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前夕，罗伯托来到德罗马诺家在罗马的铜雀庄园，祖父母阿尔弗雷德夫妻也从东南亚小岛上返回，一家人共同跨年。

    铜雀庄园是几个世纪以来德罗马诺家族的居住地，比米兰郊野的庄园大了两倍不止，建筑与景色也远远胜之。

    跨年晚宴桌上露娜宣布了自己的决定，她下学期继续留在慕尼黑，会在秋季学期返回美国读书，条件是需要得到罗伯托的资源支持。

    这是一场不平等交易，对于罗伯托而言。吃喝玩乐日常消费再能烧钱，也不会败光家业，投资就不一样了。

    罗伯托却没有犹豫，爽快答应了露娜的要求，他对自己家族的实力足够自信。

    阿尔弗雷德年届八旬，昔年叱咤风云的戾气早被岁月掩盖，对着家中两个在他眼中还是小娃娃的孙辈更多是宠溺，他听到露娜突然改变主意决定回去读经济，立刻明白自然是罗伯托做了动作。

    他没有阻拦。在阿尔弗雷德心中，并不认为女孩子就该像花朵一样被娇养在温室中，露娜和亚历山德罗是一样的，都可以做德罗马诺家族的继承人。并且在两个孩子之间，他更喜欢露娜，几乎称得上是溺爱，露娜是他和夫人乔吉娅一手抚养长大的，从三岁开始。

    他会支持露娜追求心中的目标离开美国的大学，也会支持她回去，更会支持她拥有自己的事业。

    晚餐后，乔吉娅去和罗伯托母子交谈。

    阿尔弗雷德祖孙三人围壁炉而坐，炭火明明灭灭，在偌大的古堡厅中是微不足道的光点。阿尔弗雷德在躺椅上轻微摇晃，垂暮之年，他很享受孙辈绕膝的感觉。

    露娜和亚历山德罗坐在厚重地毯上玩来自神秘东方的五子棋，亚历山德罗装作让着妹妹，每次都让她拿黑子，实际上是自己故意要后手，以免技不如人太尴尬。

    阿尔弗雷德慈爱地看着一双孙儿，又望望远处的妻子与儿子，大半生回忆闪过，没有一刻胜过此刻。

    此刻，他们一家是全世界最完美的家庭。

    -

    一月三日皇马对阵塞尔塔的比赛安排在夜间进行，露娜一行人乘坐露娜的私人飞机浩浩荡荡飞往马德里。阿尔弗雷德知道露娜要求西班牙看比赛，以为她是第一次去看，安排了四名特工出身的保镖给她。

    罗纳尔多准备好了观赛包厢，有俱乐部的专人带领他们过去。露娜也不想掉马，没有去自己那间装了防窥玻璃的隐蔽包厢。

    众人行动低调，走了特殊通道，尽量隐藏行迹，因为因扎吉的好友，效力于皇家马德里同城死敌马德里竞技俱乐部的维埃里也要来。他可不能被发现，不然免不了被口诛笔伐，皇马球迷嘲笑，马竞球迷辱骂。

    可以短暂瞒过球迷，瞒不过佛罗伦蒂诺。

    米兰的球员暂且不论，露娜、伊琳娜、安杰莉卡三人的任何一个人的到来都值得他亲自迎接，但是介于维埃里，为免不比要的纠纷，露娜婉拒了弗洛伦蒂诺前来包厢作陪的想法。球员看对手俱乐部的比赛是小事，见效力于不同俱乐部的朋友是小事，但是私下和死敌俱乐部的主席见面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巨星加豪门，足够各个媒体循环报道上三天三夜。

    开场前半小时，维埃里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因扎吉见状当场就乐了，好好的朋友见面，因为效力俱乐部不同的原因要藏成这样，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维埃里的女朋友莫妮卡也到了现场，她跟随维埃里一同走进包厢，一袭香槟色法式长裙愈加衬出明艳优雅的夺目容貌，不愧球花美名。

    莫妮卡见到露娜先是一怔，然后试探着开口：“德罗马诺小姐？”

    露娜正在加班加点记录自己的开发计划，与一旁欢乐聊天的人群短暂隔绝，新年之后的第二天，她就开始学习与工作了。在飞机上她有了新想法，落地后到了现场决定把这个点子立刻记录下来。

    她从电脑前抬头与莫妮卡对视，有点想不起来这个女人是谁，只能礼貌微笑，“我们见过吗？”

    “我是莫妮卡·贝鲁奇，我们在卡普里岛见过面，三年前。”莫妮卡眨眨眼睛，似乎在给露娜提示。

    露娜想起来了。这是她哥哥亚历山德罗曾经的前女友，短暂交往了不到个月，在卡普里岛度假时曾经见过面。现在她站在维埃里身边，想必和维埃里是一对恋人。

    露娜作出恍然状，“我想起来了，很高兴再次见到你，莫妮卡小姐。”又向维埃里打了招呼。

    露娜在人前一直都是落落大方有礼貌，从来不仗势欺人，言谈行动间也向来不倨傲。这样一位高贵又亲和的大小姐，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而露娜从电脑前抬头，含笑问好的一瞬间，连已有佳人相伴的维埃里都禁不住失神，心道怪不得皮波心动。

    包厢内各色餐食齐备，众人笑语热闹无比，露娜很快结束工作加入其中。

    “这个包厢是伯纳乌位置最好的几个包厢之一，纵览全场，所有跑位可以看得很清楚。”内斯塔站在玻璃前，望着还没开赛的绿茵。

    “不过我还是喜欢在场边看，能看清楚更多细节。”因扎吉准备走出包厢，到外面看台座位上去。

    露娜隔着玻璃看比赛，总觉得不够，她想走到球场边，近距离看看伯纳乌的草皮。

    说看就看。

    被迫摊牌之后，露娜不再需要隐藏行迹不被罗伯托知道行踪，甚至有点叛逆在身上，带着点示威的意思，偏要让罗伯托知道。

    她站的位置在球员入场通道旁边，距离大概四五米，阿尔弗雷德安排的保镖迅速隐藏到了观众中间，暗中观察保护。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这是中国的新年。

    白旗招展人山人海，这是今天的伯纳乌球场，吉利不足，气势大大有余。

    伯纳乌球场是皇家马德里俱乐部和西班牙国家队的主场，可以容纳八万余人。今夜皇家马德里俱乐部主场迎战排在西甲积分榜第十位的塞尔塔，依旧座无虚席。

    两队球员牵着球童从球员通道入场，场内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骤然增大了几倍。

    Hala Madrid！

    Hala Madrid！

    此起彼伏。

    身披9号球衣的罗纳尔多站在队伍的最后，为保持视线清晰，他用发带向后绑住了微长的前额发。

    踏上球场的一瞬，如同神明降临人间。

    绿茵场上飞扬的少年，是上帝赐给尘世最厚重的赠礼。

    他左手牵着激动到放弃表情管理的球童，右手按在胸口，似乎在祈祷。

    罗纳尔多放下手的同时，向着左侧一转头，那是露娜站的方向。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万人之间，他们短暂对视，目光里只看得见彼此。

    罗纳尔多笑了一下，很轻，只是唇角微挑起。

    和他以往一贯的巴西式招牌笑容不同。

    这个微笑瞬间在赛后被剪辑出来，和他的射门画面一起在网络上疯狂传播。

    天使面孔与暴力美学。

    少女的长发随风扬起，短暂的一瞬对望，露娜心脏几乎漏跳一拍。

    趁着露娜去场边看罗纳尔多的时间，莫妮卡低声问维埃里：“皮波最近喜欢的姑娘是她？”

    维埃里点了点头，“是啊，不过你也知道，皮波同一时间可不是只会喜欢一个人，即使她再漂亮。”

    莫妮卡嘴角一抽，苦口婆心劝道：“你有空和皮波说说，德罗马诺小姐他最好靠近都不要，这个小女孩可不是和从前那些一样他玩够了可以随便甩掉的人。”

    “等等……”维埃里突然注意到了什么，“你说德罗马诺小姐？她姓德罗马诺？”

    “是啊。”莫妮卡疑惑回答，不明所以。

    维埃里看了和内斯塔聊得正欢的因扎吉，叹一句poor pippo ，继续向女友打探消息：“Ronnie也和她关系很近，不过有那么可怕吗？和富家千金交往过的球星很多。”

    “我没有危言耸听。”莫妮卡见维埃里油盐不进，也不再劝。她和亚历山德罗的交往虽然短暂，但她窥见了德罗马诺家族势力的冰山一角，可以想象出那是怎样的一个庞然大物，更看到了他们对于露娜的重视。

    维埃里见莫妮卡神色凝重，揽过她肩膀哄道：“你放心，虽然皮波很会说话，他们聊得来，但是德罗马诺小姐明显对皮波没意思，她感兴趣的是Ronnie。”

    维埃里耳聪目明，一眼就窥破了本质。皮波说笑话讲段子露娜也会笑，但那是对着朋友的笑，去场边怎么会是去看草皮呢？伯纳乌的草又不是金子做的。

    莫妮卡沉思片刻，点头表示赞同，“你说得对。”

    而走到包厢外看台上扶着栏杆朝球迷们挥手的因扎吉并不知道最好的朋友和最好朋友的女朋友在背后小声密谋什么。

    因扎吉在西班牙也小有名气，被栏杆下球迷的热情包围。

    维埃里看着外面热情洋溢的好朋友，第一百零一次后悔自己怎么就去了马德里竞技，转会，夏窗就转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