吧,我跟随着一个戏班子走的,我记得我回头看陇西城门的时候,晚霞正好映照在城门上。”兰木细细回忆,万般纠结之下才说道。

    慕连奕心领神会,给朗琦使了个眼色,朗琦也点点头,表示接收到了信息。

    半晌之后,众人皆退下,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朗琦也回到自己的卧房收拾床铺,准备睡觉,慕连奕却敲门拜访。

    “进来吧奕弟弟,你又发现什么事了?” 朗琦往床上一趟,双手背在脑后,翘着二郎腿。

    慕连奕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然后开始询问:

    “表哥,你那日追的那个人,能不能判断是男是女?”

    “男的呀,那个男的像是练过武,脚底生风般,嗖一下就不见了,我也是习了几天武,也被他轻易甩掉了,唉,好烦。” 朗琦说到此,从床上弹坐起来,唉声叹气。

    “既然不是兰木姑姑,那会是谁呢?” 慕连奕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把玩着桌上的茶杯。

    “那怕是多了去了,不是你那父亲派来的,就是你那姨娘派来监视我们的呗,你们家咋就这么复杂呢?” 朗琦撇撇嘴。

    “那倒不一定,如果不是他们俩呢?” 慕连奕转过头看着朗琦说。

    “那你说说是谁?我们两个在陇西郡还认识谁?” 朗琦站起来,夺过慕连奕手里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不可说,不可说,等我掌握了充足的证据,再告诉你。” 慕连奕故作神秘,起身就要走。

    “你这个人老是如此,自作深沉,太没意思了!” 朗琦冲着慕连奕远去的背影大吼道,气的直跺脚。

    第三日正午,城东门,一行六人,正在寒暄。

    兰木在众人的关照之下,好生休息了两日便已恢复了精气神,听到要回去为夫人伸冤,顿时精神抖擞,表示自己的可日行千里,在她的一番催促之下,众人无法推脱,只能计划尽快出发。

    “这次出行,还多得师兄师姐照料,才能如此迅速完成兄长交予的任务,我与表兄本应该去拜访师傅,但是家中出了这颇多事情,我真的是分身乏术,还望师兄师姐见到师傅,代我向他问好,等我解决了家里的事情,必将在第一时间奔赴邛崃,向师傅叩首。” 慕连奕一手牵着马,朝邛崃方向望去。

    “奕师弟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家中遭此变故,我等听来真是痛心疾首,但是我与你师姐还得回师门复命,暂且不能与你们同去长安,等我跟师傅汇报,我们可在陇西郡相约,我们定要帮你将这害了你母亲的奸人抓出来!” 藉秋风拍拍慕连奕的肩膀,愤愤地说。

    “对的,奕师弟,我们都知道你现在内心十分煎熬,但是真相还未浮出水面,你休要被这表象遮蔽了双眼,我相信你父亲和朗夫人情深意切,定不会是他下此毒手,说不定这都是那小妾的阴谋呢,只为了故意放出风声,离间你们父子感情。”

    流疏雨同情地看着慕连奕,帮她打理了一下衣衫。

    “呵!他们父子根本就没有感情。“朗琦听不下去了,插了一嘴,继而冷笑一声。

    “谢谢师兄师姐,无论真相如何,我们定会循着这线索追查下去,今日一早我已经修书一封,派人送与昭兄,希望他在那边调查之时,能多加防范。” 慕连奕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们此行要格外小心,你与奕师弟伤势未愈,还要带上兰木与槿之,压力甚大呀。”藉秋风看着四人,满脸愁容。

    “藉师兄你放心,我与表兄也是习了几年武功的,一般的人还是足以应付。” 朗琦拍拍自己的刀,自信满满。

    “山高路远,前路漫漫,恕不远送了。” 藉秋风与流疏雨站在城门口,挥手作别四人,秋风瑟瑟,吹乱了他的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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