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见

    老木在厨房烧羊肉,十五趁着这会功夫,开始揉面和馅,准备包肉包子。

    等老木做好饭,招呼十五,麻子,串子吃完饭。十五的包子就蒸熟了,十五把包子装到笼屉里,麻子端着刷完的碗走进来搁到桌上,顺手拿起一个包子,十五说:“刚出锅的,小心烫。”

    麻子笑嘻嘻的:“没事,不怕烫。”

    十五笑了笑,眼看已经午后,便对麻子说:“你装一点到食盒里,给木叔和串子带到前堂。”

    麻子笑着应了,咬着包子拿筷子夹,装完一食盒,就拿着去前堂。

    十五喃喃自语:“小六爱吃肉包子。”去屋子里把布包拿出来,将用油纸包着的几个包子放进去。

    十五把布包背上,做贼似的,先是倚在门槛上东张西望一番,看看四下无人后才一脚踏出去,一溜烟的从后门跑出去。

    十五有灵力,腿脚就快了些,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山的边缘。她先把踪灵蝶放出去寻找小六的踪迹,随后便散下灵力,折了根长木棍拿在手里往山里爬。

    十五边走边说:“这追踪灵蝶是高辛的灵物,我能用血唤出来,莫非我是高辛人?可若是高辛人,我的性格应该是保守恭谨的;若说性格,我倒更像是轩辕人,但如果是轩辕人,又为什么会神农的医术;莫非我其实是中原人,在轩辕长大,在高辛学艺?怪哉怪哉!”

    不一会,山路崎岖,十五跌了一跤,正打算爬起来的时候,远方天空忽的出现一抹庞大的白影,状似一只鸟儿。

    十五刚开始还看不清楚,待眯眼看了几秒,忽然惊从心来,忙爬起来往茂密的树下躲。

    那白影行动十分的快,才一眨眼得功夫,快有两个人高的白翅膀就呼到了十五脸上。

    十五被吓得呆愣,一屁股坐到草丛里,那白影似乎找到了十五,身子一转,乌黑的眼珠盯着十五,巨大的鸟头在十五脸上蹭了蹭,十分的亲昵。

    十五定眼一看,不是鸟儿,而是一只白羽雕儿。看出这巨雕没有恶意,十五小心伸出手,在雕鼻子上摸了摸,“乖,乖……”

    话还没有说完,雕儿似乎被巨大的惊喜包围,仰头长啸一声,大翅膀捂住脑袋在地上翻转起来,滑稽的很。

    十五被这一幕又惊了一下,慢慢拾起不远处被雕儿蹭掉地布包,背到身上,双手并用,小心翼翼往后退。

    等退过一小半距离,十五也没有放松警惕,深怕这雕儿今日发了疯给自己吞了。她继续往后退,见雕儿还沉浸在惊喜中,便慢慢转过了身,蕴起灵力。十五地身体如小鹿一般轻巧,飞纵着跑了。

    雕儿在原地翻转,不料一翻身,刚刚坐在这里地人儿不见了!

    空中传来尖利的长啸声,十五不敢转头,一股脑往前面跑。

    巨大的冲力席卷而来,十五有灵力护身,却也难免踉跄几步。雕儿停到十五脸前,十五一声惊呼,咕噜着滚下了山坡。

    这坡太长,十五全身被小石子划拉出大大小小地伤口,身体控制不住地往下滚着。坡中间有一颗大树,距离不远,十五用全力改变身体滚落方向,捂住身体要害。

    “砰——”的一声,背重重磕了上去,结结实实的一下,十五疼的脸色煞白,但好在是停住了,没在往下滚落。

    ……

    布包里的东西呼呼啦啦掉了一地,十五急忙去捡。那雕儿似乎是知道自己吓到十五了,立在原地踌躇不安。

    好在食物都用纸袋包着,并没有脏。十五把东西装好,把布袋重新背到身上,自言自语说:“幸好,幸好,小六爱吃的东西没有脏。”回头一望,简直欲哭无泪,感叹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十五想起小六教她的保命绝招——跪地求饶!

    十五双手合十,“扑通”一声双腿跪到地上,双眼紧闭,小脸煞白地摆着手,求饶道:“雕大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也没做什么伤害您的事,你大人有大量,放过小人吧!”

    雕儿歪歪脑袋,懵懵的凑近十五。

    十五小心睁开一只眼睛,顿时惊地身体颤抖。十五一边跪着往后挪,一边双手合十一边道:“雕大爷,我的肉不好吃,别吃我,别吃我!”

    雕儿的翅膀一展,呼的风将十五吹得身子震颤,怔愣抱着布袋。

    十五在当时的坟头草长什么样都想好了,在心里说:小六,老木,麻子,串子,还有经常念叨回家的胭脂红,再见了,美好的天空,再见了——

    雕儿的脑袋凑近十五的面庞,一毫之远。

    十五恐惧地闭上眼睛。

    忽然,一阵好听的声音响在山林里,透过树叶和风声,传到十五的耳中。

    “毛球,你吓到小姑娘了。”

    十五睁眼望去,是一个白圆子?

    雕儿鸣叫一声,向后退了几步,往那白影处飞去。

    十五睁圆眼睛,看着愈来愈近的白影,方才看清,来人白衣白发,竟是个十分俊美的男子。

    那人也看到了十五,淡然一瞥,却在略及十五的眼睛时,猝然顿住,身影一晃,便来到十五眼前。

    十五懵了:“公,公子,我没欺负你家雕儿,别打我!我不抗揍!”

    那人全然不听,半跪在十五面前,伸手捏住十五的脸庞。十五吓了一跳,忙道:“公,阿不,大人,小人就算有什么不对,也不能刮了小人的脸皮吧……”

    那人似乎是疯了,一只手捏着十五的脸皮看还不够,另一只手也覆上十五的脸颊,这边捏一捏,那边摸一摸,笑而带泪,似乎是喜到极致,也似乎是悲到极致。他的手掌最后停在十五的眼睛上,他轻轻的,缓缓的,似乎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触上十五软软的眼皮。

    十五眼睛一眨也不敢眨,任由着他碰,生怕丢了性命,见不到小六,十七,清水镇的老木,麻子,和串子。

    荒寂的丛林中,雕儿在一旁安安静静,黑黝黝的眼珠子中却流露着小孩子得到糖一般的喜悦。

    感受到少女脸颊上面被施了灵力,不易察觉的面具。相柳颤抖着呢喃:“真的……真的……真的是你!”

    十五张了张口,还没有说什么,便被白色的布遮住了眼睛,有一个人紧紧将自己拥抱在怀里面,像是久别重逢的欢喜,失而复得的惧怕。

    十五被勒的死紧,皱巴巴的声音从层层布料中传出:“大,大人!小的罪不至死啊,不至于给小的憋死呀!”

    相柳身子颤了一下,赶紧松开怀抱,双手却紧紧锢在十五的两臂间,眼眶红红的,担忧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可,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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