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霞花

    此时顾莺莺正跟在云竹屁股后面去找朝彧,至于为什么要跟着云竹,那当然是因为顾莺莺去了一趟时雲院没找着人,才被迫去抓云竹来领路。

    “你又找主人干嘛?”云竹边带路边状若无意地问了一句。

    “有事儿呗,还能干啥。”顾莺莺继续在自己的小兜里掏着吃的,还顺手塞给了云竹一个小油纸包,“卢师傅刚做的云片糕,可香了,甜滋滋的。”

    “……”云竹没吭声,把纸包揣进怀里,目光还往顾莺莺那小兜里瞟,“你都带了些啥?”

    这下顾莺莺可来了精神,把小兜提起来给他看:“果肉脯、干果、点心、熏肉、瓜子、冻梨、柑橘、还有糖葫芦。”

    “……你打算把大厨房搬走?”

    “其实我是打算搬去大厨房。”

    “……到了。”

    顾莺莺停下脚步,仰起头看着眼前的那棵大树,虽然看过一次了,但是仍然还是很震惊。

    “这什么树?”

    “蜃霞花。”

    “……”顾莺莺继续仰着头,“没听明白。还有它不是树吗?为什么要叫花。”

    云竹只好在旁边耐心地解释:“蜃是海市蜃楼的蜃,霞是晚霞的霞,它的花是渐变的浅粉色,花瓣最外圈是近乎透明的白色,但中央是浅粉色,花期的时候整棵树就像天边的云霞一样,美得一塌糊涂,看上去就像虚幻的仙境一样,所以得名蜃霞。”

    “那为什么要叫花?”

    “可能因为不开花的时候没有开花的时候漂亮吧。”

    “……”顾莺莺瞟了云竹一眼,敷衍的过于明显了啊小兄弟。

    云竹倒是十分无辜的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花,毕竟总管大人就是这么敷衍我们的。”

    顾莺莺伸手抹了把脸,不打算再纠结这个问题了,但环顾四周没看见朝彧的影子,顿了好一会才重新抬起头,指着山石顶端的平台:“你不要告诉我朝彧在这上边吧?”

    云竹再次无辜地点点头。

    “……”

    顾莺莺目测了一下距离,这五十米得有了吧?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问题这是竖起来的距离,又不是平躺着跟五十米短跑似的。她又打量了一下一旁的山石,按这个陡峭程度,没个九条命她是不会考虑往上爬的。

    “我飞上去吗?”顾莺莺转头,十分认真地问道。

    话音刚落没多久,她就感觉腰上一紧,脚下一空,一阵风声呼啸而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脚下又踩着了实地。

    顾莺莺抬头看看,又低头看看,最后转头真诚地看着云竹说道:“下次拎我上来前能不能提醒我一句做个准备?”

    云竹没吭声,冲她指了指前面,然后垂着手往后退到边缘处安安静静地站着。

    山石平台上还叠着一个汉白玉的平台,露天的,上面还有些许薄雪,四周竖了几根同样是汉白玉的柱子,上头挂着浅色帷幔,顶端是白的,底端是浅红的,渐变的十分自然,平台中央铺着一大块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圆形地毯,白底红边金纹,看上去就很高端大气,地毯中央又摆了个稍小的玉台,玉台上围着一圈层层叠叠的纱幔,也是同样的渐变色,垂搭在一旁,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纱幔里头有个人影。

    顾莺莺眯着眼,指了指玉台,看见云竹微微点点头,战术后仰。

    好家伙,搁这睡午觉来了。

    “咳咳,”顾莺莺清了清嗓子,鼓足勇气上前两步,“起床了。”

    说完,顾莺莺又等了一小会儿,见纱幔里头没有动静,再次清清嗓子,张嘴打算再叫一声:“再不起我掀你被子了啊。”

    话音刚落,就见纱幔中人影微微一动,层层叠叠的轻纱被轻柔地拨开,露出一只手和一小截白皙的手腕,还能隐隐瞧见手腕上搭着一层薄纱。

    顾莺莺抬头看了看树杈上的积雪,然后转头看着汉白玉台四周零散的落雪,又低头打量了一番穿得无比厚重的自己,继而转回来死盯着那截手腕看。

    真就各过各的季节,谁也不耽误谁?

    “有事么?”朝彧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懒洋洋的,想来应该是才醒不久。

    “不冷吗?”顾莺莺这下也不紧张了,直接上前两步坐在正中央那个小玉台的阶梯上,一把掀开纱幔,把脑袋伸了进去。

    纱幔里头是半眯着眼睛打瞌睡的朝彧,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刚好垂在床榻边,隐约可以猜到他里头穿的是件纱衣,身上半盖着一条毯子,底下还铺着一层厚厚的毛毯。

    给人一种莫名的,季节混乱的感觉。

    顾莺莺伸手摸了摸下巴,又摸了摸面前柔软的毛毯,点点头,站起身干脆利落地把鞋子一脱,转身爬上了床。

    确实热乎。

    她琢磨了一会,盘腿坐好,又伸手把朝彧身上盖着的毯子往身前拉了拉,刚好盖住了腿,然后对着朝彧嘿嘿一笑。

    朝彧收回打量她的眼神,也懒得去搭理她,放下手平躺回去,重新闭上眼低声问道:“找我什么事?”

    “我这几天看日历,这不想着也十一月份了,也没多久就要过年了,所以就想来问问我今年是不是得在你这儿打扰一下了。”

    “嗯。”朝彧闭着眼懒洋洋地应了一句,“今年多雪,封山也要比往年早些,前些天山上积雪已有丈余深,得等到来年开春雪化才能下山去。”

    顾莺莺闻言咂了咂嘴,掰着手指头算还有多久才算到开春。

    “我这一来就打扰你们这么久,我也挺不好意思的,等什么时候回家去,得好好备一份厚礼以表谢意。”说罢,顾莺莺往前蹭了蹭,凑到朝彧脑袋边上眼巴巴地望着。

    懂我意思吧懂我意思吧懂我意思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点话总听得懂吧!

    她正急着呢,就听见面前一声低笑,再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彧睁开了眼,两人就这么对上了目光。

    顾莺莺活了两辈子从来没有和异性离得这样近,似乎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出来的温热气息,面前人呼吸平稳悠长,看着她的目光也显得十分平静,细细看去他眼底好像藏着一片星河,清澈明亮也神秘晦涩,顾莺莺从里面找到了自己的倒影。

    凑近了看她才发现朝彧的长相实在是精致得无可挑剔,五官的每一处细节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又不够,浑身上下就透着一个字,美。似若遗仙落凡尘,不沾半点脂粉气。

    真不知道他跟那些个侍妾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顾莺莺叹了口气,伸手捧着朝彧的脸仔细观察着,边看手还边不老实地乱摸着,还暗暗感慨这手感真好啊,又滑又嫩的,跟能掐出水似的。

    朝彧抬手轻轻点了点她不安分的双手,暗示:“有夫之妇。”

    “等什么时候程复要是有你一半好看了我再考虑这个问题。”

    说完,顾莺莺又琢磨了一下接了一句:“可能有点难度,回炉重造都长不成这样吧。”

    “你上辈子是拯救了天下苍生这辈子才长得跟天仙儿似的吗?”

    “拯救苍生就得到一副好皮相?”朝彧抬手一挥就把不老实的顾莺莺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继而坐起身来半靠在软枕上,“未免也太肤浅了些,不过外物而已,何须在意。”

    被扒开的顾某人扁着嘴还不老实地继续哼哼唧唧地往朝彧那边蹭,把脑袋搁在另一个枕头上,眼巴巴地盯着面前的美人看。

    “哎,旱的旱死涝的涝死。”顾莺莺把脑袋凑到朝彧身边,一低头直接埋在他腰侧的衣衫中,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是香的。”

    朝彧抬起手似乎想摸摸顾莺莺的头,但微微停顿了一会,最终搁到了自己腿上,有些宽大的衣袖却恰好落在了身旁人的头顶上。

    “你怎么这么好看呢。”顾莺莺闷闷地感叹了一句,朝彧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趴在身边窝成一团姿势十分不雅的某人,眼神有些难以捉摸。

    “我要是有你一半好看我走路都横着走。”某人紧接着把下一句补全了。

    朝彧收回目光,抬手把人从床上掀了出去。

    ???

    一屁股坐在外头石台地毯上的顾莺莺莫名其妙地扣了扣脑袋,看着眼前被重新拉上还在微微晃动的纱幔,一脸茫然。

    聊得好好的,咋就突然把我丢出去了呢?

    难不成不能夸他好看?没道理啊,刚刚也没少夸啊,也没把我丢出来,咋就……就一下子这么突然。

    十分费解。

    “只是请姑娘来此小住一番,来年开春自然是要送还给顾府的。”

    朝彧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冷不淡,而得到了准确答复的顾莺莺立马就把刚刚令人费解的问题抛之脑后,转而美滋滋地开始琢磨起自己接下来的幸福生活了。

    “那不打扰你睡觉了哈,多睡一会,美容觉呢。”顾莺莺一骨碌爬起来,随手拍了拍裙子,眯着眼睛笑得可美了,乐颠颠儿地走到云竹面前一拍他的肩。

    “再给我弄下去呗。”

    云竹:“踹下去可以吗?”

    顾莺莺:“不可以哦,给我抱下去。”

    云竹:“……”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这边二人吵吵闹闹,纱幔里头的那人却撑着下巴神情难以揣测。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