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见

    十五回自己屋子,关上屋门,走到了床边,一股脑跳上去躺着。

    十五四肢舒展,一只脚蹬到另一只脚上,把脚上地鞋子甩到地上,拿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喃喃道:“不行!不能哭,有什么好哭的,叶十五,你有什么好哭的!不能哭……”

    十五抹着眼睛和眼角的泪水,瘪着嘴抱紧被子。迷迷糊糊要睡着地时候,好像有一只手,在温柔抚着自己地面庞,十五哼唧两声,睁开眼睛,模糊看到白色的影子。

    十五细声细气呢喃:“为什么我都回家了,你这只鬼还要跟着我呢?”

    十五伸手,轻轻抚上白影的头发,白影没有阻止;十五地指尖抚上白影的眼睛,白影依旧没有阻止;十五的指尖从白影的眉眼移到鼻骨,最后停在柔软湿热地唇瓣。

    十五轻轻笑了笑:“相柳。”

    白影应道:“嗯。”

    十五说:“今天是冬至。”

    “我知道。”

    “冬至要吃饺子,不然会冻耳朵的。”

    “我知道,你告诉过我。”

    “那你吃饺子了吗?”

    “没有。”

    十五握着相柳的手掌坐起身,笑着说:“今天上午我和木叔,十七,串子,一起包了饺子!还有一些,我下给你吃。”

    不等相柳反应,十五笑着拉相柳起身,相柳制止,拉回十五,温柔说:“穿鞋。”

    十五“奥”了一声,穿了鞋子,拉起相柳去厨房。十五把饺子上地盖子打开,相柳在烧着火,等水烧开,十五把饺子下进去。

    相柳问:“什么馅的饺子啊?”

    十五坐到相柳搬给她的小板凳上,笑着说:“是鲅鱼馅的饺子!”

    相柳微微而笑:“一定是你选的。”

    十五双手撑着脸颊,惊讶问:“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鲅鱼馅的饺子呀。”

    相柳柔和对十五说:“不是你爱吃,是我很爱吃,你养成了习惯。”

    十五撑着脸颊,侧了侧头,和相柳看自己地目光对上。十五问:“我们以前,很熟悉很熟悉吗?”

    相柳微微点头。

    十五没再说话,移开目光,静静等待着饺子熟。

    过了一会,十五估摸着饺子熟了,起身打开锅盖,拿过勺子搅了搅,对相柳说:“拿两个碗。”

    相柳拿过碗,十五把饺子舀到碗里,饺子汤舀到另一个碗里,刚好够两个碗装好。

    相柳坐到十五地屋子里吃饺子,十五在桌子另一边,脑袋枕到胳膊上,趴在桌子上看着相柳吃饺子。

    相柳的动作慢条斯理,十分优雅,不一会,便把饺子吃完了。

    相柳拿着碗出去洗刷干净,放到厨房,走回十五屋子外的西窗,敲了敲。十五从桌子上爬起来,走到窗户边打开窗子,风铃发出“叮当”地响声。

    相柳静静凝视着十五,十五早已习惯,任由他看。

    相柳轻轻弯着唇角:“生辰快乐。”

    十五愣住。

    相柳从怀中拿出精致地玉盒,温柔笑着递给十五。

    十五呆呆地接过,感受着掌心凉滑地触感。

    相柳温柔抚了抚十五地脸颊,“本是想午间来的,但军中有急事,便耽搁了。”

    十五垂着眼睛,忽然说:“我有娘吗?”

    相柳点头:“有的,她很温柔,很多人崇敬她,但……她在你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

    十五的眼泪滴落在相柳的手掌指尖,她问:“我有爹吗?”

    相柳轻柔抚去十五眼角地泪珠,“有,他很强大,同样使人崇敬,但他……也在你很小的时候去世了。”

    十五苦笑着说:“那我岂不是无父无母。”

    相柳顿住,眼中有点点泪水,心疼地望着十五。

    十五伸手,握住相柳抚摸自己脸颊地手掌,缓缓握着手掌放下。她叹息一声,笑着摇头,对相柳说:“莲花灯带着吗?”

    相柳说:“一直带着。”

    十五弯起嘴角,轻轻说:“我以为你早把它扔了呢,快回去吧!早睡才不会长黑眼圈!”退后一步,关上窗子,风铃,叮铃,叮铃地响。

    十五抱着玉盒躺到床上,笑着呢喃:“没什么大不了的,睡一觉你也还是十五。”

    十五抱着玉匣,窝在被子里,碗莲的清香伴着她入睡。

    窗子外,相柳静静站着,日暮更迭。

    ……

    等到一年后,老木为麻子和春桃举行了简单热闹的婚礼。

    麻子是战争的产物——孤儿。他乞讨时,坚信他的命运是某个冬日,阳光照在路边,他的尸体被野狗啃食着,和大部分孤儿一样的命运。但是小六,十五和老木改变了他的命运。

    十五,老木,小六都不是人族,麻子七八岁时,被小六捡了回来,被盲眼的十五当弟弟照顾着,十几年过去,麻子长成八尺大汉。小六和十五如今看着都还面嫩,但麻子认为十五和小六是自己的长辈,领着春桃,结结实实给老木,小六,十五磕了三个头。

    老木激动的直抹眼泪,十五笑容满面,小六也难得的严肃,对麻子嘱托:“和春桃多多睡觉。”

    麻子到嘴边的话忽然止住,十五笑容僵了僵,捏了小六胳膊一下,对麻子说:“别听你六哥的胡话!多多疼爱春桃,先把春桃给养的白白胖胖!”

    小六搓着被十五捏的胳膊,一脸不解,偷偷问道:“十五,你和我说的不是一个意思吗?”

    十五轻轻解释:“你话说的那么直白,把麻子的媳妇吓跑了可怎么办?”

    小六眯眯眼,“是哦。”拿着一个鸡腿,坐在院子一角,专心致志啃鸡腿。

    老木迎来送往,十五搬个小板凳坐在小六身旁,拿着几大罐的糖果子,分给嬉闹的小孩子。小六也偷偷顺几颗,嗦到嘴里。

    串子突然冲过来,结结巴巴地说:“有,有贵客。”拉着十五和小六往外走。

    相柳一身白衣,站在回春堂门口,长身玉立,好似一朵白莲花,还是被雨水洗刷了三天三夜的,干净得想让所有人回家洗澡,老木都不好意思接他的礼。

    十五把糖果子罐罐放到串子手里,“哈哈”笑着走了过去,把手里捏着的一颗软糖放到相柳手里,接过贺礼。

    小六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十五,又是担忧又是惊诧。

    相柳依旧温柔注视着十五,把手中的软糖放进嘴里。十五的眼睛笑成两个小月牙,把贺礼递给老木,拉着相柳的衣袖进屋子坐下。

    小六跟着十五进屋,在相柳凌厉的目光下,缓缓坐到十五身旁的凳子上。

    因着有十五在,小六的胆子都大了些,哥俩好的给相柳倒酒,也不管相柳喝不喝,自己先一饮而尽。

    相柳看着十五,“怎么不戴我送的玉簪呢?”

    十五一激灵,“嘿嘿”笑着说:“忘了,忘了。”总不能跟人家说自己根本没有打开那个玉盒吧,那多尴尬。

    相柳的目光不变,将酒饮尽,目光转到十五辫子上的海棠簪花上面,“我记得,你最喜欢海棠花。”

    小六愣住,十五点头:“嗯,现在也喜欢。”

    相柳气闷地问:“我送你的玉簪上面有刻海棠花吗?”

    十五斩钉截齿回答:“有!”

    相柳拆穿她:“没有!上面是我刻的月亮,你根本没有拆开看……”

    他心中又是气,又是委屈,尽管知晓十五如今失忆,不记得从前与自己的事情,可是他记得!面对十五的惧怕,他会难过,面对十五的敷衍,他会失落,面对十五的刻意躲避,他也会伤心。

    十五低头沉默不语,小六低着头喝酒,还是决定搬着凳子往十五那边挪一挪,凑近十五。

    等相柳拂袖而去,小六才悄悄问十五:“咋不打开呢?他都快气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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