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抖着手，剑尖指着富商。
“女……女侠，饶命——”富商趴在地上不停地颤抖着，你身后蜷缩着一名女子，正抖着身体无声呜咽。
“你劫了八十九名女子，还有八十八名呢——”你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在，在柴房，有几个不听话的，我，我杀了。”
你咬着牙，将他绑了起来。轻声的对身后的女子说，“姐姐先在此地等我，我一会就过来。”
你离开的时候简单的布置了一下隐蔽阵法，轻轻拍了拍女子的肩膀，女子瑟缩了一下，不敢出声。
你踹开门，柴房内架子颤了颤，一根柴火落了下来，眼看就要砸到躲在架子下边的女子，你抬起手甩出一枚毒镖。
你将屋内的女子清点了一下，十八名，还有三个已经断气，两个气息微弱。
剩下的女子无一不伤痕累累，除了脸，身上还有刀伤、烫伤、鞭伤。
你沿着疤痕虚空抚摸，忍不住落下泪来，“其她人呢？”
这群女子抖了抖，声音颤抖的开口，“被他，折磨死了，埋在后院，树下。”
你突然听到正堂那边发出声响，轻轻说了一句“等我”便飞跃而出。
一柄剑向你袭来，来人蒙着面，一袭黑衣，身法极快。
你咬了咬牙，加快了出剑速度，余光瞥见又有一黑衣人正解除阵法，想要将富商救走。
富商大喊大叫“杀了他！杀了他！不留活口！我给你们双倍价钱！”
你一边化攻为守，分神从袖中捏出最后一枚毒镖，射向富商，富商一个闷哼，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黑衣人见状，加快攻势。你假意露出破绽，黑衣人立即抬手，以掌化拳，朝你袭来，你生生抗下这一击，抬手一抹，他脖子上的鲜血溅出。你将人踹开，飞身向另一个黑衣人袭去。
“师父，师姐什么时候出来呀。”
“大抵会在年末比试出来。”
“为什么呀？我都好久没有看到师姐了，想她了。”
“因为不够强大，救不了想救的人。”
“我也要保护师姐，要和师姐一起变强！”
你将剑缓缓抽出，用绢布擦拭剑身，长剑一挑，剑身发出剑鸣。
“姑娘，吃饭了。”一位戴着白纱的女子站在你身边，你无奈的看向她，道，“我不需要服侍，你去做自己的事就好了。”
这是五年前在富商手下救出来的女子，十六名女子，死了六个，两个是本就气息微弱，而剩下四个是富商吩咐黑衣人去杀的，你那时赶过去只来得及救下了十个。
自那以后，你回到十八坊就开始疯狂练剑，不断精进阵法，不断的充盈内力。
你不知道自己进步了多少，但你可以肯定，那种事情不会再次发生。
“姑娘可还是在责怪自己，”女子声音轻缓，“其实那何尝不是解脱，知道姑娘是来救我们的时候我们都是十分高兴的，所以姑娘千万不要将她们的死揽在自己身上。”
你轻轻地“嗯”了一声后道，“宗门大比是什么时候？”
“三日后。”
“好。”语毕，你抽出长剑，开始练剑。
三日后，剑宗。
对面的少年行了一礼，“八荒，秦郁台。”
你也行了一礼，“十八坊，时昉。”
剑出鞘，电光石火间，你二人便已交上手。
台下时锦书“喔喔喔”的大叫着，你内心一片平静。少年出剑很快，但对比于十六岁那年那个黑衣人，还是慢了许多。
你加快速度，秦郁台额上渗出冷汗，明显有些吃力。你一刺一挑，少年手中的剑飞下擂台。
少年呼出一口气，朝你作揖，“是在下不敌。”
你挽了一个剑花，剑身立在身侧，仰着头扫视下方攒动的人头。
比试过了一局又一局，你的精力也快要用尽，你的手已经酸的抬不起来。夕阳悬挂在山间，黄色的光洒在人群中。
人流都在向剑宗大门汇聚，一声尖叫在人群中出现，你的四周开始逐渐变得拥挤，身边的人突然倒了过来，你下意识想要上前扶住。
手腕忽的被人拉住，后背有人一推，你被推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你下意识的想要推开，头顶传出一声，“时姑娘。”
你呼吸一窒，抬头，来人流畅的下颌线与棋阵内之人重合。
他已经不是那个矮你半个头的少年，他喉结滚动，人群越来越拥挤，将你圈在怀中。
“云何释，”你轻轻低喃，“你怎么在这。”
他没有回答，只道，“听闻剑宗大比姑娘夺得头名，在下先恭喜姑娘了。”
你突然埋头，在他胸前蹭了蹭。
他的身体明显一僵，你轻轻笑了笑，揽住他的腰，将身侧腾出一点位置，足尖一点，将跟前之人揽上楼阁。
“你怎么来了。”你靠着栏杆，看着逐渐散开的众人。
“姑娘可相信命定之人？”
“嗯？”
他的声音忽的有些低落，“师父说，何释的命定之人在剑宗，但何释不认为应遵循命运。”他顿了顿，你抬头看向他，发觉他看着你的目光突然慌张的转移，“何释认为，何释相伴余生之人应是何释心悦之人。”
“唔，你怎么确定命定之人不是你心悦之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云何释双眸微亮，突然将手搭在你的手腕，右手掐指。片刻后他声音突然有些微颤：“时姑娘可否与在下下一盘棋。”
你愣了愣后道：“我不会下棋。”
“无碍，姑娘照着直觉来便是。”
听着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对话，你不由得点点头。
最后一颗棋子落下，你抬起头，入眼便是云何释看着你的认真神色。你歪了歪头，问他，“这盘棋有什么玄机？”
他端起茶杯，缓缓道，“只有何释的命定之人才能破此局。”
“你不是不信命定之人吗？”
他喝着茶突然呛住，轻轻的咳了起来。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红，不知是被呛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你有些狐疑的看着他。
云何释放下茶杯，面色微红道：“命定之人，何释会护你周全。”
你默了默，道，“你打不过我。”
－
“云！何！释！”时锦书叉着腰，大叫道“你又把我师姐带去哪里了？！”
“在下找时姑娘有事相商。”
“哼，不行，你又把我师姐惹生气了怎么办。”
“时姑娘……在下何时惹时姑娘生气？”
“哼哼，就知道你会忘记，9岁那年，我那年6岁，”云锦书说着有些得意洋洋，“我可都记着呢！师姐那天可难过了，她从来没有那么难过，都是因为你！”
－
你将剑入鞘，抹了抹脸上的血渍，轻轻呼出一口气。身后发出声响，你握紧剑鞘，缓缓转头。
自剑宗大比结束后，便宜师傅就突然消失，留下一封信说自己身体不利索了，需要养生，然后丢下十八坊给你。你气鼓鼓的和小师妹哭诉，小师妹心疼的说要做你坚强的后盾，于是恰好你接了个下属难以完成的任务，溜之大吉。
“坊主。”云何释拎着食盒，站在门外。
“你先等等，我换套衣服。”你从背包掏出一套红衣换上，将染着血的玄色衣衫换下。
你才踏出门，云何释便凑了过来，拿着沾了水的手帕给你擦脸，将你脸上的血污全都擦下。
他的呼吸洒在你的发顶，你问到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檀香，许是常年下棋的缘故，那股檀香很是奇特。
“今日的悬赏令是因何？”云何释给你夹着菜，看你面色不对，又给你倒了碗汤。
“□□。”你有些咬牙切齿，“他真该死，那些小孩，大的才8岁，小的，四岁不到。不拘男女。”
“坊主做的甚好，只是何释未能帮上什么忙。”
“你帮了我很多，”你看着他失落的神情，凑过去道，“真的，我很感激你。每次我出任务你都在等我，只要想到你在我后方，我就特别安心。”
“坊主一直在疏离我，为何？”云何释眼眸微垂，“坊主，在把何释当成谁？”
你面色微僵，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一时桌面上只剩下他吃饭的声音。
良久，他开口道：“何释会一直守护坊主，即使是替代别人。”
何释抬头，看着你泪流满面的模样吓了一跳，他赶紧放下碗，坐在你身边，声音微抖，道，“抱歉，何释不是那个意思——”
你没有回答，只不断摇头。
他将你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后背，“何释知道，坊主有时瞒我，且是我的事——抱歉，是何释的不是。”
“你会死，你会死。”你有些哽咽，“我不想你死，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你。”
云何释轻轻的拍着你的后背，静静的听着你断断续续的叙述，多年以来压在你心底的那一丝愧疚疯狂生长。
你抑制不住自己靠近云何释，正如云何释所言，你是她的命定之人。
而相同的，他亦是你的命定之人。
这是无法更改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