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怒

    岁柠醒来,看着自己昨晚给江淮峥那废弃Q/Q上发的消息,不由得扶额。

    人在情绪上头的时候,果然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举动。

    到办公室,岁柠整理了一下东西,刚准备吃早餐,李姐来过椅子坐她旁边,语气探究说:“小柠啊,昨天你跟那简惠兰到底怎么回事啊?你都不知道你走后她说了些什么。”

    岁柠将吸管插进豆浆,吸了一口,语气很淡:“没什么。”

    李姐像是没听懂岁柠不想多谈,继续刨根问底:“她说认识两个不错的男生,不想她抢风头,故意在他们面前说她坏话。”李姐像是特别相信岁柠,义愤填膺说,“这完全就是乱讲嘛,你是什么人大家又不是不清楚,她——”

    “既然清楚,李姐你又何必问我了。”岁柠放下手上的东西,正色看着李姐,“如果真的相信我,其实无需来问我。”

    岁柠很想含糊过去,可她真的没心情。

    本来她睡一觉情绪已经自我调节,甚至早上回想昨天自己态度,为了表扬自己进步,她还打算今天奖励自己一份小蛋糕。

    可现在,那种厌烦的情绪又开始在心头涌动。

    李姐面色讪讪,移动椅子回自己工位,嘴上嘟囔:“好心关心罢了,有气也不能往别人身上撒啊。”

    一天工作氛围都很奇怪,但岁柠却发现比她曾经预想中好太多。

    那些若有似无打量的目光,甚至还有简惠兰跟被人意有所指的聊天,对她造成的影响并不大。

    也许是因为这份工作,本就不需要跟同事有太多的交流。她不用担心像高中那样,班级活动或小组作业分组,自己最后孤零零剩下,站起来在同学目光注视下,被随意分配到一个也许根本不欢迎她的地方。

    当然岁柠更想相信,是自己在用勇气改变。

    岁柠感觉自己收获了意外之喜,她再也没有收到‘帮忙’的请求,尤其是最喜欢临到下班时拜托她的某人,这导致一连几天几乎都准时下班。

    周五,岁柠拎着三个礼品袋到公司。快递陆陆续续到了,昨晚她包装好,谈月那份预约好快递,中午妈妈回家会帮她寄出去。

    而她带来的,是李梨,江淮峥还有周亦驰三人份。

    贺卡放在桌上,岁柠给李梨还有周亦驰都写好了卡片,只是到江淮峥时,岁柠一直没想好,不知道应该写什么。

    中午,岁柠跟李梨吃完饭后,回工位拿了给她准备的礼物。

    李梨一脸惊喜,给了岁柠一个大熊抱,拎着袋子开心跳了几下。“谢谢你宝贝。”

    “距离圣诞节还有一周,你是提前给我礼物吗!”李梨兴奋说,“我朋友上午还在说搞个圣诞party,你要不要一起?”

    岁柠听到有不认识的人,原本想要开口拒绝,犹豫了一下说:“现在不确定,到时候看看可以吗?”

    李梨走后,岁柠看着桌上两个礼品袋发呆。打开微信,她下意识点开江淮峥头像,又觉得不妥,最后找到群,只是消息输入又删除,最后决定下班后再说。

    原本最忙的半个月已经过去,临近周末工作也清闲,岁柠正在网页上浏览新闻摸鱼时,余光看见小组长面色凝重从办公室走出来。

    “惠兰,这是你周一寄出去的单子对不对?”组长将一份复印留存档案丢简惠兰桌子上。

    简惠兰一愣,看了一眼信息后在表格里搜,果然有这个名字。不过同名的很多,组长神色一看就不对。

    “我看看里面信息呢,这名字很容易重名春姐。”简惠兰说着输入身份证。

    一看,全对上了。

    她心一惊,装作迷茫问:“怎么了这是?”

    组长生气说:“他两个后台不一致,根本不符合清算要求,你给他结清还把抵押钥匙都寄回去了。”

    简惠兰连忙打开后台,输入对方身份证后,对比两个后台,终于发现了其中猫腻,期数不对,他要四个月后才可以申请。

    清算部门的存在,可不仅仅只是取档案,核对数据也是其中一项重要的工作。因为两个后台是有延迟差别,一般都要分别核对看是否一致,才能同意申请,最后整理档案退换抵押物。

    “还差一万六千块,你现在给对方打电话解决。”这种事自然不是第一次发生,不过很少,尤其是数额不算小。

    简惠兰面色如土,组长生气转头回办公室,其他同事几乎是噤若寒蝉。

    岁柠收回目光,没有看戏或者幸灾乐祸,只是继续坐着自己手里的事。

    虽然她交稿后就收到了一笔预付金,算是天降横财,可这赔偿不是小金额,小半年工资都要没有了,自己还是把手头正在核对的档案看清楚更划算。

    只是岁柠没想到,火最后烧到自己身上。

    办公室内,组长坐在椅子上,办公桌前是哭啼啼的简惠兰。

    “岁柠,星期一你帮惠兰做了几份档案室吗?”组长问。

    岁柠冷静说:“是的。她给了我十三份。”

    “陈怡然是你经手的吗?”组长问。

    岁柠看了一眼简惠兰,精心打扮的妆容下,是微微发红的眼尾,看起来梨花带雨。

    “不太清楚。”哪怕知道锅被甩自己身上,岁柠依旧不卑不亢。

    “那天岁柠帮我做完后,我看时间不早了,我让她把快递留着,隔天我自己去发。”简惠兰带着哭腔说,“快递确实是我寄出去的,但那核对——”

    组长也头疼心烦:“平日就叮嘱过,一定要两个平台核对,有时候单平台后台有延误或变动,如果出现重大问题,可不仅仅是赔偿。”

    岁柠沉默没说话,只是皱眉听组长说。

    “现在是对方并不愿意承担,公司损失只有你们自己来承担。”组长说,“我不管你们谁接手,名单上他是属于你简惠兰。”

    走出办公室,岁柠回到工位上。

    刚她被组长喊进去时,大家心照不宣对视一眼,心里都有几分思量。等她们出来,目光全都落在两人身上。

    简惠兰抽了纸巾擦眼泪,咬唇看着岁柠,不情不愿开口喊了声。“岁柠。”

    岁柠没回答,直视屏幕敲打着键盘。

    “岁柠!”简惠兰不由得提高声调,声线尖锐,引得其他原本偷偷打量的人全都停下手上动作看过来。

    岁柠像是才反应过来,抬眸看向她。平日温和的神色,此刻全是冷漠。

    简惠兰被她反常的神色惊到,但也仅仅只是一秒。

    她抿唇,像是生气愤怒带着失望,言语间又是妥协:“你是不是早就讨厌我了,周一让你帮忙的时候你就不情愿,你如果——”

    “是。”岁柠斩钉截铁回,“我确实是不太喜欢你。”

    话一出,看热闹的同事都没忍住发出一声惊嘘。

    “你既然知道我不太喜欢你,却还是喜欢找你也不喜欢的我帮忙。”岁柠语速不快,声音也似平日一般温和,但每句话都让人觉得跟往日大不相同。

    “为什么呢?因为你觉得我好说话,因为你觉得我不会拒绝,因为哪怕你看不起不喜欢我,却还是想要我帮你做那些事情。”

    岁柠此刻表现越冷静,内心其实是震怒。

    平日里桩桩小事累计起的情绪,在简惠兰向组长说文件是自己经手时,愤怒达到顶峰。

    “工作内容,经手的文件,明明是自己的工作却一无所知。”岁柠说,“当然按照你的性格,其实你很清楚明白,不过是习惯了理所当然的索取,无论对方是谁。”

    办公室鸦雀无声,被岁柠突如其来的犀利震惊到鸦雀无声。

    简惠兰被岁柠一连串发问震愣,反应过来后下意识狡辩。“原来你对我积怨这么深,我不过是找你帮忙过几次。你不愿意直接拒绝就好了,事后说我坏话算什么?”

    简惠兰认定岁柠一定在背后跟很多人说过她坏话,并且一定是因为她胡编乱造的原因,昨天那个帅哥才会如此不留情面拒绝。

    “无论如何你也不能用工作上的事情来报复我。”简惠兰格外委屈,“这笔钱我虽然不差,但你这样太过分了,以后办公室里谁还敢让你帮忙。”

    事关自己,吃瓜群众纷纷正色起来,尤其是曾经拜托过岁柠帮忙的同事,心里目光中都带着几分劫后余生。

    早在简惠兰被喊进办公室时,大家私底下就已经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再问你一遍,你确认那份文件是我经手的吗?”岁柠问。

    “算了。”简惠兰像是放弃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这笔钱我自己承担就是了。”

    岁柠握着鼠标的手被气得发抖,但思绪这一刻却又无比清晰。

    她清楚意识到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手头工作做完,岁柠第一次早退请假离开公司。

    组长欲言又止,却还是批准。岁柠收拾东西时,李姐刚从档案室回来,一惊一乍大声说:“怎么就走了啊,这事赔钱不就好了。”

    岁柠自顾自讲桌上的东西收拾好,随后把桌子下面的两个礼品袋拎上,对着李姐,或者说整个办公室此刻还在的人说。

    “不是我的问题,我不会承担任何的责任。”

    提前下班打卡,路过前台时张敏不知情问了句:“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啊。”

    岁柠朝她点点头,也没解释。进电梯后她看着镜面中的自己,扯出一个微笑。

    刷卡,上楼到光环工作室,岁柠站在玻璃门外像卫青打了个招呼,她开心按下开门。

    “岁柠。”卫青喊了她一声。

    刚离开的那个女生瞬间转头,岁柠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激动。

    岁柠也没多想,只是将手中两个礼品袋递给卫青。“这是给周亦驰的,可以先放这里吗?等下我给他发消息。”

    “当然可以啊。”卫青连忙接过放在桌面上,“他们刚好在开会,现在还真出不来。”

    岁柠本就不想正面碰上,她现在心情很糟糕。

    卫青以为岁柠是上班间隙上来,聊几句后也没多挽留,看着岁柠乘电梯离开。

    下午四点过,灰沉天空压着城市,一眼望去没有云。

    岁柠刚到公交站,一辆车迎面而来,她也没看几号,直接上车,刷卡后找了后排靠窗位置坐下。

    岁柠现在想到处走走,随便哪里。

    岁柠一直望着窗外发呆,脑子空空的,只有微微打开的窗户,冷风吹来却丝毫没有清醒。

    周五这个时间点,道路慢慢开始变得拥挤起来。等岁柠回过神来时,已经被被拥堵在滨江路旁。

    她看着不远处的榕江,在下一站选择了下车。

    江风吹拂,有些冷冽。

    岁柠紧了紧衣裳,往下走到江边。

    也许是因为冬季到临,斜坡上的绿化带只剩杂草,虽没一点儿花色杂乱,却又顽强。

    岁柠随便找了个有点破的木椅坐下,看着风平浪静的江面,还有飘荡的航标。

    载着河沙的轮船缓缓行驶,冒气的袅袅黑烟像是发出的信号,在江面上一眼可见。

    岁柠觉得自己跟那艘船挺像,载满了东西,水位线在船舷,看起来岌岌可危,但又一路前行。

    公司说小不小,八卦传播起来速度很快。

    不过等李梨知道这件事时,岁柠已经离开了公司。

    她气得差点要去清算部找简惠兰,给岁柠发了消息没回,等了一会儿实在担心,偷偷去厕所打电话。

    岁柠此刻正在躲避江边妖风,接通时电话声里还有呼呼风声。

    李梨问在哪里时,岁柠刚回了一句江边,吓得她大回一声:“姐妹冷静啊。”

    好不容易解释自己没有任何轻生想法,只是来这边散心,现在打算找个避风的地方。

    岁宁那点伤春悲秋,在猛烈江风下一瞬间转移心思。

    解释清楚自己只是散心,李梨才终于放心。

    李梨完全相信这件事上岁柠无辜,只是也只能十分不甘。“她就是逮住你承认帮忙,就算不能让你背全部责任,也想败坏你的名声。”

    就像是学生时代大家不喜欢给老师告状的同学,工作中也不会有喜欢使绊子的同事。

    “我们没有证据,为什么你们电脑每天关机后浏览器记录就自动清空啊!要不然查历史记录,谁经手总有后台查询记录吧。”李梨抱怨说,“那破电脑真的是奇怪。”

    “啊?”岁柠走到一个园艺树搭出的空间,风终于被挡在绿叶之外。

    “谁说我没有证据。”

    “我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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