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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巳夜遇刺

    几个人在集市上玩闹着,凌知鸢拿出揣在兜里的香囊,给赵景琮和赵景瑜一人送了一个。

    赵景瑜看着那粗糙的针脚,歪歪扭扭绣得好像个小狗,再看着刚刚在集市上收到的那些做工精细的香囊,神情开始变得迷惑。

    “你确定这个香囊不会漏?”赵景瑜试探性地开口。

    “不会呀,这不是缝得挺好的嘛。”眼前的女子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你这小狗……倒是有点生动。”他赶紧偷偷将手里的香草碎屑抖在地上。

    “什么小狗啊,那是小鹿,我在边境跟父亲打猎时看到的,赵景瑜你是什么眼神。”

    “小鹿……”他眉尾轻微抽搐了一下,有点难以置信。

    “唉你懂什么呀,我从小跟着宋先生学药材,这里面我放了上好的香草和我从漠北带回来的小蓟。要不是我听说上巳节京都女子都会互赠香囊来祈愿驱邪,我才不想做呢,这女红真是难为人。”说完凌知鸢又长叹了一口气,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好了好了,这个小,呃,小鹿,其实还挺可爱的,阿瑜喜欢地很,他只是嘴上不说。”赵景琮看着眼前斗嘴的两人,赶紧扬了扬手里刚刚替赵景瑜收的那些香囊,又说道:“你看这些别人送的香囊他都没收,你送的他却收下了不是。”

    虽然太子为她解围,但凌知鸢还是噘着嘴不太高兴。哼,什么嘛,她辛辛苦苦做了那么久,这人竟然嫌她针脚粗,还说他绣的是小狗,一路上气鼓鼓的,太子在旁边逗她,不一会又是欢声笑语了。

    远处的望远楼上,一个黑衣男子站在檐下,看着远处说笑的几人。他的脸掩在黑布下,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只一双深邃的凤眼,在黑夜里映射着腾上半空的烟火。

    随着烟火在空中崩裂,繁华还未落尽时,城内四周突然窜起无数黑衣人。

    城中的摊贩百姓吓得尖叫着四处仓皇逃窜,一时间,京都乱成了一锅粥,赵景琮赶紧掏出怀中的鸣镝向空中发送出去。

    眼见着黑衣人冲过来,赵景瑜大喊“有刺客,保护太子!”说着便抽出腰间软剑,冲上去跟黑衣人打斗起来。

    “知鸢,接着。”他将一个黑衣人手里的剑挑飞过来。

    凌知鸢会意,扯掉斗篷抛出去,盖住了冲过来的黑衣人,只见她莲步生风,蹬起飞身出去接过剑,反手刺进黑衣人的身体。又顺力拔出来,鲜血迸溅在白色的斗篷上,如艳丽的牡丹盛开在春日里,沾染了殷红的薄剑在夜里闪烁着寒光。

    赵景琮将两个侍女护在身后,一脚踹飞挥剑刺来的黑衣人,又夺过他们手里的剑抵挡攻势。

    望远楼上的男子,看着远处打斗的人群中那抹翻飞的粉色衣袂,眯起了双眼,眼里是无尽的冷意。这倒是极有意思,他只是想暗杀太子,没想到竟有意外收获。

    太子的侍卫守剑接到信号,也带着暗卫冲出来加入了战斗,不一会便将剩余的刺客悉数擒获。

    黑衣男子缓缓抬起右手,对准了人群,袖箭接连从他手腕上飞出去,朝着粉衣女子射去。

    听到远处传来的箭鸣声,凌知鸢猛地回头,用力将手中的剑掷出去,挡掉了第一只箭矢。

    眼见着第二支箭矢快速向太子后背射去,她来不及多想,扑过去抱住太子飞快地转过身。

    箭矢从身后没入她的左肩,剧烈的疼痛袭来,凌知鸢吃痛倒下去,她瞬间想起昨晚的梦,那梦中的痛感,竟和此刻一样。

    骠骑大将军凌万顷快马回京,正看到这一幕,立马举起弓弩,朝着望远楼射去,一箭射在了那黑衣男子的胸口。

    他身后的黑衣人扶起他,从望月楼后面的栏杆上翻身逃走了,而地上被擒的黑衣人见此情景,纷纷咬破藏在牙根的毒药自尽,暗黑的血液从嘴角溢出,齐刷刷倒在地上。

    “知鸢,知鸢……”赵景琮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他看着晕倒在怀里的女子,鲜血从她后肩涌出来,入目皆是刺眼的鲜红。

    赵景瑜上前撕开香囊,将里面的小蓟揉碎摁在凌知鸢的伤口上,血才慢慢地止住了。赵景琮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样,他想抱起她。

    “太子殿下,”凌万顷过来制止了他,“此举不妥。”他对上眼前大将军冷冽的眉眼,那神情,分明是警告。

    是啊,他与凌知鸢未曾有婚约,若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抱走她,她的名声岂不是就毁了。他愣在了原地,任由凌万顷将人抱走。

    深夜的紫宸殿灯火通明,赵景琮和赵景瑜并排跪在大殿中央,初春的寒意顺着青石地板爬上膝盖,直浸入骨髓。

    “查出是何人所为了吗?”大殿上方,天子端坐在龙椅上,语气严厉。

    “回父皇,那些刺客剑法凌厉,招数激进,看不出来路。但他们使用的刀剑薄而窄,像是纪国的斜飞剑。”赵景琮说道,他虽然武艺不精,却对兵器尚有研究,纪国的斜飞剑正是以薄而窄的特点著称。

    “纪国,凌将军不是在北境大破纪国军队,并与他们签订了止战协议吗,对方此举,可是要撕毁盟约?”天子大怒,抬袖将龙案上的茶盏拂在地上,碎瓷片和茶水迸溅在深寒的地板上。

    “父皇息怒。”兄弟二人双双叩下头去。

    “父皇,那群刺客看似打斗没有章法,却是招招冲着皇兄来的,望远楼上那人连发两箭,分明是下了死手。”赵景瑜顿了顿继续说道:“纪国狼子野心,暗杀我羽国储君,还请父皇出兵,挥师漠北。”

    “不可!”赵景琮叩首劝阻,他也恨不得要踏平纪国,为心爱的女子报仇,可他是储君,他当以大局为重。“我们与纪国交战多年,纪国兵力受损,我方亦是兵马具疲,边境百姓更是连连经历战乱苦不堪言,此时不宜再起战事啊父皇。”

    “可是这样就算了吗,任由他纪国细作在我国疆土上为非作歹吗?”赵景瑜气得声音也拔高了,他眼里的怒气仿佛要喷出来了。

    “且不说逃跑的贼人并未抓住,斜飞剑也能在黑市买到,如此草率兴兵,便是师出无名,若纪国联络边境各国反攻羽国,我们又如何抵抗得住。即便是找到了证据,这仗又不知要打到何年何月,现在应该休养生息,待到兵强马壮之时,再出师讨伐纪国也不迟”

    “太子如此懦弱,你可对得起那为你挡箭的女子?”赵景瑜冷哼一声,他气他自己没有保护好她,也气她竟然全不顾自己的性命。

    “知鸢,我定会对她负责。”赵景琮深深地俯首在地上,“还请父皇允我娶知鸢为妻,我本与她心意相通,如今又以命护我,儿臣,定不负她。”

    “武将的女儿,恐难担大任,此事再议,都退下吧。”之前沉默不发的皇帝,听了这半晌,最终还是挥了挥手,转身往内殿走去。

    翌日勤政殿,骠骑大将军卸甲跪于殿前,双手奉上兵符。

    “爱卿,这些年辛苦你了。”天子俯首,左手覆上兵符,略作犹豫,又双手扶起大将军,才从他手里接过兵符。

    “为国尽忠,乃为臣者之本分,臣不敢贪功。”

    皇帝拍了拍他的手一脸欣慰:“好好好,凌家原先的宅子已经派人修葺整理好了,你的女儿,朕也还给你,哈哈哈。”

    凌万顷完好地将女儿送进宫,却让他亲眼见到她被人伤害,赶紧叩头谢恩,飞快掩饰掉了眼底的气愤。

    下朝回到家中看望女儿,正见到侍女在喂她喝药。

    “父亲………”她艰难地开口,张嘴已是用了极大的力气,肩膀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凌万顷坐在软塌前,接过翠衣手里的药,用勺子舀着喂她,她也乖巧地张嘴喝着。

    这些年,凌万顷见过许多英勇的士兵和将军,受了重伤一声不吭的也有,多是男子,但昨夜他的女儿竟如男子那般勇敢,若是那弩箭再偏上寸许,至今想来仍觉得心惊。

    没喝几口,便剧烈咳嗽起来,扯得肩膀上的伤口又渗出血迹。

    凌知鸢抬头看着眼前的父亲,几年未见,更经风霜白头,脸上的皱纹也渐深了。

    连日来的思念,让她鼻头酸酸的,她一向坚强惯了,却在亲人面前红了眼眶。

    “知鸢,都怪为父不好,这三年你没在身边,为父深觉对你多有亏欠,只是当年的情形,只有如此才能保全你。”凌万顷轻轻拍着凌知鸢后背为他顺气。

    “父亲,我明白,我都明白。”

    父女俩抱着哭了好一会,凌万顷将那支重伤她的袖箭拿出来,“你看看,这支弩箭,可有什么不妥?”

    凌知鸢拿起细细查看了一番说道:“这箭头上有倒刺,如此阴狠的锻造方式,只有纪国皇室才会使用,莫不是……”

    “我回京之前,潜藏在纪国的细作传来消息说,纪国大皇子突然失踪,我便提前回京,留你妹妹和大部队在后方赶路,却还是慢了一步。”凌万顷如是说,当今陛下不会猜不出这一层,只是两国年年战乱,他怕是不愿再出兵,想到此,二人均不再说话。

    入夜凌知鸢发起了高烧,浑身燥热,五脏六腑都好像架在火上煎烤似的。

    迷迷糊糊间,仿佛有人点燃了烛火,又走过来坐在床榻前。

    “翠衣……水……”

    来人倒了杯水,小心地喂给她喝。她身子极虚,十分的水吐了有七八分,药更是喂不进去。

    烛火微弱,看着她皱紧的眉头,和烧得通红的脸,他心一横,将药汁喝进嘴里,俯下身去,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覆上了她的唇。

    只觉得一片阴影渐渐笼罩了自己,又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覆在唇上,凌知鸢用力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沉重得像灌了铅一样。

    苦涩的药汁流进嘴里,她艰难地咽下,没一会就觉得好受不少。

    她贪恋唇上的温软,抓起眼前人的袖子,不肯放开,宛如婴孩般汲取着令她感到心安的药汁。

    他有一瞬间的欣喜,继而闭上眼睛轻轻回吻她,烛火轻轻摇曳着,男子的眉眼忽明忽暗。

    西边天空的蛾眉弯月渐渐隐入地平线,庭院的杏花树悄然冒出了花苞。

    赵景瑜看着床榻上熟睡的女子,伸手探上她额头,没有之前烫了。他指尖描上她的眉,嘴里喃喃道:“阿鸢姐姐,你可愿看看我……”

    远处传来打更人的声音,他替她掖了掖被角,起身熄掉烛火,翻墙而走。

    翌日凌知鸢是被开门声惊醒的,翠竹正端着水盆进来,翠衣趴在床前还未醒。

    “你这丫头,叫你守夜,你自己睡得倒香。”说着翠竹揪着她的耳朵,把人叫醒了。

    “啊啊啊,痛……”刚醒来的小丫头还晕乎乎的,揉了揉眼睛,看着外面天光大亮,才突然清醒,“我不知道怎么了,昨晚睡得好沉呀。”

    翠竹笑话她就是想偷懒,凌知鸢回想着昨晚的事,要不是空气中有残留的迷香的味道,她还真会认为那是一场梦。

    她转头又看到床头放着一支白玉珠花,是昨夜集市上她多看了几眼的珠花,难道是太子?昨天晚上,好像……她的脸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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