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陋寡闻

    一架马车上三个人,只有顾莺莺一个人无事可干,扒拉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衣衫凌乱地坐在门边显得十分可怜。

    “去隔间洗漱。”男子抬了抬眼皮,起身弯腰拨开软榻上的狐皮垫,略一用力拉出一个扁平的小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件外衣递给顾莺莺。

    顾莺莺接过衣衫,在隔间门口徘徊了一下,才掀开帘打算进去。

    “……”

    顾莺莺实在没有想到帘子后面居然还有一扇木门。

    顾莺莺扼腕叹息,丢人了。

    隔间里面似乎是用来梳洗的地方,最里面是一个木制的浴盆,墙上钉着一个小架子,上面搁着毛巾,进门右手边是个烧水的炉子和一个大水盆,左手边有个木柜,木柜上摆了面镜子,还有梳洗用的口杯,刷牙子还有一小罐粉末状的东西。

    顾莺莺偷偷拿起来闻了闻,猜想应该是用来刷牙的药粉,比她府上的那个还要高级。

    顾莺莺把那件衣衫挂在一侧的架子上,看着热气腾腾地炉子开始犯难,这玩意我也提不动啊。

    “砰砰砰。”门被轻轻敲响。

    “谁啊?”

    “你还指望主人来服侍你吗?”是云竹。

    “你不是在赶车?”顾莺莺嘀咕了一句,大大咧咧地拉开门,横竖她也没脱衣服。

    “主人想你应该拎不动水壶,让我帮你倒水。”云竹一脸不情愿地侧身进来,单手拎起铜制的大水壶往里面的浴盆里倒,随后又拿起水盆里的木瓢往浴盆里兑冷水。

    顾莺莺一挑眉,想不到那人竟然还有点贴心。

    等兑完水,云竹又重新灌了壶水搁在炉子上烧,顾莺莺一愣,想也没想就直接开口:“我用不了那么多水。”

    “……”

    满屋子的水汽也挡不住云竹的无语。

    “那是给主人准备的!”

    顾莺莺再次扼腕,又丢人了。

    云竹叹了口气,弯腰从木柜里拿出一个小木盒递给顾莺莺:“香胰子。”

    这个顾莺莺知道,用来洗澡的,她在程府也用过这个,做的挺精致,可惜还是不如现代的香皂好用。

    “你的毛巾,架子上搁着的是主人用的,你别拿混了。”云竹又递给她一叠崭新的毛巾,随后才带上门出去了。

    顾莺莺两手一手拿着毛巾,一手拿着木盒,有些许忙碌。

    把东西搁在木柜上,顾莺莺这才腾出手来脱掉有些弄脏的衣裙,摘掉头面,把盘好的头发弄散,然后才踩着小木塌爬进了浴盆里。

    舒坦。

    顾莺莺舒服得简直快要睡了过去。

    当然她还是有寄居在他人屋檐下的自知之明的,只享受了一小会,就火速把自己洗干净之后从浴盆里爬出来,擦干净换上干净衣服。

    “……”顾莺莺猜这件衣服肯定是外头那俩男的其中的一个的,因为真的很大。

    顾莺莺挽起衣袖,又紧了紧腰带,拿了个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一只手提着有些拖着地的衣摆,打开门往外面走。

    顾莺莺前脚刚出小隔间,后脚云竹就掀开门帘进来了,二人面面相觑,一人往隔间里面走,一人往旁边让。

    然后就听见小隔间里传来一阵流水的声音,顾莺莺探着头往里头看,可惜被云竹挡了个严严实实。

    “浴盆里有木塞,连着管道可以向外头排水。”

    男子侧着头看着顾莺莺歪来歪去几番折腾,终于还是开口解释了。

    好家伙,还挺高级哈。

    顾莺莺咂舌,往前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在毛毡上胡乱擦着有些湿漉漉的头发。

    车厢里安静的有些过了头,特别是当在小隔间里忙活的云竹转身出去之后,就显得越发寂静了。

    “呃……要不我们互相介绍一下?好歹一起上路的对吧。”顾莺莺决定开口挑起一个话头。

    男子侧躺在软榻上撑着头,一脸不可置否。

    “那我先?”

    “你叫顾莺莺,年十九,盛州顾府的独女,家里还有个养妹,年十六。一年前你和妹妹一起嫁给了盛州商会的负责人程复,暂无所出。”

    “……”

    “你知道我的我都不知道你的,这不公平。”

    顾莺莺感觉自己的底裤都被抖干净了,有些不服气。

    “朝彧。”

    “朝花夕拾的朝?”

    朝彧冲她挑挑眉,顾莺莺摸了摸鼻子,人都傻了。

    “朝云的朝。”

    “嗯嗯嗯……荀彧的彧?”

    顾莺莺话一出口,就想回到之前把脱口而出荀彧的自己掐死。

    好家伙,又是朝花夕拾又是荀彧,还挺牛。

    朝彧倒没笑她,而是继续侧躺着望着顾莺莺。

    过了好半晌顾莺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

    “……没了?”

    “别的你以后会知道的。”朝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行吧,谁叫你行我不行呢。

    “你晚上就睡这吧。”

    “地上?还是……”顾莺莺瞟了眼朝彧身下的软榻。

    “……”朝彧伸手敲了敲车厢。

    只听拉车的马长嘶一声,马车缓缓停下,云竹拉开门掀开帘走了进来,和顾莺莺对视一眼。

    朝彧也没说话,只单手撑着下巴略微对着车门的方向扬了扬。

    云竹领意,转身在车门那边的厢壁上拨了拨,翻下来一个檀木的小木榻,榻脚刚好卡在朝彧睡觉的那方软榻前面摆着的小桌子那里,看起来是设计好的大小,木榻不大不小,刚好能睡下一个人。

    顾莺莺赞叹于这辆马车的精致设计。

    随后他又在车厢顶部按了按,弹出一扇小门,上头似乎是个暗格,云竹伸手取下一床被褥随手放在木榻上,重新把暗格门合上,再对着软榻上安安稳稳看书的朝彧微微行礼,转身出去了。

    马车继而又缓缓行驶起来。

    顾莺莺:“……”

    “你有没有考虑……出门应该多带一个手下?”顾莺莺看着进进出出忙碌的云竹,十分真诚地对朝彧说道。

    朝彧抬眼看了眼顾莺莺。

    顾莺莺:“……”

    好,谁让我居人篱下。

    顾莺莺铺好床,随后仰面躺在柔软的木榻上眯着眼看着车厢顶,顶部正中央镶嵌了一大枚夜明珠,充当照明工具,旁边还安着一块活动的小木板,休憩的时候可以拉开木板遮住夜明珠。

    复杂繁琐,华贵精美。

    对面的软榻上空无一人,车厢侧边的小隔间里隐隐约约传来些水声。

    顾莺莺翻了个身,正对着那个洗漱用的小隔间。

    打算看一个美人出浴图。

    活,可以干,但是总得有点小福利吧。

    朝彧一推开门就看见顾莺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衣衫因为偏大胸口略微有些敞开,露出一块白净的皮肤,还没完全擦干的黑发有几缕黏在了侧脸上,卸去了妆容的面容还稍微透着些稚气。

    朝彧只随意看了两眼,就径直走了过去,对于顾莺莺大咧咧地目光并未有什么过多的反应。

    “过两日会经过京都,我叫云竹去给你买几身衣服,这几天只能委屈你穿我的衣衫了。”朝彧走到软榻上坐下,拿着个干净的毛巾仔细擦着自己的头发。

    顾莺莺翻身而起,凑到朝彧身边一手捏住他手里的毛巾。

    朝彧从善如流地松开手,任凭顾莺莺替他揉擦着湿漉漉的长发。

    “……”顾莺莺默默地把刚刚想好的用来说服朝彧的说辞咽回去,这人是真的一点都不客气。

    不过看在总算能坐在她眼馋了好久的软榻上,并且还能摸摸漂亮哥哥的头发的份上,顾莺莺还勉强算是心满意足了。

    不得不说,朝彧的发质真的不错,乌黑亮丽有光泽,还有弹性(?)。

    顾莺莺擦了小半晌,等头发干得差不多了,朝彧就给她打发去自己榻上睡去了。

    顾莺莺噘着嘴,撒开手的时候还显得有些恋恋不舍。

    主要是舍不得那个垫着狐皮的软榻。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

    顾莺莺躺在自己的小榻上,原本她觉得还挺软乎的被褥,和朝彧的软榻比起来,瞬间就变硬了许多。

    嘤嘤嘤。

    莺莺嘤嘤。

    一阵轻微的窸窣声后,夜明珠被木板遮住了,车厢内瞬间暗了下来,顾莺莺这才感觉浑身疲惫不堪,方一闭上眼,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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